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缠枝的确是死于中毒,但并非是你们所言的砒霜毒,而是用来炖鸡的蘑菇,是有毒的蘑菇”,池时说着,看向了那苗嬷嬷。
“这缠枝喝的鸡汤里头的蘑菇,是哪里来的?还有,这里离老夫人的院子,同穆姨娘的院子,都是一样远的么?你家公主离得最近?”
跟进来的苗嬷嬷,生怕踩乱了什么东西,巴着门站在,一步不敢踏进。
听到池时的问话,她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晓,这缠枝肚子里的孩子,又不会给我们公主养,虽然还是在大厨房里领吃食,但是她有单独的小灶,每餐都是老太太身边的方婆子,专门给做的。”
“这里离穆姨娘的住处最近,离老太太也不远,我们公主是离得最远的。”
池时点了点头,同她设想的,几乎是一样的。
她想着,走出了那充满了血腥味的屋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院子里嘈杂了起来,池时抬眼一看,只见常康同久乐推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是个婆子,眼睛滴溜溜的的转着,一看就是个心眼多的。
另外一个是个小丫鬟,圆圆脸,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吓得脸色发白,嘴唇轻轻的颤抖着。
池时抬起手来,指了指二人,“事实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子,问问这陈婆子,盼紫还有穆姨娘,就一清二楚了。”
那盼紫听着池时的话,一个哆嗦,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穆姨娘,你同缠枝串通好了,想要在昨天晚上,做出一场好戏。在她喝的鸡汤碗里,放入了微量的砒霜。砒霜这种东西,不光是毒,它还是药。”
“若是喝下少量,虽然也会中毒,但并不会致死。缠枝有孕在身,本不该冒这个险,可是你们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惠安公主谋害夫家唯一的男丁,这个大帽子扣下来了,休妻不行,和离却未必不行,即便是都没有达成,那皇家也欠了童家一回不说,公主从此在府中,便再也抬不起头来。”
“她的女儿,更加不能够和童筱去争汝南王妃的位置。正因为是一早谋划好的,所以童筱才能够提前约好昨天夜里出府去见所谓的鬼生。”
“先前听珠是怎么说的来着?陈婆子在缠枝倒下之后,拔下头上的簪子,插在鸡汤里试毒,发现簪子变成了黑色的,便确定她是被砒霜毒死的。”
陈婆子听到这里,脸色大变,亦是膝盖一软跪了下来,额头上出满了汗。
一般人在看到主子死了之后,都应该是出去叫人,她当时一下子懵了,茫茫然的,便按照穆姨娘提前约定好的,先拿银针试毒,等试完了一看,人已经没了气了,这才慌张去叫人。
“也正是因为是提前就约定好的,所以穆姨娘你一直就在附近徘徊,生怕万一来得玩了,让缠枝肚子疼得早产了,那你们便玩脱了……”
“可是,你们万万没有想到,比砒霜还要毒的东西,一早就被人送到了缠枝的嘴边。你说对吗?听珠?”
第四三四章 扭曲的誓言
“什么蘑菇?”童老夫人大怒,看了一旁女婢一眼,骂道,“你是聋了么?还不快去把方婆子给我找来!这鸡汤是她煮的!”
那穆萍还是一脸戚戚,仿佛神游天外一般。
一直跪在棺材外头,披麻戴孝的听珠,缓缓地站了起身来,她目光幽怨地看了棺材里缠枝一眼。
“明明,明明咱们说好了的,等到了年纪,便一起出府,自梳立女户,用这么多年的继续,一起开一个小小的绣坊。”
“虽然不说大富大贵,但却不会低人一等,永远要看人脸色过日子。明明,明明我们二人对天发过誓的。你为什么要背信弃义呢?”
“给老男人做妾室有什么好的?生了孩子之后,也没有办法,养在自己的身边。穆姨娘看着一副菩萨样,可实际上府里谁不知道,她最是狠毒,早就存了去母留子的打算。”
听珠说着,有些癫狂地走到了缠枝的棺材前,她伸出手去,摸了摸缠枝的脸。
“你一定都不记得了吧,这有毒的蘑菇,我们一起去后山上的时候,我教你辨认过的呢!但凡你还记得当初的情谊,就不必死了。”
听珠说着,收回手来,她穿着一身孝,看向了池时,“反正缠枝死了,我也没有打算活下去。若是没有被揭穿,那我便干干净净的走,现在……也好,同缠枝一样,满身污秽的死。”
“池仵作为什么会怀疑我呢?那毒蘑菇,的确是我看方妈妈做蘑菇炖鸡汤的时候,悄悄替换的。连方妈妈自己都不知道,你刚刚进府,为何怀疑我?”
池时走到了听珠跟前,竖起了两根手指头,她先是指了指听珠身上的孝服。
“首先,你穿这身衣衫,就十分的古怪。苗嬷嬷说,你以前同缠枝一道儿,在老太太身边伺候,就算是极好的姐妹。那也不存在于,给她披麻戴孝。”
“尤其是在你还在伺候老夫人的情况下。是以,我猜测你同缠枝的关系不一般。”
“可既然你都披麻戴孝,自诩未亡人了,又为何不替缠枝整理遗容,给她换上干净的衣衫,将那孩子给塞回去。你心中对她,有怨恨。”
“再来,你表面上,是在斥责公主同苗嬷嬷是杀人凶手,但实际上,却是刻意在让我们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想法,认为缠枝中的毒,就是砒霜。”
“即便陈婆子用银簪子试毒,银簪子发黑,那也未必就是砒霜。”
“刚才我说了是蘑菇毒之后,我观察过了她们。童老太太演技极差,处处都是破绽,是以她不知晓,显然是真的不知晓。而穆姨娘,也是不知情的人。”
“缠枝的吃食,一直都是老太太身边的方嬷嬷准备的,她提防惠安公主厉害,可是对于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你,却是不会提防的。”
池时说着,老实说道,“但是我没有证据,要等方嬷嬷来了,问她当时煮鸡汤的时候,谁接近过蘑菇,方才能够定你的罪。没有想到,你竟然直接开口认了。”
缠枝许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正了正色,又开了口。
“昨日上午,我奉了老太太的命,来给缠枝送一些布做衣衫。我来了之后,发现她十分焦躁不安,几经追问之下,她方才告诉我,说穆姨娘要她喝有毒的汤,将惠安公主彻底击垮。”
“等日后大姐儿做了汝南王妃,缠枝的儿子继承了童家,那他们有得就是好日子过。可她胆子小,担心吃了砒霜,会影响到腹中的孩子,有些犹疑。”
“我知晓之后,劈头盖脸的将她骂了一顿。穆姨娘分明就是没有把她当做人看,日后就算缠枝的儿子继承了童家又如何?到时候他是记在穆姨娘名下的孩子,缠枝一定会被她杀死的。”
听珠说着,自嘲的笑了笑,“结果呢?是我自作多情了,缠枝早就变了。她骂我,说我是在嫉妒她。说我们一起进府,都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以前我处处强过她。”
“可这一回,她走了鸿运,被老太太挑中了做妾。又一举得男,成了童家最尊贵的人,这几个月来,赏赐如同流水一般送来,她一辈子都吃穿不愁。”
“她还嘲讽我们以前的誓言,说我就算是出去开了绣楼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低贱的绣娘,要舔着脸赔笑,给她这样的夫人绣罗裳。”
“我一点都不嫉妒她,我只是为她感到痛心而已。妾室算什么贵夫人?不过是个暖房丫头,把自己的肚子借给别人生孩子罢了。这种烂透了的人生,我便是去街上讨饭,都不稀罕拥有。”
“于是我换了方妈妈给她煮的鸡汤里的蘑菇,她若是还是当初的她,便一定能够认得出来,不会喝下那碗汤的。可她呢?根本就不记得原来的自己了。”
听珠说道这里,一手扶住了棺材,一手指向了穆姨娘,“缠枝,你看到了么?你死了之后,这个女人对你做了什么?她一点都不害怕,甚至不觉得是自己的砒霜下多了毒死了人。”
“她做的是,拿起刀剖开你的肚子,想要拿走那个男胎。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是对,而你是错的,你错得彻彻底底的!”
池时摇了摇头,“她错没错,不好说,毕竟人各有志。有的人不喜欢当人,就喜欢当小猫小狗,没碍着别人什么事,谁也管不着。”
“但是你杀人,便是错得离谱。佛祖都不如你,见人就渡,不管人家想不想渡。”
“你把自己个当什么了?老天爷么?好好照照镜子,你的脸没有天大。”
池时说着,看向了腿软的盼紫,那盼紫本就在哆嗦,见池时看她,更是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她抬起手来,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你不要看我,你不要看我,我知道你是池仵作,京城里的人都说,你看谁谁就会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陈婆子前脚刚拐弯,后脚穆姨娘便带着人进来了,她把缠枝的肚子划开,想把肚子里的小公子扯出来。可那小公子黑漆漆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已经死了……”
“她们就走了!我吓傻了,还是穆姨娘身边的妈妈,把我拽走的。她们跟我说,到时候一定要说,说我去的时候,穆姨娘正在沐浴,听到了缠枝身亡的消息,立马穿衣过来……”
“我们来的时候,路上遇到了老夫人,便一块儿过来了。我都是按照吩咐办事的!我没有杀人,也没有害人!”
她说着,激动起来,“啊啊啊!池仵作,你千万不要看我,我真的不想死啊!我还没有吃到今年的大柿子!我最爱吃柿子了!让我死在柿子熟透之前,我会死不瞑目的!”
第四三五章 是否和离
池时无语。
若是这里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树,她能够倒扒出来,掼在这小丫头的脸上。
柿子是有多好吃,你是有多馋啊!
“那让你死在柿子吃完了之后?”池时幽幽地说道。
盼紫一听,感动不已,“池仵作你真是个好人!我以前名字叫盼柿,我阿娘怀了我的时候,就天天想吃柿子,所以叫了这个名字。后来穆姨娘想要缠枝生儿子,便给我改名叫盼紫。”
“我知道的,我都说了。穆姨娘来的时候,缠枝已经死了,孩子被剖出来的时候,也已经死了。都不是我杀的。”
池时轻叹了口气,当然不是盼紫杀的。
她若是凶手,杀人手法大约是用柿子把人撑死。
“啪!”盼紫的话音刚落,巨大的耳光声便陡然响起。
那童老夫人像是大梦初醒似的,抬起手对着一旁的穆姨娘,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
“贱人!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我可有半点对不住你?你是我娘家人,我又怜爱你好好的一个贵女,因为公主横插了一杠子,所以给我儿做了妾。”
“处处抬举于你,甚至不惜得罪公主,都要给你拔头筹。可是你呢?把好好的一个能做王妃的姑娘,养得不知道天高地厚,那么丢脸的死在了外头,让我们童家成了前京城的笑话。”
“这也就罢了!你生不出儿子来,我忍了你十几年这才给我儿纳了新妾。缠枝肚子里这个,便是我童家的传承香火!你是有多恨我们童家,所以才想要我们童家断子绝孙!”
穆姨娘被她这么一扇,摔倒在地。
可她却还是痴痴地,并无半点怒气,“我家筱儿死了,我还争个什么劲儿呢?池仵作已经查清楚了,凶手是你身边的听珠。”
“童家成为京城的笑话又如何?我穆萍早在当年坐着小轿无媒无聘进这个门起,就是一个笑话了。这可能就是我做错事的现世报吧。”
“我在这边算计人,我的女儿趁着我算计人的时候,偷溜了出去,死在了外头。这不是报应,是什么呢?”
穆萍说着,笑了起来,她笑着笑着,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身,将手搭在了一旁的婆子手上,“扶我回去罢,省得我的筱儿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没有人管。”
她说着,也不管童老夫人在狂怒,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池时看着她的背影,并未阻拦,她同周羡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周羡明了,唤了常康,叫他去京兆府唤人来,将这杀人的听珠,下狱不提。
“寿衣准备好了么?我给她把肚子缝上,陈婆子还有盼紫,你们替她清理一二重新敛了吧。”
见二人不动,池时又道,“不是很害怕吗?枉死之人若是就这么去了,你们也不怕半夜……”
陈婆子同盼紫一个激灵,打水的打水,去取寿衣的取寿衣去了。
池时动作很快,虽然人已经死了很久了,尸体僵直。但是缝尸整理遗容这种事情,于她而言,乃是家常便饭,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
等到京兆府的人过来的时候,缠枝已经重新敛好了,安静地躺在棺材之中,不复之前的恐怖模样了。
池时对着前来的曹推官轻轻地点了点头,随着那苗嬷嬷走了出去。
跟上来的周羡,从袖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了池时,亦是没有说话。
每次池时遇到了有孩子死亡的案子,总是比旁的时候,要心情低落许多。
……
这还是池时头一回瞧见惠安公主,与想象中的饱受折磨,十分消瘦的样子不一样。
她生得白白胖胖的,明明是个圆脸,面相看上去很和善,却一直板着个脸,给人一种颇为不好亲近之感。
“多谢楚王殿下还有池仵作替我洗清冤屈”,惠安公主轻声说道,她的声调对比寻常女子,有些过于硬朗,同那娇滴滴的穆萍,简直是就完全相反的性格。
周羡端起苗嬷嬷泡好的茶,轻抿了一口,将那茶盏放下了,方才斯条慢理的开了口。
上一篇:我粉的透明都爆成了流量
下一篇:我在大佬身边吃很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