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可池时身边,却是只有一个叫做久乐的小厮,屋子里连一个伺候的女婢都没有。其实在她八岁之前,身边有个丫鬟,叫做眉骨。”
“就在那年年节,池时的母亲姚氏,将那眉骨连夜发卖了出去。虽然没有说为什么,但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因为她学那娼妇做派,年纪轻轻的便想勾搭小主子……”
“本来将这人赶出去了之后,事情便了了。可自从眉骨走了之后,池时成日的不着家,像是疯魔了一样。虽然年纪小,但是我这侄儿那是自幼早熟……”
“当时有一个叫做李燕的妇人,上报祐海县衙,说是夜里总是有人尾随于她,对她欲行不轨。那个人便是池时……而那个叫做李燕的妇人,就是被池时打得一脸血的妇人……”
“眉骨,李燕还有这春兰,都是同一种长相……都是池时喜欢的人。”
张景说着,举起了手,对着天发誓道,“虽然荒唐无比,但是我对天发誓,所言句句属实。不信的话,可以去寻池筠来对峙……那一年,他也回了祐海过年,也知道这件事。”
“当时在场的人,都觉得荒唐,八岁的孩子,能懂什么?也正是因为年纪的关系,池家给那李燕赔了钱,这案子便没有留下卷宗。”
张景的话一说完,整个裕华殿中,几乎是雅雀无声。
周渊偷偷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春兰,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亡者。
但是池时的心上人标准,竟然是肤白大长腿,胸前自有华山高的类型。可再一看脸蛋,你谁?平平无奇,普普通通,他敢说,这样的宫女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十八回,他都不会回头看一眼的!
他想着,又看了一眼弟弟周羡,心中一阵哀嚎!
周羡也是肤白大长腿……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输在了不够平平无奇上!
他早就听闻周羡抱怨,说池时认为崔江晏比他好看一万倍,他还当时傻弟弟打翻了醋坛子,没有想到,池时竟然是传闻中的美丑不分的人!
周渊想着,脸上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痛心,一会儿又惊讶……惹得那郭老头忍不住看了过来。
“陛下,虽然你八岁的时候不通人事,但也不必这般五味杂陈!”
郭尚书说着,鄙夷的看向了张景,“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侄儿池时,在八岁的时候,见到这类长相的人,就像是狗看到了屎一样,当街猛扑上去,一板砖敲晕,然后……”
“咳咳!”周渊咳嗽了几声,打断了郭尚书惊天动地的发言。
郭尚书亦知失言,清了清嗓子,看向了池时,“的确是很荒唐,但也不是不可能。”
池时听着,点了点头,“的确是有可能,我见色心喜,欲行不轨,直接将春兰一板砖敲晕,激情冷却下来之后,又想着这里是皇宫,若是她半道儿醒来,叫嚷出声,怕不是不得善了。”
“然后索性将她杀害,我是个仵作,宫中死了人,若非王仵作恰恰好进了宫,那陛下定是会要我来验尸。我再怎么验,也不可能把自己验成凶手。”
“到时候提前处理好尸体,验尸的时候,便说她有心疾,晕倒之后不小心磕破了脑袋,所以才流了一脸血。死因便是心疾突发。”
池时说着,啧啧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看了看张景,又看了看那王仵作王珂,最后把视线落在了那梅太嫔的身上,一脸的痛心疾首。
“你看你们,简直就是废物点心,设局都不设完整了些。怎么可以找八岁时候的事情呢?你应该找我十四岁的时候嘛,那时候我查了一桩案子,那案子里的死者,同春兰一样,耳垂上还有颗痣呢!那样可信度就高了许多。”
“唉,我也是忘记了,姑父你嫌弃我父亲是个报废了的仵作,我母亲是商户出身,我同哥哥那会儿也没有显出什么学问,一房没有什么出息的人,自是鲜少往来,记不得我做了什么事。”
“只是恰好我八岁那年,你去祐海过了个春节,瞧见了那一幕。”
池时说着,鄙夷的看向了张景,“难为你要在某些人面前假装很了解我了。怎么办呢,真是伤脑筋,我头一次瞧见有人设局害人,有人破案查案,还要所谓的疑凶,来给他们添补窟窿,找理由的。“
第四四二章 板砖狂魔
这个局甚是好破,只要她宣布自己的女儿身,那么春兰胸前被扯开的衣襟,反而成为了她不是凶手的最有利的证明。
但是,她偏不。
她身上一无官职,二也没有靠着男子特有的二两肉骗饭吃,是个女儿又如何?她查的每一个案子,都是靠着自身的本事与细致,查明的。
这一切,都同她是男是女,没有任何的关系,只因为,她是一个真正的仵作而已。
这些拿人命来设局的人渣,并不配她让公布自己的秘密。
“春兰生得平平无奇,并无什么突出的特点,是以当年才会被分到梅贵人宫中去,毕竟什么都没有的妃嫔,同什么都没有宫女,乃是绝配。”
“像这般长相的人,每日我从池家走到楚王府,一路上至少要遇到十三个,嗯,若这个世界是按照我姑父龌龊下流的路子在走,那今日在场的人,不应该叫我池仵作才是。”
“应该叫我板砖采花杀人狂魔?毕竟我一路走,啪啪啪的拍到了十三个人,像疯狗一样控制不住,如同我头一回见到春兰一样。”
池时说着,对着周羡挑了挑眉,周羡听着,心疼的笑了起来。
“嗯,阿时一日拍死十三个,数年过去,大梁都没有人了。”
池时对着他点了点头,走到了那春兰的尸体面前,她并没有上手,却是指着地上的血迹说道,“都说京城里的四大仵作厉害得很,可若是都如同王仵作一般,啧啧……”
“那我只能说,京城里的人吹起牛来,那不是把牛皮给吹破了,那是凭空吹出一头牛来!”
“先说死者的手指甲里有与我衣衫同样颜色的丝线。且不说这里堆着成千上万的布,光是红色儿就有深深浅浅数十种,春兰完全有可能在挑选布料的时候,从别的红布上挂了丝儿。”
“就算是从凶手身上刮下来的。大家请看……”
池时说着,指了指春兰的手臂,还有胸口,“她的手上,并没有任何的防御伤痕。一个女子被人侵犯,不可能毫无反抗,就算推不开打不动,那也可以用指甲挠。”
“在这种程度下,会造成防御伤,这些痕迹,都会一一的在尸体上表现出来。可是她身上没有,说明是被人一板砖直接拍晕,然后才撕扯衣物之类的……”
“这一整个过程当中,她毫无抵抗,又怎么会挠到衣服?”
池时说着,鄙视地对着王珂摇了摇头,“希望你不是这个案子的指导者,不然的话,我觉得你应该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自己个找一个豆腐把自己撞死。”
“我再往后退一步,如你们所想……”池时说着,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贫瘠的脑瓜子,也就能够想出这样的案子了:我走进来,一眼瞧见春兰,心中感慨,靠,这是哪里的女子美若天仙,我池时必须拥有!”
“然后我绕到了春兰的身后,跑到了墙角,毕竟只有那里可以捡板砖,春兰专心挑选布匹,没有发现我。我激动的冲上去,对着她的脑门就是一砖。”
“春兰没有反应过来,当下被击晕,她倒下去的时候,压倒了一个架子,布料掉得七零八落的。裕华殿外头那个扫地的老太监,恰好是个一个聋子,一点响动都没有听见。”
“在这里又出现了一个惊天的巧合,她倒下去了时候,手正好刨掉了我红袍子上的一根纱,那根纱线乖乖地藏在了她的指甲里,等着王仵作来发现。”
“我怕春兰醒来叫唤,于是取下头上的银针,将她杀死。然后对其上下其手的时候,梅太嫔还有凌太妃冲进来了……我被当场抓获。”
池时说着,打了一个响指,看向了众人。
“你们都笑了?被我这么简单明了的一解释这个案子,你们也觉得十分的荒诞是不是?而在这个被我几次圆上了的剧本里,还有一个明显的问题。”
池时说着,指了指春兰的脸。
“刚刚进来的时候,你们也瞧见了,春兰一脸都是血,要看清人脸,还得先擦掉脸上的血迹。我的力气很大,一板砖下去,血都比旁的凶手下手时,流出来的血多。”
“脸上全是血,板砖上也都是血,在这种情况之下,我的手上,衣袖上,竟是滴血不沾,干净得很。人在被割喉的时候,会出现喷溅型的血迹。”
“但是,被钝器击打头部的时候,却并非如此!”
池时说着,比划出了一个击打的动作,“不同力气的人,来击打人的头部,会造成不一样的效果。力气比较小的女子,比如说梅太嫔,拿着板砖敲人,甚至不会出现血迹,只是额头起包。”
“力气再大一些的,譬如郭尚书,一板砖下去,板砖不沾血,挪开之后,可能会慢慢的流出一条血来,基本上还是颅内出血。”
“习武之人,不太厉害的,一板砖下去,就会造成这样的效果,伤口很大,流很多血。不会出现喷溅型的血迹,但是会有飞溅的血,尤其是第二次击打的时候。”
“就像是脚踏过浅薄的雨水,溅起点点泥花,不多,但是不代表没有。”
“习武之人厉害的,譬如我,一板砖下去,直接打塌半个头,死亡。”
“春兰没有遭受二次击打,杀死她的凶手,的确是个习武之人,所以才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口,流出了这么多的血。在这种出血量的情况下,凶手手上会沾有血迹。”
“如果是凶手……这里没有水,我的手无论如何都是擦不干净的,即便是我用布来擦,我的手指甲缝隙里,我这个人的身上,一定能够找到血的痕迹。”
池时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来,白白净净的,别说血迹了,什么都没有。
“而且,我若是擦了血,那擦血的布又在哪里呢?我的衣袖上也没有飞溅的血迹,这里不是我家,我进来的时候,也不可能带着一件一模一样的衣衫,等着替换。”
“布架子倒了,外头扫地的太监听不见;没有任何抵抗痕迹的春兰,恰巧的扯坏了我的衣衫;我一进来便一板砖拍人杀人强人,那时间急得,连同春兰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在这么急的状态之下,还有目击证人掐着点,直接冲了进来,脚步不停的径直找到了凶案现场。”
郭尚书听着,眉头紧皱,他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子,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说得很有道理,一个案子,不应该有这么多巧合与蹊跷。可是,你似乎忘记了一点最关键的,那便是凶器。”
“若是你身上没有那一模一样的凶器,你说的这些,的确能够说明一些问题。可是,凶器又该如何解释呢?
一品女仵作
第四四三章 脑壳有病
池时听着,勾了勾嘴角。
“十分的抱歉,让你们失望了。这人活在世上,还是不要这么单纯的好,周羡说这个要送给我当银针试毒,你们就真的以为我会把它当银针用来试毒吗?”池时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池时!就穷酸到这等地步,需要拔掉头发上的发簪,取出里头的银针,然后披头散发的试毒?”池时眼眸一动,扯下了腰间的一个锦囊,然后从中取出了一个捆在一起的羊皮卷,她四处看了看,走了过去,将王珂的木箱子关上了,然后把自己的这个羊皮卷摊开了来。
众人伸长了脖子一看,只见那里头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还有一把小镊子,以及几根郎中扎人时常用的那种细细的银针。
“我如果想要用银针刺穿春兰而死,用不着拔下发簪来,我只需要用这根就可了,这些针更细扎进去了,你不凑近了看,连针孔都发现不了。”
“而且,像我们这种有武功的人,若是银针穿孔,不需要像王仵作这种菜鸡一样,用镊子夹出来。”池时说着,拈起一根银针,轻飘飘的朝着张景飞掷过去,张景大骇,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那银针擦着他的头皮,朝着他身后的木架子飞了过去。
“池时!你竟然敢当着陛下的面,便杀人灭口!”张景说着,扭过头去一看,只见那根银针直接穿透了木架子的一层板儿,打到了后头的木架子上,剧烈的摇晃起来。
池时看了他一眼,
“虽然说人的头盖骨很硬,但是于我而言,就像是拿筷子戳豆腐一样,得控制些力气,不然把人给捣碎了。”
“王仵作,我问你,你从春兰脑子里拔出来的那根银针,上头可有毒?或者其它的异物?”见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王珂抿了抿嘴唇,摇了摇头,
“没有毒……也没有什么别的异物,只有血污。”池时将自己的羊皮卷拿了起来,重新放回了锦囊里,挂回了腰间,然后又打开了木头箱子。
“适才你把我的那根银针,同春兰的放在一起对比的时候,特意把两根针隔开了,保证它们不会挨在一起,互相干扰对不对?”王珂点了点头,
“挨在一起,会污染凶器。但是虽然相隔了一点点的距离,也可以看得出来,不管是长短还是粗细,都是一模一样的。”
“池仵作你也带有银针,便知道,这凶器是特制的,不是一般郎中用的银针,是以,池仵作身上带有同凶器一模一样的银针,这个事实,是你不管怎么辩解,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池时听着,竖起右手的食指,在王珂的面前摇了摇,
“不,你错了。长得一样,不代表完全一样。因为我的银针上,是抹了油的。”
“哈?”周渊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摸那玩意做什么?干嘛要在上头抹油?什么油?”他想着,惊恐的看向了周羡,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周羡脸一黑,气愤得瞪了回去,他发誓,他的哥哥脑壳里,绝对想了什么了不得的黄色废物!
他跟池时绝对没有什么你扎我,我扎你,我们渣渣在一起的不良嗜好!
更何况,惨到出奇的是,他到现在,最多也就是拉拉小小手,揉揉头罢了!
池时亦是无语。
“陛下,你若是显得夜里睡不着,便把大梁律拿出来背一背!再不济多宠幸后宫也好,这样早朝的时候,也不必浪费一半时间,像个恶婆母一样,催你生子了。”郭尚书更是不满,气呼呼地看了一眼周渊。
周渊清了清嗓子,
“所以,为什么呢?”池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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