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夜牧羊女
肖远只觉得脑袋一炸,整个人都眼冒金星,不知今夕何夕。
他在一瞬间脑中接收到以往几百年的记忆,不可谓不#信息量巨大#。
当他消化完全部的记忆,也不过几个瞬间的事情,毕竟修为神识在那里摆着呢。
然后,肖远觉得自己还不如没恢复记忆呢。
他居然能跟大名鼎鼎的煦帝陛下当了五年夫妻还养了一个儿子?
五年的记忆在他那漫长的人生中根本不算什么,可这也得看是怎么过的。
肖远扯了扯泥人的腿,觉得这五年来他时刻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他到现在还活蹦乱跳没缺胳膊少腿的,真是祖宗保佑。
怎么就偏偏失忆了!
回忆起曾经的肖远抱着审视的态度回忆这五年的记忆。
大魔头有说她是他妻子了吗?
没有。
大魔头说他们是一家人了吗?
也没有。
大魔头说过什么?
大魔头什么都没说。
一切都靠脑补将自己坑进去的肖远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恨不得下一秒原地去世。
“爹爹,你把娘亲捏的很像,就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归与趴在肖远背上,探出头看了眼泥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刚缓过来的肖远神色一滞,整个人都僵住了。
很显然,孩子不是自己的。
媳妇不是自己的。
这个家也不是自己的。
他可能只是受伤了被煦帝救起来,煦帝见他失忆后傻兮兮的顺手留下他奶孩子。
对,就是这么悲哀。
他满心满眼的妻子事实上只是煦帝心慈手软下找的带孩子的室友。
就很难受了。
虽然他不清楚这孩子是谁的。
但很显然也不是煦帝的。
肖远:以往美好幸福的回忆触碰到真实后,竟然如此可怕。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觉得日子就这么过着其实也很好。
他太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了。
太喜欢聪明的儿子、体贴温柔的妻子了。
可现实就是这么戏剧化。
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肖远:忍不住眼泪掉下来。
“爹?您为何不说话?”归与不高兴的问。
肖远深吸一口气,将泪包憋了回去。
他转身将归与从背上拉下来抱在怀里,快步走到不远处的拐角,悄咩咩问:“儿砸,爹问你个问题。”
归与点头,一脸认真道:“您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爹和你娘亲打起来了,你帮谁?”肖远神色严肃的好像这个问题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一样。
归与一脸鄙夷:“娘亲那么柔弱,您怎么好意思打她?”
肖远:“……若她不柔弱呢,反而是那种一指头就能摁塌一座山的强者呢?”
小归与毫无原则的说:“当然还是帮娘亲啊,你跟娘亲打起来了,肯定是你的错,这还用问?”
肖远脸色黑沉黑沉的:“如果跟你娘打起来的是其他人呢?”
“还是帮娘亲啊,没道理帮外人啊。”归与斩钉截铁道。
肖远:“就算外人有理?”
归与点点小脑袋,“对,我帮亲不帮理。”
说的毫不迟疑,像个小反派似的。
然而肖远的脸色却唰的一下黑如锅底,他觉得这孩子被容娴给教坏了。
但他又不能揍孩子,煦帝那厮还在一边儿坐着呢。
肖远只觉得火气噌噌噌的往上冒,咋回事,明明这孩子是他带的时候多,怎地思想境界完全不像他呢。
他偷偷觑了眼容娴,见容娴翻了一页书,摸着盲文再次看了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肖远收回视线的时候,目光在小归与的花田上顿了顿。
他眨了眨眼睛再看了一遍,这才确定似的疑惑问道:“归与,我记得你那花田里面有一朵淡黄色的花?”
归与眼睛一亮,高兴的说:“爹爹原来有注意到啊。”
随即他兴致缺缺的说:“那花儿我摘了。”
肖远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他记得这孩子很喜欢花花草草,从不摘花采草的。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小归与小大人般的问:“如果你是一宗之主,宗门十个天之骄子,但有一个废物点心。隔天各大宗门大比,每个宗门出十人,你明知道那个废物带出去会给你丢脸,你准备怎么办?”
肖远想了想,三观很正的回道:“努力教导他,实在没用了也没辙,丢脸就丢脸吧,毕竟每个人的天赋就在那里,强求不得。”
想了想,他补充道:“而且十个天子骄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回答完后,他试探的问归与:“归与怎么想的?”
归与小脸上满是冷酷无情道:“我的宗门不留废物,就像我的花田一样。”所以就辣手摧花的摘了它。
肖远:“……!”
肖远脸皮抽搐的厉害,他儿子才五岁,竟然被大魔头教的跟她一个德行。
残暴冷漠,这还了得!
肖远恨不得立刻扑上去质问容娴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
好在他的理智死死的拉着他,不让他冲动行事。
这一出去,可能再回来就不太完整了。
肖远就,怂了。
罢辽,可能是这孩子天性如此凉薄。
另一边,容娴随手放下了书,有些忍俊不禁。
肖远是当凡人当久了忘记她的修为并不弱吧,要知道在这个小院子里,不管他与归与在说什么,哪怕她不故意听也清楚他们说是的内容。
不过这人终于恢复记忆了吗?
不容易啊,都五年了呢。
她还以为这人要失忆一辈子呢。
“爹,您还没告诉我,为何您会与娘亲打起来?”归与紧紧崩着一张小脸质问。
肖远一时语塞,总不能说你娘看我不顺眼吧?
他想了想,使用春秋笔法说道:“没有你之前,我与你娘有些误会。”
好嘛,这个删减法真够彻底的。
归与似懂非懂,他手里握着泥蛇说:“我去找娘亲了,爹你该出去赚钱了。”
出去赚钱?
肖远一怔,回忆起他每每都会出门在码头给富商帮忙扛麻袋赚钱,就觉得一阵阵窒息。
肖远:“……”他活得这么接地气吗?
不是,那么多活计,他哪怕是当个账房也比当个苦力强啊。
脑子进水了吧??
使劲儿黑过去的自个儿的肖远半晌后才悻悻作罢。
不过,这倒是离开的好机会啊。
若煦帝知道他恢复记忆了,指不定想要怎么收拾他这个占了她五年便宜的人呢。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占便宜。
也许煦帝脑袋一抽会大方的给他封个侍君、贵君什么的。
但他不想要啊。
他丁点儿不想跟仙朝扯上关系。
更不用说煦帝的皇夫还是无情道主的魔主呢。
他怕不是嫌命长吧。
心里打定主意后,肖远便故作无事的扬声说道:“藜芦,我出去上工了。”
容娴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去吧。”
肖远低着头就朝外走去,看都不敢看容娴一眼。
一切似乎都跟以往一样,没有半点异样。
肖远却没有看到,容娴那张脸上勾出来的饶有趣味。
“娘,您有没有听与儿讲话?”归与不满的嘟嘟嘴问。
容娴摸摸他的脑袋,笑笑说:“是我的错,刚才没有注意听,与儿可以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