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第223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玄幻仙侠

  听到院子门口传来的脚步声,高新雪扭头一看,只见京兆府的衙役们,押着高新民走了过来,他的手中,还抱着一个三岁的男童,那孩子睡着,一动也不动的。

  高新雪一瞧,整个人面色都扭曲了,她像是疯了一样,冲到了高新民面前,对着他便是一阵厮打,高新民不悦的扭开了身子,“你疯了吗?”

  高新雪一边哭一边骂道,“你还是人吗?你还是人吗?昨日你去码头接我们,坐了一辆豪华的马车,上头有一个肥头大耳的人,一直盯着我看。”

  “你说是你的朋友,我信了。可九爷一说,我才想起了不对劲来,你分明就是将我卖掉了,那人过来,就是来相看我的对不对?”

  “我是你的亲妹子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坑我啊!昨儿个我吃了饭,就不信人事倒在了桌子上,是你在里头下了药对不对?早上醒来,我还为了你大哭一场。”

  “恨自己怎么睡得那么死,不能够起来,救下哥哥你,救下嫂嫂,救下侄子侄女!”

  “后来九爷又说,你才是凶手!我虽然难过,但心中还有一丝感念,想着哥哥虽然变了许多,可对阿爹阿娘,还有我到底手下留情,没有动我们分毫。”

  高新雪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哪里晓得,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你不杀了我,不过是为了让那个猪头把我带走,让父亲母亲替你还债,这样他们有人可以发泄怒火,有人可以追债,自然而然的不会再想到你这个狗东西了!”

  “而且,你还瞄准了爹娘的棺材本是不是?你把我们洗劫一空,连一个大子儿都没有留下,当真好狠的心啊!”

  池时听着,轻叹了一声。

  高新名听得烦躁,猛的将高新雪推在了地上,“把你卖掉又怎么样?爹娘当年不也为了钱财,把我卖掉了么?现在轮到你了!是你们欠我的!若不是你这个丫头片子大冬天的硬是要在河边玩。”

  “掉进了水里,阿娘下去救你,她就不会病得要死了!你是害得,为何不卖你,要卖我?你们知道这个远房亲戚是个什么人么?做什么买卖的么?就把我卖给他!”

  “现在我染了一身毛病,学坏了,你们又怪我?怎么?把老子踢进了粪坑里,还嫌我太臭么?都是你们欠我的!”

  他说着,恶狠狠的看向了高老头,“你们两个老东西,蒙汗药都迷不晕你们!要不是被你们发现了,耽误的天都快亮了,我至于带着孩子上山,跑不掉被他们捉住了么?”

  高老头老泪纵横,嚎啕大哭了起来,“我们为何没有被迷晕?是因为你把迷药放到了肉里,我同你阿娘舍不得吃,想要留给你,还有我孙子孙女多吃一些啊!”

  “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啊!”

第四六三章 尘埃落定

  高新名一愣,眼神一软,可随即又凶狠了起来,“本来就是你们的错!”

  池时听着,走到了高新名面前,伸手一拽,将他怀中的孩子抱了出来,然后猛的一脚一踹,将他踹飞了出去。

  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的人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便瞧见那高新名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新名!”高老头惊呼出声,匆匆地跑过去搀扶他,高新名哇的吐出了一口血,他猛的一推,将高老头推开了,恶狠狠的盯着池九看。

  “早就听闻九爷以前在祐海就嚣张跋扈,动不动就打人!怎么到了京城,还是动不动打人么?”高新名拿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对着池时说道。

  池时收回了伸出去了脚,将那孩子塞到了陆锦的手中,抖了抖袍子。

  “不服?憋着!我打得赢,且专打人渣,你若是不服气,尽管打回来便是!”

  池时说着,指了指高老头,“你爹是有错,错在生出了你这么一个狗东西。你的长女都已经七岁了,你被过继过来没多久,便娶妻生子了。”

  “老大一个人了,生得比粪坑都高,本该封妻荫子,庇护弱小。你倒是好,自己个懒得动弹一下,在粪坑里躺平了,给自己个腌入味了,还好意思说别人嫌你臭?”

  “楚王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参与朝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现在都还在喝奶呢!”

  池时说到这里,又抬手指向了屋子,“你好手好脚,嫌弃老父亲老母亲没有继续供养你,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惨的人,那么里头躺着的罗金桂,还有你的两个女儿呢?”

  “有比她们更惨的么?找了一个人面兽心的丈夫,投胎到了烂泥巴父亲的名下,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那么有本事,那么横,也不见拳打华山,脚踢泰山?”

  “一个只会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有什么脸在这里怪都是别人的错。也是,像你这种没种的狗男人,除了把责任都推到别人的身上,自然是什么都不会了。”

  高新名呆愣在了原地,他知晓池时在全方面的辱骂他,他想要反驳,却是张了张嘴,怎么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骂回去。

  他余光一瞟,看到了满头白发,含着眼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聋哑母亲,低下了头去。

  “我也没有办法,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在城中有一个相好的,名叫艳红。艳红是个寡妇,有钱得很,有一回我赌钱输了,被人打了个半死,是艳红救了我。”

  “我怎么知道,那个杀千刀的女人,竟是齐公子养的外室。那齐公子最近有所察觉,到处在寻人,艳红现在口紧,又能紧到什么时候去?迟早要找到我的头上来的。”

  “所以,我必须走,那姓齐的心狠手辣,手底下养着一群地痞无赖,赌坊就是他开的。没有钱寸步难行……”高新名说着,红了眼睛。

  “我已经把玲玲还有蜜蜜都卖掉了,我若是带着她们,那定是跑不了的,若是不带,她们接下来肯定也跟她娘一样,是个被万人折磨的命。”

  “所以,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她们都杀了。文儿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我没舍得!”

  “我在肉里放了蒙汗药,然后把两具尸体,提前藏在了地窖里,等他们都死了之后,便替换好了,准备跑路。可是我阿爹阿娘,却是听到了动静,突然跑过来了。”

  听着高新名的话,高老头忍不住,也说了起来。

  “我睡得昏昏沉沉的,听到动静,瞧见有人在翻我的包袱。这么多没有见新名,我们两个还有他的哥哥们,都心怀愧疚。家中凑了一些银子,叫我们一并带了过来。”

  “想着京城开销大,新名又不是能够吃苦的,当年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如今宽裕了些,便多贴补他一二。还有一些路上用的盘缠……我见到贼人,立马惊醒了。”

  “然后才瞧见,新名一身血的站在那里……都是老头子我糊涂啊,我瞧着事已至此,新名到底是我的儿子,我们又怎么能不帮他?”

  “于是我们两个,替他抱着孩子,背着包袱,送他上了山。山上有个洞,几乎没有什么人去。为了装成是有人谋财害命,我特意将鞋子好衣服什么,全都包了起来。”

  “同老婆子两个人,穿了草鞋……是我糊涂啊!”

  高老头说着,痛苦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然后抱着一旁的高新雪,嚎啕大哭起来。

  池时摇了摇头,走到了高新名跟前,“你同高文还活着,那里头的两具尸体是谁?不要否认,人就是你杀的。”

  高新名也跟着摇了摇头,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怪异,好似在哭,却又哭不出来,好似想笑,却又笑不开,就是那样一张不知所谓的脸。

  “是我杀的。那男的脚狗儿,是个傻子。就住在村子附近的破庙里头,那个孩子,是小石头。小石头是个被人丢到破庙的病秧子,那狗儿不知道喂他吃什么,把他养到这么大了……”

  池时听着,冷冷地看向了高新名,“你可真不是人!”

  高新名像是回过神来了一样,他啪的一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哭了起来,“你说得对,我真的不是人!我给了小石头一个下了药的鸡腿,叫他拿回去同狗儿分着吃。”

  “小石头没有吃,都叫狗儿吃了。我杀他的时候,他还会动,会反抗!可我一旦拿起刀,就没有回头之路了,所以,我把他杀了。”

  “他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我……”

  院子里一片寂静,那些村民们,好似都忘记说话了似的。

  秋风吹起,卷起了一地的落叶。

  曹推官默默的招了招手,陆锦带着一群衙役,将高新名抓了起来,又将屋子里的尸体,一具具的用布盖着,拿门板抬了出来。

  等五具尸体并列放在了院子里,周围的人方才各自叹着气,唏嘘不已的摇着头,让开了路。

  池时走到了高新雪的跟前,“你先随陆锦回京兆府。至于你哥哥把你卖掉的事,我们自会处理好,等案子一结,找个商队,把你们捎回祐海去。”

  她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颗糖,还有一锭银子,放在了高新雪的手心里,然后转身离去。

  高新雪眼眶一红,心中的一颗大石头落了地。她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看着池时的背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池时走出门,朝着马车行去,一抬眼便瞧见了斜斜地靠着一棵大树的周羡,“你何时来的,怎么不上马车?天气这么冷,你倒是拿出扇子来摇了!烧得慌!”

第四六四章 想逗你笑

  周羡摇了摇扇子,又清了清嗓子,靠在那树上,半天都不动脚。

  池时瞧得奇怪,走了过去,伸出手来,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昨儿个夜里喝多了酒,把脑子灌坏了么?怎么瞧起来傻不愣登的!”

  “亏得我还在里头夸你,说凶手在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尚且在粪坑里躺平,而你早就独当一面了!”

  周羡听着眼睛一亮,他好笑的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这是一个有味道的夸奖!听起来我的独当一面,像是做了茅房的一堵墙!”

  “我好歹同你当门神,那也是当大门的门神,到底被夸奖一下,倒是被贬庶了!”

  他说着,清了清嗓子,“我听闻这案子同祐海人有关,陆锦随你来的。他新入京兆府,人生地不熟的,不好随便指挥那些老人,海捕文书也难以拿到。”

  “若是按照之前想的是杀人越货之类,多半是半夜就跑路了,得调动四方一起捉拿归案。”

  池时目光幽深地看了周羡一眼,周羡一瞧,又咳嗽了几声,拿着扇子拼命地摇了起来。

  “陆锦若是知晓你这么关心他,他一定受宠若惊,感动落泪了!”池时说着,扭头就走。

  见周羡没有跟上,好奇的又走了回去,她压低了声音,凑近了问道,“莫不是你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今日月事来了弄污了衣衫?”

  周羡脸一红,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我是不是姑娘,你一个仵作,还看不出来么?就是吧,这根树生得不光是崎岖,它还贪婪。我往这里一站,它就相中了我的衣衫,硬是要扯了去……”

  池时听着,忍不住嘴角上扬,她翻了个小白眼儿,“你怎么不直接说,你被树给挂住了?怎么办呢?那么精美的丝绸,用力一扯,可能整个都烂掉了……”

  池时说着,脑子里已经有了画面。

  她若是伸手一拽,只听得划拉一声,一个光着膀子的周羡,便出现了……

  不能光想不干不是,池时想着,伸出了手去,却见周羡站直了身子,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

  “逗你呢!看到你出来的时候,一脸难过的样子。现在好了,之前最佳是向下弯的,现在向上翘啦!”

  周羡说着,在袖袋里掏啊陶,掏出了一颗糖来,塞到了池时嘴中,“阿时的糖尽管给别人好的,我的糖,全都留给阿时,只要你想吃的时候,这里都有。”

  池时心中一软,声音不由得也软和了一些,“糖吃多了,牙齿都要烂掉!嗯,说起来,验尸的时候看牙齿也是分辨人身份的一种办法。”

  周羡瞧着她又陷入了仵作的世界里,无奈的摇摇头,牵起池时的手腕,上了马车。

  常康嘿嘿一笑,对着周羡挤眉弄眼了一番,然后方才同久乐一道儿跳上了车去,“殿下,咱们去哪里啊!去楚王府,还是送池仵作回家啊!”

  周羡的声音从马车里头传来,“你先送久乐去池时的棺材铺子,然后咱们再去紫竹园。”

  坐在前头的久乐,难得的惊讶出声,“殿下怎么知道,我要去棺材铺子。”

  周羡轻叹了口气,“阿时肯定想要将那五个人,好生安葬了。”

  “殿下真的很了解我们公子”,久乐说着,将马鞭递给了常康,常康也不含糊,乐呵呵的接了过来,大声嚷嚷道,“那还用说吗?”

  “我们殿下,把池仵作的画像挂在屋子里,一天看上八百回,照我说,九爷有几根头发毛,他都数得一清二楚了!”

  “以前我总听人说,要是他少了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这话你说逗不逗,你知道他原来有多少根头发吗?不知道你怎么晓得是少了一根还是少了两根的!”

  常康说着,激动起来,“后来我知道了,一点都不逗啊!这说的是真的啊!真有人无聊到会去数人有多少根头发的!比如我们殿下!”

  坐在马车里的周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他的一点英明神武的形象,全都被常康毁得一干二净了!

  常康嘿嘿嘿的笑了笑,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殿下,我不说话,我唱曲儿可好!如今京城里,可时兴一个小曲儿了,叫醉秋风,是晚月楼的婉月姑娘唱的!”

  他说着,不等周羡许可,便扯着自己粗矿的嗓子,唱起了娇滴滴的小曲儿来!

  那等反差,便是池时也忍不住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无奈的笑了起来。

  “紫竹园是什么地方?”因为喊着糖,池时说话少有的软糯。

  听着周羡百爪挠心,“咳咳,怎么说呢,是一位青潮居士的住所,她抚得一手好琴,我同观澜小时候,她是教我们琴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