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215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玄幻仙侠

  “不搜身,我的腰带里头,我的袖袋里头,甚至是我的靴子里头,还有整个裕华殿随便哪一匹布里头,我都可以用来藏凶器,可你不问最寻常的地方,直指我的发簪。”

  池时啧啧了几声,啪啪的鼓起掌来,“京城若是有你这么神仙的仵作,那还有我池时什么事儿?也就是因为你们太废了,所以才让我一个乡野之人,直接踩在地上不是吗?”

  “姑父,你看到没有,我早就说了,我池时打一出身,那嚣张二字就是写在脸上的,想把我当个汤圆一样戳扁揉圆的,你在发梦么?”

  王珂听到这里,终于变了脸色,他握紧了拳头,认真的看向了池时,“你这么说,只能表明,我是一个厉害的仵作而已,总不能查案查得比你快,我便是凶手了。”

  “你也做了这么多年仵作,应该知晓的,凡事都要讲证据。而且,我也没有什么杀人动机。我在刑部做得好好的,并不嫉妒你少年成名。没有必要去杀一个人,来诬陷你。”

  池时打了一个响指,“你说得没有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但是,证据什么的,我不是一早就说过了么?在我证明自己的清白的时候。”

  “我一早就说过了,就春兰额头上的伤口而言,凶手拿着板砖的手上一定会沾上血。他的衣袖上,也会有飞溅的血迹。”

  “我进来的时候,春兰刚刚死,是以凶手是不可能走远,也没有什么时间来换衣衫的。因为她若是死得久一点,仵作能够推断出死亡时间,那么,诬陷我是凶手,就不成立了。”

  一品女仵作

第四四六章 殿中起火

  王珂冷着一张脸,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我刚刚验了尸,还用帕子给春兰擦了脸,所以手上或者衣袖上沾了血迹,那都是正常的,并不能当做我就是杀人凶手的证据。”

  池时对着王珂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这个案子,到底被她发现了许多的破绽,但是归根结底,她还是赢在提前产生了警觉,在发簪里的银针上,留下了特殊的证据。

  里头有油,若是凶器也在银簪子里待过的话,那也会沾上许多油花。

  但若是没有这个,任由她说出那么多个巧合,光凭凶器这一点,只要王珂死咬住她,她势必是不能够轻松脱罪的。

  光凭这一点,她可以说,王珂在仵作上的本事,要远在京兆府的苏素,还有大理寺的小算仙崔江晏之上。

  “很遗憾。之前我告诉你的事情,你并没有牢记在心中。银针与银针,看着相同,但其实不同;血迹与血迹,看着相同,但其实也不同。”

  池时说着,“飞溅的血迹,就是夏日你在路上走过,穿着的木屐,打在青石板路上,飞溅起的水珠,只要你看过,便会知晓,你的裤子上,会沾满了泥点儿!”

  “什么是泥点儿,那就是一点一点的。而当你在验尸的时候,不小心扫到了尚未凝固的血迹,这个时候,产生的是擦拭血痕。”

  “什么是擦拭血痕?就好比说咱们的桌面上,有一个泥污,你用抹布上去擦,一下子并没有擦掉。那么你会发现,那个圆点儿,好似生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一样。”

  “虽然都是血迹,但是大不相同的。”

  池时说着,瞧着在场的人几乎都是一头雾水,轻拍了一下脑袋,自嘲的笑道,“瞧我忘记了,你们都是一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贵人,又怎么会看到有泥点儿的裤子和擦桌子时候的痕迹呢?”

  她这么一说,周渊等人,都讪讪的红了脸。

  “那么换一种比方,那飞溅的痕迹,就是咱们画画的时候,拿着沾有墨汁的毛笔一甩,出现了一路点儿。而擦拭的血痕,就是你写字的时候,墨迹未干,而不小心擦到了,出现的脱痕。”

  周渊恍然大悟,他清了清嗓子,从像老母鸡一样张着双臂的郭尚书身后探出头来,“这么说,我便明白了。说起来好似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一般的人,根本就不会注意这些。”

  池时说着,走到了那王珂的面前,势如闪电伸手想要去拽王珂的手。

  却见周羡宛若幽灵一般闪现在她的前头,已经牢牢的将王珂的双手给拽住了。

  王珂壮若小塔,感觉一拳就能够把周羡打飞出去,可任由他怎么拔,周羡那一双修长而纤细的手,就像是长在了他的小手臂上一般,怎么拔都拔出来。

  他低下头去,看到了自己的袍子上的两点血迹,很少,很小,不仔细看,几乎是瞧不见的。可它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王珂长叹了一口气,“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都说池仵作很厉害,可你来了京城大半年了,我还是头一回遇见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这一辈子,验过很多别人杀的人,还是头一回验看自己杀的人。很可惜,若是没有今日之事,兴许咱们还能够惺惺相惜,成为忘年交。”

  “春兰是我杀的,至于为何,我并不想提。看到你逃过一劫,我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池时听着,诧异的看向了郭尚书,“你们刑部是不是风水不行?要不然的话,怎么专门产这么伪善的白莲花呢?先前有一个不说,现在又来了一个。”

  郭尚书老脸一红,方言都嚷嚷了出来,“老子啷个晓得?”

  池时转过身去,竖起大拇指,然后又将拇指朝下指去,“我要收回先前给你竖起的大拇指!人春兰的尸体还在这里看着你,你杀了她,污蔑于我。”

  “若非我凭自己的本事脱身,那接下来要被害死的人,便是我,若我不指出来,你可会站出来懊悔,说什么松了一口气?”

  “简直是让人笑掉了牙齿!杀人凶手还装什么观世音?”

  王珂一梗,低着头不言语了。

  池时见他不说话,灵机一动,说道,“是因为惠安公主吧?”

  王珂瞳孔一震,猛的抬起头来,看了池时一眼,然后又快速的低下了头去,黑着一张脸,彻底不说话了。

  正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池时同王珂的身上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响起。

  “啊!起火了!起火了!梅嫔你是疯魔了吗?这里都是布,你放火是想要烧死所有人吗?”

  众人被凌太妃的声音惊醒,循声看了过去,只见先前还在颤抖的梅太嫔,手中拿着一个火折子,已经将身边的一匹布给点燃了。

  她举着那块布,挥舞着,将周围的布全都点燃了,随即哈哈的笑了出声。

  “对啊!我就是想要烧死你们!那又如何?池时你再聪明又如何?你为自己脱罪,并且找出了杀人凶手就是王珂,那又如何?”

  “你一个小小的仵作,你死与不死,根本就不会影响大局。凶杀案也好,春兰写信自曝身份,引着你查十多年的旧案也罢,全都是为了今日把你们都聚在这里。”

  “你不是吹嘘么?吹嘘自己聪明……你真的猜到了我们的目的么?我看未必。周羡同周渊在一块儿,听到你是杀人凶手,他们会做什么?”

  “当然是一块儿过来,给你主持公道。为了不让这个事情泄露出去,污蔑你们的名声,他们甚至都不会带着大队人马过来,将事情闹大了去!”

  “先帝,你看我待你的儿子多好,把他们烧死,还给了他们留了这么多陪葬的人。”

  池时瞧着,同周羡对视了一眼,复又静静地朝着梅太嫔看了过去,“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没有子嗣,便是这天下易主,于你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好处。”

  “陛下死了,你想要谁来做皇帝?如今是秋日,北地京城干燥的很,布料一点就着。裕华殿只有一个大门可以出去。因为当做仓库用,窗户都封死了。”

  “你把来路烧了,咱们都出不去了,你也会死,不是么?”

  这时节,本来就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时候。

  梅太嫔这么一点火,几乎是一瞬间,大火便烧了起来。

  梅太嫔闻言,哈哈的笑了出声,“那又如何?我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便是活着,那也是常伴青灯古佛,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倒不如,拼上一把,给我的家族谋一个锦绣前程!左右,这样的事情,我在十多年,便已经干过了!”

第四四七章 突生变故

  那梅太嫔形容癫狂,手中挥舞着一匹烧着了的布,形容癫狂。

  见周羡同池时都变了脸色,她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查关于皇后娘娘的死,没有错,她的确是被人毒死的,哈哈!你们知道当年,是谁劝她去那个观音庙里把手镯子开光的么?”

  梅太嫔说着,将那匹布往身后一扔,嘭的一声,在她的身后火势陡然升起,蹭的一下,直蹿上了房梁。

  “当然是惠安公主咯,你不知道先皇后有多么的伪善。明明一个人独占先帝的宠爱,还故意装出一副母仪天下的样子,她凭什么呢?一个出身还不如我的孤女,凭什么把先帝当做她的所有物,怜悯施舍给我们?”

  “春兰是我家中送进来的宫女。身怀有孕的嫂嫂被晦气的凶案吓得夜不能寐,因为选到了一个好亲事而对嫡嫂嫂感激涕零的小姑子,劝说她去庙里拜拜。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么?”

  梅太嫔说着,又猖狂的笑了起来,“你说得没有错,惠安公主就是个坏胚子。她手段厉害着呢,可为何那么多年在宫中不起眼,任人欺凌也不还手?”

  梅太嫔抬起手来,嗖的一下指向了那王珂,却是又哭了起来,“在这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为了男人,要死要活?”

  池时听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王珂。

  京城的四大仵作,颇有意思,崔江晏先当仵作后做探花,而王珂以前是行伍出身,瞎了一只眼睛之后,方才半道里出家,去刑部当了仵作。

  王珂轻叹了一口气,“你们要我杀死春兰,陷害池仵作,可没有说会放火少了裕华殿,这是意图弑君!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们都已经忘记了,可没有想到……”

  “更没有想到,当年皇后娘娘……”

  梅太嫔一听王珂的话,瞬间激动起来,“你这个没用的软脚虾,你知道什么?若不是那个贱人,我同惠安,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她明明知晓,惠安同王珂已经暗生情愫,私定终身,却嫌弃王珂不过是个侍卫,硬生生的把她嫁去了童家。”

  “还有我,我不过是得了一点小小的宠爱……”梅太嫔说到这里,呸了一口,“狗男人有什么好的,她想要她就拿去好了。我不过是想要生一个孩子。日后家族有所依,先帝死了,我也能够出宫。我就这么一点点小小的心愿,全都被她给毁掉了。”

  “哈哈,我不能生孩子了。她生了一个儿子,还想生第二个,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你们说,你们说,她该不该死?”

  “先皇后被毒死了,先帝也死了,过去了十多年了,我们也已经死了心,不想再折腾了。都是楚王还有池仵作你,吃多了不放过我们,非要调查那么多年之前的事……”

  “一旦被查出来的,我们便死无葬身之地……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是你们逼我的,不如大家一起死!正好,我也不喜欢贱婢的儿子当皇……”

  梅太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腹部一疼,在她的肚子上,赫然插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

  “你……”梅太嫔脸色大变。

  凌太妃伸手一拽,直接将那柄长剑给拽了出来,她猛的一掌,将梅太嫔朝火海中一推,跌跌撞撞的朝着众人冲了过来。

  这一切的发生,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耳边已经只有梅太嫔凄厉的叫声了。

  “你们还愣着听她废话做什么?这火越来越大,咱们先想办法逃出去”,凌太妃惨白着一张脸,她将那把带血的长剑,递给了站在一旁发愣的侍卫薛一观,大呵出声。

  在场的人,好似被她突然惊醒了一般,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的寻找起出路来。先前梅太嫔说的话,太过惊世骇俗,让他们入了神。

  等回过头来一看,四周竟然都已经起了火,几乎将他们团团围住了,扑面而来的炙热,像是要将所有人都融化在这里一样。

  周羡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看了池时一眼,对着她点了点头,“咱们先走。”

  池时二话不说,伸出手来,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一把抓住了挡在周渊前头的郭尚书,“老头儿抓紧了,别把胡子给烧了。”

  她想着,眼眸一动,伸手一把扯起了瘫软在地的张景。那张景陡然腾空,一下子泪流满面,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感动的。

  “阿时……”

  好吧,是感动的,池时强压下心头的恶心,她没有搭腔,将拽着张景的手,猛地朝上一掷。

  泪眼婆娑的张景,像一个小钢炮一样轰的一下撞上了屋顶,飞了出去。

  池时脚轻轻一转,拉着晕乎乎的郭尚书便蹲在了房梁上。

  她早就观察好了,别的地方的房梁已经烧着了,这仅存的一小块儿,不知道还能够坚持多久。

  郭尚书吞了吞口水,“那是你姑父,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是撞钟的棒槌,你拿他开路?”

  池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拿你开路?你年纪大了,脑壳比较脆,可能瓦没破,你头破了。”

  郭尚书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了看一旁的周羡,见他力大如牛的用王仵作捅破了一个大窟窿,已经带着周渊上了屋顶,神情复杂拍了拍池时的肩膀,“你同楚王,实乃一路人。”

  “周羡在你心中,到底有多穷凶极恶”,池时说着,拎起那郭尚书便从破洞里飞了出去。

  郭尚书到底年纪大了,一出来有些晕头转向的,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怕不是吸进了烟,脑袋晕得很,觉得这个地都发软了。”

  池时呵呵的白了他一眼,看向了他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