作者:一只白白
“可惜,韩公子不在此处,不然韩公子的美人赋也是金城一绝,当拔头筹!”
有一锦衣公子面色泛红,想是为助诗兴用了几杯酒,倚着小窗正想吟诗,耳旁忽的掠过一阵风,又飘过去了一道影子。
他揉了揉朦胧的醉眼,奇道:“莫非是我喝高了不成,这几丈高的楼台,哪来的佳人踏月而来?影子还跟不上本体。”
这佳人,自然就是十九了,她的身姿比猫儿更轻盈,月色之下,足尖悄无声息的在楼台上一点而过,只余下一缕残影。
他不知佳人身后,还跟了一只大猫。
卡卢比“夜帝”的称号,自然不是浪得虚名,在夜色之中,他的速度比起十九亦不遑多让,甚至气息隐匿的比她更完美。
“小心,令狐伤和韩大人就在厢房之中,他们身边必然会有很多高手护卫。”
这座别院,是韩大人私下里招待安禄山的雅地,内院的小路颇多,若没有小厮带路的话,很容易在园林之中迷失方向。
十九几个起落之间,避开了两队巡逻的侍卫,来到内院之中,她不必刻意为了卡卢比停留,他也能准确跟上她的步伐。
忽的,她的步子一顿,挺翘的鼻尖动了动,嗅到了一缕微不可察的血腥气,难道4870这个小怂包和令狐伤动手了吗?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擅闯别院!”
一个身着异族甲胄的杀手,抬起头对着十九的方向低喝一声,发觉了不曾掩饰气息的猫少女,腰上的剑锋已然出了鞘。
他一声令下,十几个异族杀手在夜色之中,悄无声息的围了上来,他们都是久经训练的好手,是安禄山手下的精锐,是蛇牙之中的精英,担任令狐伤的护卫队。
“唰——”
刀锋是唯一的亮色,它映照出杀手的眼睛,像是沙漠上的胡狼,这是一种群居动物,最擅长协作捕杀比它更大的猎物。
而现在,这猎物就是十九和卡卢比。
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中,三只毛绒绒的猫儿自半空之中跳了出来,而就在这一瞬间,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卡卢比终于出手。
杀手的脸色一变,仿佛才察觉闯入者竟多出了一个人,他咬着牙抽出刀锋,视线之中却不见了对方的身形,下一秒——
“你——!”
他徒劳的睁大了眼,感受到冰冷刀锋划过了骨肉的空隙,弯刀和皮肉摩擦出叫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来人也在眼前现身。
这匪夷所思的招式、速度,这个强大的异族人,竟然和令狐伤不相上下,甚至更为可怕,在黑夜之中完全融入了阴影。
“唰——”
卡卢比漠然的收起了弯刀,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们,胆敢冒犯他的神明,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他们就注定要步入死亡。
这样的家伙,再来一倍也不是他的对手,所谓的等待时机,也不过是他的眼睛不方便,需要听声辨位,确认对方位置。
“安禄山的手下,杀了也就杀了。”
十九走到大猫的身旁,摸了摸他有一点潮湿的手掌,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只是杀了几个人,大猫的手心就冒出了冷汗。
“……嗯,我听你的。”
一只带着凉意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大猫红宝石似的眸子里杀意消退,语声低沉的道:“他们伤不到你。”
卡卢比的薄唇抿了抿,垂下眸子,对于少女的敌人,他自然不会留手,哪怕被她所厌恶,也绝对不会留下可能的威胁。
可他也能够感受得到,少女对生活和生命的热爱,她会施舍给乞丐馒头,也会给路过的小女孩买糖葫芦,她对猫儿就像对人类那么平等、友好,身上没有戾气。
杀过人的人,就算再怎么伪装,也抹不去这种戾气,用天策的方式讲,就是军中的“煞气”,见过血的兵,是不一样的。
他的少女……会不会不喜欢他杀人?
他的手掌握紧,指腹下意识的在刀鞘上摩挲过,这个动作引起了十九的注意。
“咦?大猫猫,你的弯刀上是不是少了一点儿什么,我记得上面有一颗特别漂亮的红宝石,就和你的眼睛一样漂亮。”
十九这几日满心都是安禄山,这个时候才发现卡卢比的刀饰不见了,她回忆了一下,奇怪的道:“是被落在客栈了么?”
卡卢比的喉咙有一点发干,他摸了摸袖中的明珠,低声道:“……我,当掉了。”
他有一点紧张,少女没有注意过他的刀,不知道上面用跋汗语刻了她的名字。
“——当掉了,是银子不够用了吗?”
十九有一点不理解,她带不走任何宝石,因此也没有注意过卡卢比的弯刀,毕竟对江湖人、尤其是成名的侠士来说,武器就是他们的第二个身体,不允许觊觎。
“不是,买了一点东西,送给你。”
卡卢比的语声很轻,一面摸索着寻找密室入口的机关,一面回答她,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分明看不到,却不肯抬眸。
少女给了他许多金子,他早就可以把刀饰赎回来,可是卡卢比不想这么做,那是他自己的银子买回来的,送她的礼物。
若是再用她的金子赎回,总感觉变了味道,他想少女把玩着明珠,最好每一处吃穿用度,都由他一手包办,最好不过。
“是当铺嘛,明日我陪你去赎回来。”
大猫心思一转之间,十九已经寻到了密室的入口,极长的一条通道,她在墙壁和脚下敲一敲,有一部分竟然是空心的。
代表4870的坐标已经重合,三只毛绒绒的猫儿喵的一声,警觉的竖起了耳朵尖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卡卢比也棘手的皱了下眉,轻轻的对十九道:“有人。”
不止一个,而且在他们当中,有一个高手,应当就是令狐伤,这个人的武功绝对不比他低,哪怕是卡卢比也不能小觑。
“不用担心,令狐伤还伤不到我。”
十九安抚的摸了一下大猫猫柔软的灰色发丝,眸子里带了一点忧色,4870一个劲儿的给她弹消息,估计是被吓得不轻。
她的步子不停,几个起落之间就飞出很远,当鼻腔中的血腥气越来越浓厚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一声气震山河的“喵呜”。
一只一人多高,分量估摸三百多斤的胖橘猫,以一种“猛虎下山”的姿势,眼含热泪的向她扑了过来,血盆大口中发出了4870的嘤嘤嘤:“宿主!!就是他打我!”
十九:“…………”
4870的猫尾巴里还卷着一本卷册,估计是安禄山私下买卖战马的账本,它柔顺的猫毛翻卷过来,账本却一个角都没碎。
系统哭的像个六百斤的孩子,大脑袋一头扎向十九的怀里,哭道:“呜呜呜太过分了,他打我!好疼!我不要实体了,你把申请书给撤回来吧,当AI挺好的!”
没错,主世界在二十七世纪初经历过AI动乱,而之后诞生的AI,实体管控非常严格,必须宿主做出重大贡献才有申请资格(不包括4870,它是特殊关系户)。
“……这是橘乃?”
十九还算淡定,一旁的卡卢比却有点疑惑,他知晓他的神明有一些不同寻常之处,但却不知道她的猫竟也如此的强悍。
一只庞然大物扑过来,若不是气息和少女的胖橘猫一模一样,卡卢比可能会一刀过去,4870怕不是会哭的更绝望了。
“是。”
十九爱抚4870毛绒绒的大脑袋,这么对卡卢比承认道,可是在意识里,她忍不住叹口气,对系统道:“不,这是橘猪。”
4870哭的更伤心了。
第87章 大漠金铃(十八)
对于令狐伤来说,十九和卡卢比的到来,可绝对算不上一个好消息,他冰冷的视线落在十九的面庞上,断剑寒光一闪。
“你不是天策的人,他也不是。”
令狐伤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如同踏在人的心口上,压的共处一室的韩长明喘不过气,被憋的脸红脖子粗。
这个以美人赋闻名于金城花楼、秀坊的俊秀公子,一点武功都不懂,他的脸色惨白,面颊上溅了一些血迹,颤抖的唇已是青紫之色,叫道:“十九姑娘,救我!”
十九明亮的眸光一转,终于分给了他一分注意,盈盈的望了过去,可这双令韩长明魂牵梦绕的眼眸,干净的近乎残忍。
可是很快,她动人的眸光就转开了。
“你说得对,我和他不是天策的人。”
十九伸出一只柔软的手,那只猛虎似的猫儿温驯的垂下头颅,将账本送到了她手中:“可我们要做的,却是同一件事。”
一到这话,韩长明的眼前一亮,感觉自己看到了生机,令狐伤对他父亲下了杀手,想来是受了安禄山的示意,既然他这个做义父的不仁,那就别怪“义子”不义。
“十九姑娘,安禄山狼子野心,令狐伤与其狼狈为奸,以我为人质,安插了不少眼线在金城,迫使韩家卖战马给他!”
韩长明想起父亲的死亡,不由心中悲愤,安禄山这个小人,说好韩家为他打下基业,将来事成之后,封为一字并肩王,谁知,他竟早早做好了毁尸灭迹的准备!
“书上,有一句话说的没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人之友也多是小人。”
十九只听了一两句,就明晓韩长明心中在打什么算盘,她收起账本,道:“韩公子,你莫非没听过一句话么?既然选择与虎谋皮,就要做好被虎所食的准备。”
“在下所言句句属实,没一句假话!”
韩长明的心念一转,在一瞬间,就已经想好了几个脱身的理由,只要今日能在令狐伤手中活下去,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的的道:“姑娘也和安禄山有仇?扳倒他的势力,有在下帮忙最好不过!在下另有线索奉上!”
“你没有机会了,蛇牙,杀了他。”
令狐伤下了命令,他的剑锋被密室的烛火映的雪亮,身子牢牢的定在原地,一动都没有动,韩长明还不配他亲自动手。
他的敌人,是那个灰发赤眸、在暗夜之中悄无声息的异族人,以及腿边一群猫儿的神秘少女,他的气息被锁定,只要有所动作,这两个人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十九姑娘救我!家父手中,掌握了一份协助安禄山谋反的朝廷权贵名单!”
眼见令狐伤的下属步步逼近,血色的刀锋近在咫尺,生死存亡之际,韩长明骇的疯狂后仰,脖颈处仍然被划出了一道血线,幸而,那把刀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一只黑色的大猫,尖利的獠牙咬住了刀锋,稍一用力,断裂的碎刃四处迸溅。
大黑猫低沉的叫了一声:“喵嗷——”
不、不能说是猫儿,在少女的裙下撒娇时,那的确是一只黑色的狸奴,可是现在,它的身形暴涨,如同一只狩猎中的黑豹,绿色的眸子在暗处如同幽幽的萤火。
“这这、这是何处来的妖物——?!”
亲眼目睹这一切,不要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韩长明,就算是令狐伤,也有一瞬间的震惊,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残剑。
不过很快,韩长明就把猫儿和十九联系在了一起,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死死的盯着她毛绒绒的耳尖,嘴唇抖了好几下。
听闻每逢乱世,必有妖物作乱,传闻中商朝灭亡之时,就出现了狐妖妲己,如今安禄山起兵谋反,莫非少女也是妖物?
他这才发觉,这猫耳透着淡粉,真实的不像挂件,难怪她会有如此倾国之色!
韩长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落在谁手中更好一点,而后,他的身上被一股浓烈的杀意笼罩了,杀意的来源令狐伤正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有的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就比如今夜,你们都要留下来。”
令狐伤的目光冷了下来,他的剑折断了,剑气的威势却不损分毫,荡开的风刀子一样,漠然道:“无论是人,还是妖。”
卡卢比的神色同样冰冷,他的弯刀和令狐伤的剑一样快,凛冽的刀气几乎凝成了实质,杀意十足道:“与她为敌者死。”
杀过人的人,和其他人是不同的,更何况是卡卢比,为了跋汗族能够夺回赖以生存的水源,他杀过的人几乎不计其数。
如此冰冷、可怕的杀气,简直和令狐伤不相上下,至少此刻,他们都把对方当做了此生最可怕的对手,并且全力以赴。
烛火的光,在令狐伤的宝石额饰上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寒芒,和它一样冰冷、一样令人绝望的,是令狐伤的剑,断裂的剑锋延伸出杀气纵横的剑气,直直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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