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声夺人 第77章

作者:午夜牧羊女 标签: 女强 玄幻仙侠

  然后,她幽幽道:“冷凝月,真是许久不见了啊。”

  暗处的人影一僵,再也不抱任何侥幸心理,因为那人不仅发现了她,还清楚的知道她是谁。

  缠绕在她手腕上的小蛇动了动,一直紧闭的眼睛也睁开了。

  它好像听到了小疯子的声音,微微感应下,小蛇吐了吐芯子,真的是小疯子啊。

  小疯子在这里,那大魔头岂不是也在?

  阿金连忙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是条死蛇,它可不想被大魔头抓去炖汤。

  冷凝月跟阿柒、左护法走了出来,他们浑身警惕的盯着女人。

  而左护法却不同,那双戏谑的眸子时而圣洁平静,时而幽深暗沉。

  “你是谁,如何认得本座?”冷凝月率先开口问道。

  面前的女人太危险了,但在她的记忆中却从未出现过,可这人的语气却像是她们相识,她人究竟是谁。

  阿金:这届饲主不行,站在小疯子面前都认不出人来,迟早药丸。

  它甩甩尾巴,将冷凝月的手腕拍的青紫。

  冷凝月恼怒地掐了掐小蛇,在紧要关头老闹幺蛾子,真该被扔进锅里炖汤。

  楼寒溪淡淡瞥了眼她的手腕,轻声重复了一遍她的自称:“本座?”

  楼寒溪嘴角一翘,笑容嘲讽而怜悯:“悟心容易息心难,息得心缘到处闲,闲来空寂抚凝月,月在寒溪懒自歇。无心崖除了一位尊主外,还有两位尊者,凝月尊者倒是有趣,真以为尊主不在,自己就能称王称霸吗?”

  这话的指代意义太明显了,冷凝月脸色一变,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就连阿柒也惊诧不已。

  “寒溪尊者,你是寒溪尊者!不,不可能,无心崖只有我一位尊者,没有人见过寒溪尊者,她是不存在的。说,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敢冒充我无心崖的尊者!”冷凝月从开始的慌乱慢慢变得冷静了下来。

  嘴上虽然说不信,但冷凝月心底已经相信楼寒溪的身份了,她能感应到周围熟悉的魔修气息,也看到了她衣摆处的月光草标志。

  没想到寒溪尊者竟然真的存在,息心可真是老谋深算,竟然将人藏得这般紧。

  若非她这次离开了圣山,恐怕还不知道有一位无心崖的尊者正在暗处呢。

  冷凝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眼里扭曲的神色,不管面前的人是不是寒溪尊者,她都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便是让自己摇摇欲坠的王座倒下的更快。

  楼寒溪嗤笑一声,觉得冷凝月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搞笑极了。

  一个愚昧无知的蠢货罢了,真以为被别人称呼一声尊者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阿姐还真是将这人捧得不知天高地厚。

  “我是谁?”楼寒溪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或许你该问问他们我是谁。”

  话音落下,数道白衣人从各方而来,拱卫在楼寒溪周边,像是保护着他们的王。

  “月卫?!”冷凝月尖利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

  月卫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当年得到息心的批准后,她一手创建了月卫,里面每一个人都是她的心腹,月卫是不可能背叛她的。

  楼寒溪撩了撩胸前的长发,口中啧啧称奇道:“看来你这个尊者还真是有些名不副实了,整个无心崖都属于尊主的,你还想在尊主的眼皮子底下拥有私人势力,究竟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自信,真是太可笑了。”

  她扫了眼周围的白衣人,好笑的说:“你以为尊主为你的那些属下取名月卫便真是你冷凝月的护卫了?你难道不知道无心崖的标志是什么。”

  冷凝月瞳孔猛地一缩,无心崖的标志她当然知道,那是此间世界独一无二的月光草。

  所以月卫是整个无心崖的护卫吗?怎么可能。

  冷凝月根本接受不了此时发生的所有,从未现身人前好似不存在的寒溪尊者说出现便出现,她经营了几百年的月卫竟然不是她的,说易主就易主。

  而她所作的一切都好像在息心的眼皮子底下,只要想到这个可能,她便毛骨悚然。

  “这不可能。”冷凝月斩钉截铁,也不知是想说服自己还是想说服别人,“息心若真知道我的小动作便不会被我算计致死,你想打着她的名头让本座退却,不可能。”

  楼寒溪眸色一沉,是啊,她的阿姐栽在这人的身上差点丧命,十三年前阿姐自爆那一幕差点让她崩溃,如今想来都心有余悸。

  但阿姐当时不过是想借机试探神器的功效以及狴犴魔狱的底线罢了,那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冷凝月还真会朝着自己脸上贴金。

  “你还敢提起尊主,叛徒。”楼寒溪眼里寒光闪烁,她猛地一指冷凝月,冷冷道:“杀了他们。”

  周围一道道黑影与月卫一拥而上,朝着冷凝月和阿柒二人攻去。

  虽然这些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蚁多咬死象。

  就在冷凝月和阿柒应付着一个个魔修和月卫时,他们都没有发现左护法已经不不知不觉来到了他们中间。

  左护法眼里划过一道诡异残酷的兴味,他手腕一动,腕上的那串佛珠突兀的跳出来一颗,带着强大的金光射向冷凝月。

  在冷凝月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佛珠狠狠刺透冷凝月的胸口,镶嵌进她的体内。

第133章 圣僧

  冷凝月惨叫一声,神色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她周身一层层黑雾像是被什么东西驱赶一样快速逃出体内四散而开。

  随着这些黑雾的流逝,冷凝月光滑水嫩的脸颊开始出现皱纹,她如墨般的发丝慢慢变得灰白。

  冷凝月瞪大了眼睛看向左护法,神色惊恐不已:“佛修,你竟然是佛修。”

  回应她的是左护法轻捻珠串,无悲无喜的一声阿弥陀佛。

  冷凝月的面容一直在老化,她周身被金色的佛光笼罩,一个大大的‘卍’佛文一闪一闪的发着光,似乎想要将她包裹进去。

  阿柒见冷凝月处境危险,手中的禁灵锁链拐了个弯绑住了冷凝月,然后拼死带着冷凝月逃出了包围。

  楼寒溪见这么多人都拦不住一个阿柒,目光死死盯着那禁灵锁链,脸色阴沉如水:“拿着尊主赐予的灵器为所欲为,可笑。”

  她冷冷道:“月卫去追,格杀勿论。”

  月卫听到命令,连忙朝着阿柒和冷凝月逃走的方向追去。

  楼寒溪摆摆手,一道道黑影隐退进黑暗中,她的注意力落在了无我身上:“无我大师,好久不见了。”

  无我轻轻颔首,气质脱俗,如同九天之上不染尘埃的流云:“寒溪施主。”

  楼寒溪神色复杂:“我记得大师曾是寒溪寺的主持,如今唤着我的名,大师有何感想?”

  无我低低一笑,冲淡了周身圣洁的禅意,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很怀念。”

  楼寒溪神色哀伤而仇恨,哀伤无我如今的姿态,仇恨那些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无我是寒溪寺主持捡回去抚养长大的,和婧堂姐年纪相仿,青梅竹马,楼寒溪经常会跟着婧堂姐一起去寒溪寺找无我玩儿。

  无我会讲很多故事,会做出让人难以拒绝的饭菜,也会酿出世上最醇香的美酒,她的酿酒手艺便是缠着无我一点点学来的,但无我却早已不酿酒了。

  楼寒溪至今还记得无我最初的模样,高傲的风骨,横溢的才华,还有周身萦绕着谪仙般出尘脱俗的气质。

  可如今却再也看不见了,高高在上的仙堕入凡尘总是让人惋惜和遗憾的。

  楼寒溪沉默了,也许是她眼里的惋惜太过明显,无我转动佛珠的动作停了下来,语气诚挚的说:“寒溪施主不必如此,一切皆是定数。”

  楼寒溪没忍住刺了他一句:“既然知道是定数,你又何必沉浸过去走不出来。”

  无我苦笑一声,坦荡的说:“是贫僧的修为还不到家。”

  他看了看周围的死尸,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寒溪,你杀的人太多了,报复的对象也太多了。这条路的代价太大,你承受不起。”

  楼寒溪固执坚定的说:“我除了这条命,很快便会已经一无所有,任何代价都无所谓了。”

  她周身一层黑雾笼罩,声音也缥缈了起来:“大师,这种要下地狱的事情还是让我这满身罪孽的人做吧,若是可以,你依旧做那高高在上的圣僧,普渡世人。”

  她身形一晃,化为黑雾朝着之前一直看着的小院飞去。在她身后,数道黑影紧随其后。

  原地,无我沉默的站了许久。

  良久之后,他仰头望天,似乎透过层层阻碍看到了那高高在上的佛。

  他轻声喃喃:“我佛慈悲,法力无边吗,为何救不下一个小姑娘。”

  话音出口,无我恍惚了一下,他这才发现,自己心中是怨的,怨他的佛。

  曾经,他的小姑娘说:“你皈依佛,我皈依你,可好?”

  他说:“好。”

  然后,皈依了佛的他失去了心爱的姑娘,皈依了他的姑娘失去了生命。

  从此以后,他破了杀戒,损了修行,有了空念,叛离了佛。

  世间再没有那个出尘慈悲的圣僧,他连自己都度不了,如何度人。

  无我眼神一缕缕黑气闪过,又重新变回了那个捉摸不透的左护法。

  左护法苦恼的揉了揉额头,转身朝着远方而去。尊主交给他保护少主的任务还没有结束,他应该尽忠职守一些才是。

  另一边,容娴走进屋内,夜明珠将这间简陋的房屋照的恍如白昼。

  她坐在桌前,看着刚走进来的白长月,指尖微微一动,一根银针被金丝线穿着闪电般的朝着白长月而去。

  白长月一惊,手下意识的朝着银针抓去,心底翻腾不已,怎么回事,容娴难道是想对她出手?

  还没等她想出所以然来,便看到那根银针忽然一转,贴在了她的手腕上。

  与此同时,金色线在她的手腕上绕了一圈,顺便也将银针与她的手腕绑定了。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间,白长月回过神来,刚想质问容娴,却见容娴正微蹙眉头,指尖按在丝线上。

  白长月一怔,这是在把脉?

  燕菲走进来看到这一幕,悄无声息的坐在桌子的另一边,饶有趣味的看着容娴的动作。

  容娴医术有多高看看她药翻了哪些人便清楚了,当世公认的医术第一人,能亲眼见到她治病,还是治的白长月这等不治之症,这可真是难得啊。

  白长月也清楚,这世间若真有一人能治好她的顽疾,非容娴莫属,因而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容娴,容娴的每一蹙眉都让她心惊肉跳,唯恐听到坏消息。

  片刻后,容娴手指微微一动,缠在白长月手腕上的丝线带着银针一松,脱离白长月后在二人惊讶的目光中拐了个弯又缠在了燕菲腕上。

  燕菲挑眉,完全没想到这丝线又找上了她。

  但她却没有动,任由容娴查探自己的伤势,白长月也坐在了燕菲身旁等候。

  给燕菲诊脉的时间比白长月短了许多,容娴对二人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后便收回了金丝线。

  “容大夫,如何?”白长月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期盼声音颤抖的问,她连句‘能不能治’都不敢问出口。

  她怕再一次失望,若容娴都治不了,怕无人再能医治,她这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

  容娴并没有卖关子,她唇角扬起一个温暖的弧度,澄澈如天空一般满是包容的眼里带着淡淡的安抚道:“能治,不用担心。”

  白长月紧绷的身体一松,眼里的泪珠再也忍不住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