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夜牧羊女
可看着肖远认真的表情,店小二觉得诡异间又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就像是面前是一堆草,他想举火把烧掉。
但他只能忍着,并且满面祝福的说:“当然见过了,嫂子还没生的时候,您带着她有来我们酒楼吃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对媳妇这么好的男人,嫂子有您真是天大的福气,你们肯定会长长久久的。”
这话听起来跟讽刺谁一样呢。
但沉浸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肖远完全没听出来小二的敷衍和胡编乱造。
脑中只有一句话:实锤了,居然真是我媳妇孩子。
幸好他没有将自己失忆的事情说出来,不然藜芦肯定既担心又难过的。
肖远自得极了。
能娶到那么漂亮的媳妇,他可真是太幸运了。
这时,饭菜已经做好了。
肖远结账走后,店小二脸上勉强保住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以后遇到人还是不要这么自来熟了,若都碰到刚才那种非要听别人编造他们夫妻恩爱的人,他还当什么店小二,直接当说书先生好了。
就从那个骚操作的男人说起。
店小二:被迫营业伤不起。
肖远几乎是满怀激动的跑回家了,他觉得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应该是幸福。
他左看看饭菜,又看看布匹,脸上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家中,容娴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将归与哄睡着不久,她手里拿着竹简一个个摸过去正‘看’呢,霍然抬头,微侧的头正对上窗棂外的方向,眉头亦随之微微皱起。
是肖远回来了。
但脚步声不对。
过于轻松欢快了。
容娴想了想,便了然了。
她歪歪脑袋‘看’向一旁摇篮里的孩子,笑容恰如春风拂面:“小崽子,你运气倒是不错,与他有父子缘。”
不过她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说了什么,能让肖远心中的想法坚定下来,那怕是个鬼才吧。
这时,肖远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藜芦,你看我给你买什么了。”这话说的好像他们之间有多亲昵似的。
天知道在今天之前,容娴跟肖远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话,还暗搓搓的多次想要下黑手呢。
但这也不坏,归与有了父亲,而她乐得看肖远的笑话。
她倒是想知道等肖远恢复了记忆后,会是什么场面。
肖远这二哈还在努力讨好‘媳妇’:“藜芦,你猜我在外面碰到什么人了吗?”
第766章 送葬
不等容娴开口,肖远便亲自揭秘:“听说是玉家的人,那些人看起来真威风,而且是修士。可以翻手移山覆手填海的人物,真是太厉害了。”
他一脸感慨艳羡道:“我要是也有这么厉害,你和孩子就不用受苦了。”
容娴听到他这话,脑袋上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她看起来情绪不是很稳定,那复杂的情感简直要实质化。
你一个地榜第二羡慕一群连人榜都没登上的渣渣?
你只是失了忆吗?
瞧着像是失了智。
不然怎地连修为都忘了。
若肖远真傻了,容娴绝不会让他留下。
她相当不愿意照顾一个大龄傻子。
“你不用羡慕。”容娴语气沉着的说,“你本就是修士。”
肖远:瞳孔地震。
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这么厉害。
他兴致勃勃问:“那我可会飞天遁地?行云布雨?”
容娴缓缓地,露出一个看智障的表情。
肖远一抹脸:行了,不用说了。
他不说话了,容娴却好奇起玉家了。
“听说玉家的人都格外的悲天悯人,他们收留许多无家可归的人,行医救世的修士也不少,还在常年如同苦行僧一般在外斩杀邪魔歪道的,且还有天机阁的弟子也与玉家关系匪浅。”容娴平静说道。
总的来说,玉家是被天道功德庇护的人。
他们家的人大都是圣父、圣母级别的。
虽然也有败类出现,但数量十分稀少。
可以说是世家大族里的奇葩了。
容娴相当不喜欢这个家族。
大概是她的龇牙必报与人家的大肚能容相克吧。
肖远走到摇篮前弯腰摸摸婴儿睡着的脸蛋,嗤笑一声说:“既然这么善良,作甚要去帮赵国参与到仙朝国战之中,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容娴陡然听到这个消息,背后某种黑漆漆的气场简直能将人吓死。
在肖远心惊胆战下,她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浅淡的笑意,声音里带着和煦的笑意,道:“原来是这样啊,玉家还挺有想法的。”
见她神色依旧,肖远这才松了口气,傻兮兮笑了下,只当自己刚才感应错了。
却没发现容娴语气中那隐藏在温和下的漠然冰冷。
容朝,乾京。
叶文纯派去的特使从山海道场回来后,山海道场的三位长老率领门下弟子前往红海白太尉军中支援。
紫云道场与山海道场的加入好似一个风向标,一时间北疆部洲许许多多大小势力都选择参战,或赵、江二国,或容国。
来容国援助的势力比较少,介于煦帝这个整天给自家拉仇恨的存在,盟军简直一只手都能守过来。
还有一些容娴得罪的势力没有参与赵、江二国的军队,那都是看在剑帝的面子了。
对此容娴还比较遗憾,她还想着借此次大战将北疆部洲的各大势力清扫一遍。
即便毁不了,也要让他们伤筋动骨才是。
可惜了。
山海道场的道主很会做人,将一件罕见的名为玄冥的法器交给容国特使,告知这是他们迟迟没有前往红海的赔罪礼物。
当特使将这件法器带回国后,容昊直接将其扔在私库,看都没看一眼。
三国交战一打便是五年,红海可以称得上是血海了。
呼啸的风中都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高高竖起的军旗虽有军魂庇护,却已经失色不少,周边都是斑斑驳驳的血迹,看上去格外的萧索。
就连气势汹汹的江、赵二国也焉儿了不少。
他们都没想到容国居然这么难啃,怎么打都打不死,底蕴简直惊人。
要知道他们国内已经开始怨声载道,入不敷出了。
但容国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轻松,随着陛下的久不现身,本来气氛尚好的国内也慢慢的沉闷了起来。
压在头顶的阴云经久不散,人们担心国君的心思一日强过一日。
他们已经失去了剑帝,不能再失去剑帝。
而容国也经不起短时间内更换两任帝王。
战争一日不停,所有人的心都悬着。
百姓们日日望着战场方向,总在盼着战争结束,自己的亲人能够平安回家。
可除了每隔一段时间有规律的征兵外,他们见到最多的便是送葬哀兵。
他们是战场上因为残疾退下来的老兵,因无法再继续为国效力,便被容昊下令编成一个军队,专门运送战死沙场士兵的遗物以及朝廷给的奖励赔偿,让将士们再无忧虑,可以放心家中的孤儿老母。
五年过去,每每城门打开,不管是守城将士还是街道小贩,不管是高官富商还是贫民小儿,哪怕是修为高深的修士,面对这么一队送葬哀兵,全都默默的停下脚步,微微弯起腰目送他们离去。
这是给予战场舍生忘死保卫家国的英勇将士最诚挚的钦佩和敬服,以及难以克制的涌上来的悲痛。
这哀默的姿态让人群中触景伤情的人落下了眼泪。
不知什么时候大风刮起,细细的雨丝打湿了头发。
所有人却都已经习惯了。
每每送葬哀兵出现,天气总是像人心情一样压抑而沉重。
送葬队伍分开,每一人抱着一叠东西沉默的朝着某个方向某个家庭而去。
等他们出来,便能听见那家中痛苦凄然的大哭声。
所有人都清楚,等送葬哀兵离开,城中便会飘起白帆,身穿白色的丧服人会成为这座城的主旋律。
东宫。
容昊站在大殿门口,目光平静的看向虚空。
好似透过高高的围墙看向那些痛不欲生的人们。
他看的时间不长,仅是片刻的功夫便已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泄露出来的情绪,使得那长期手握权柄,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锋锐散了大半,只留下一分本就有的稚气。
他本就还小,但已经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这是他在东晋这些年学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