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冰
阿季和阿通尸骨无存,血肉被炸得到处都是, 成了拼不起来的碎块。
这样的场面, 比寻常的战场还要惨烈残酷, 灵瑾瞳孔一缩,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她道:“你怎么……他们和你,不是在同一阵营里出生入死的吗?”
“要是他们老老实实地忠于陛下,为陛下而死,自然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忠叔嘲讽地笑了下。
他服下的药显然与随意扩散的紫雾不同, 虽然成分同样是解忧草之花,可他却——至少目前为止——保持了完全的神智,只得到了修为增长的好处。
忠叔道:“陛下是何等聪颖谨慎的人, 他怎么可能不做两手准备,就让两个这样冒冒失失的嫩头青来执行这等重要的任务?
“早在派我们来卧底的时候,陛下就已经提前预料到,敌军中或许会有非常善于蛊惑人心的家伙。听说陛下自己在翼国的时候,都差点被翼国一些人的说辞动摇。
“所以,陛下早在他们离开卧虎城之前,就通过赏赐食物的方式,在他们体内埋下了‘药囊’。
“药囊只有薄薄一层,平时就隐藏在身体里,但只要使用特定的药物,就能瞬间让药囊发挥作用。药囊会在他们体内爆裂,让药粉扩散出来。”
这时,忠叔恶劣地抬了下唇角,似是故意挑衅似的道:“放心,不是会致死的剂量,陛下还是有仁慈之心的……更何况,陛下还希望能顺便抓到一两个翼族大将回去,不仅说不定能审问出什么,也能当俘虏和人质。
“不过……这里的这些人,起码两三年内都会神志不清,在最近的战役中就算是废了。毒不至于死,但也无药可医,我劝你们放弃吧。至于他们两个……”
忠叔看向阿通和阿季之前所在的位置,那里血迹也最为浓烈。
这一刻,他已经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和嫌弃。
忠叔道:“要是他们老老实实地执行任务,自然可以一直当兽国的暗探,将来还会记下军功;但如果他们投靠了敌人,就成了运送给敌人的药囊。
“这就叫一举两得。兽君陛下,委实高明。”
灵瑾却感到一阵寒意。
她提醒忠叔道:“我们已经查明了,永顺给兽族士兵乃至将领用的所谓神药,其实主要成分是一种叫解忧草的草药开出来的花。
“这种花,实际上是有毒的。
“我闻空气中未散的气味,似乎成分也是解忧草之花。也就是说,你服下的神药,和你在帐篷中撒出来的毒雾,其实成分是一样的,只是从其他方面进行了调整。
“就算你吃的药,毒性没有那么猛烈,但长此以往,也会造成一样的结果。”
忠叔在听到灵瑾说出“解忧草”三个字时,面上微微有些惊讶。
但接着,他面不改色地道:“那又如何?”
灵瑾震惊:“这样你都无所谓吗?”
忠叔眼底闪现出狂热的光。
他说:“想要实现陛下的理想,建立由混血掌管的新世界,这样的献身是理所当然的!其他人如此,我自己,当然也是如此。”
灵瑾没有想到忠叔对永顺居然可以崇敬到这个地步。
她震撼地道:“这么说来,你是知道解忧草之花有毒的?”
“当然。”
忠叔自得地道。
他慢慢地说:“其实我是最初就跟随陛下的元老之一了,地位比你想象中更高。我大可以在卧虎城悠哉地享受已经摘得的成果,可是我和那些目光短浅的官员不一样。
“我知道陛下想要的比现在更多,混血需要的也比现在更多,所以比起眼下的安逸,我不愿意休息,宁愿仍在外面做真正重要的事。”
灵瑾打断他:“可是据我所知,兽族的其他将领和士兵,并非人人都知道解忧草之花的毒性。
“永顺在他们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将所谓的毒.药当作‘神药’赏赐给有功之人,让他们欢天喜地地服下,加快结束他们的生命,难道是没问题的吗?!”
“那些普通人不必知道这么多,他们难以理解陛下的深谋远虑,知道得太多,会打乱整体的计划。”
忠叔面露不屑。
他说:“越是忠诚于陛下的人,对纯血的恨意就越强烈,他们自然也能更好地发挥解忧草之花的作用。正是这样的安排,才说明了陛下的睿智。
“身居高位的人,本来就必须有强大的力量。如果让他们知道神药的副作用,不敢服药,反而将神药给小喽啰使用,不仅容易让下属借着药的力量产生以下犯上之心,破坏军队整体的协调性,造成秩序混乱;而且容易让士兵产生被利用的错觉,心生不满,影响士气。
“现在这样,人人都以得到神药为荣,都会尽心竭力去感受陛下的恩泽,才是最好的。”
灵瑾不寒而栗。
灵瑾攥紧了手中的机关弓。
其他大将都还倒地不起,有些人甚至被毒性逼得红了眼。
忠叔被赶来的士兵团团围住,可是鹤梦在他手里,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灵瑾亦是如此。
忠叔狠到连朝夕相处数年的同伴都能毫不留情地炸掉,他的刀逼得离鹤梦只剩下指甲盖厚的距离。
毫无疑问,一旦有异样,他会毫不犹豫地下手。
忠叔逐渐不耐烦了,他毫不客气地对灵瑾下令道:“开路,让你的人让开!直到我们进入兽族驻军的位置为止都不许追上来。要不然的话,我就杀了你们的大将。
“你们聪明一点,她这条命是能留住的。到时候老规矩,双方交换俘虏的时候,你们还能把她还回去。”
灵瑾的手指勾在弓弦上,抿紧了嘴唇。
像忠叔这样狡诈又隐忍的人,放他回兽族那里,无异于放虎归山,不知道会酿成什么后果。
更何况,他还打算顺道带走安念和鹤梦。
这时,灵瑾看到被忠叔压着脖子的鹤梦将军看向了她,然后,她小幅度地动了动嘴唇。
灵瑾看懂了她的唇语。
鹤梦说的是,动手。
这一瞬间,灵瑾脑海中闪过无数场景,都是她与鹤梦将军之间的回忆。
她手把手指点她的射艺。
她将她摁在地图前面,严厉地教她如何进行军事布局。
她一边骂她,一边问她吃饭没有,顺手把自己的伙食分给她。
她偶尔也会揉她的头,夸奖她学得很快。
鹤梦将军脾气不好,可实际上却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两人之间,亦师亦友。
鹤梦是她真正的老师,亦是她尊敬的长辈。
灵瑾不愿意失去她。
灵瑾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要是兄长没有因为保护她一起中毒就好了,如果兄长还有意识的话,或许就能想到化险为夷的方法。
可是兄长现在已经倒下了,她只能靠她自己。
最终,灵瑾握紧了弓臂。
鹤梦将军教过她,战场上变幻莫测,不可以放跑任何一个机会。
刚才忠叔下刀的速度她看到了,只要她的箭够快够准,或许还有三分把握抱住鹤梦将军。
忠叔的话她不相信,他连感情深厚的同伴都能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掉,又怎么可能对敌人仁慈。
如果真的让鹤梦落到敌人手里,才是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灵瑾气息微沉,下定了决心。
这时,安念对灵瑾的动作异常敏感。
才灵瑾的眉峰微微皱起的那一瞬间,安念就已经意识到了她的决定。
安念一顿,在忠叔耳边,语速飞快地道:“把我松开。”
“什么?”
安念从头到尾一直很沉默,忠叔忽然听到他开口,反而愣了一下。
说实话,虽然两个人都是永顺身边地位比较高的人,但忠叔因为常年在外奔波,只是知道安念的名号,以前跟他接触并不多。
他只知道安念是永顺有血缘的表弟,永顺相当看重他。
这个少年虽然年轻,却有着相当的才能,非常厉害。
安念说:“灵瑾不打算放我们,她要开弓了。她是能用碎天弓的人,在场只有我能和她一搏。快点。”
忠叔愣了一下。
安念的直觉敏锐果然不是说说而已,在他开口之前,忠叔还没有注意到灵瑾决定要射箭了。而他一说,忠叔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灵瑾眼底果然是下了决心之色。
忠叔心头一紧。
灵瑾如果真的开弓,对他来说也很麻烦。
要是灵瑾开弓,他是打算拼死一搏,与鹤梦同归于尽的,至少带走他们一个大将。
但安念所说的,的确办法更好。
在忠叔听到的消息中,安念这样的天才,一个人就能抵上千军万马。
于是,他暂时将刀从鹤梦脖子上拿开了。
灵瑾没听到忠叔和安念的对话,只看到两人嘴唇微动,仿佛说了几句话。再然后,她看到忠叔忽然做出这样离奇的举动,不由滞了一下。
灵瑾同样也有直觉。
奇异的,看着安念平静的脸色,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箭,可能不用射了。
于是她的动作慢了半拍。
忠叔拿的是鹤梦的武器,足以割断束缚安念的绳索。
于是他向上一挑,割断绳索,将安念的双手放了出去。
安念一连被控制了十多天,好不容易松绑,便转了转手腕。
他对忠叔道:“谢谢。”
话音刚落,安念突然出击。
他一把扣住忠叔的头,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拧断了忠叔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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