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兰芝瞥了一眼池砚,“公子,我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几人,即便是活了下来,也不可能在公子身边待了。兔死狐悲,今日公子便让兰芝直言罢。”
“我没有见过李小姐,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但是如意深信不疑。于是她特意的同夫人说了玉如意的故事,然后叫我帮它,买了一些人血,来抹在那玉如意上,骗夫人说玉如意流血了,搅合了公子同李婉的婚事。”
“我只给她弄了血,旁的事情都没有参与。直到刚才听到有人说,如意死了,我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杀如意。”
池时没有接话,又看向了一旁的豆绿,她是一个圆脸的姑娘,从进来之后,便一直在小声的抽泣,如今眼睛已经肿得像桃子一般了。
感受到池时的视线,那豆绿嘤嘤嘤的哭了起来,“我也没有杀人啊!公子的书房,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来的。我一直在外头,教训那些小丫鬟,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如意虽然脾气坏,但我们都是做奴婢的,有什么好比的,比来比去,不都是低贱之人么?之前在厨房里见她,她还中气十足的推搡桂芳,现在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可怜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三个月……这可是一尸两命啊!公子,看在如意伺候你一场的份上,你可一定要抓到杀死她的凶手,为她报仇雪恨!”
豆绿说着,拿起帕子,擦了擦眼睛,她说着,看向了池时,“九公子有什么要问奴的,奴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希望快点儿抓到凶手,以慰如意在天之灵。”
池时挑了挑眉,径直的走到了豆绿面前,“你说说,装着干桂花的钵子,是怎么打翻的。”
豆绿一愣,“有个叫小红的丫头,打破了一个茶盏儿,我正在院子里训斥她,然后就听到小厨房里传来了吵闹声。我进去的时候,桂芳同如意正在吵架,你推我我推你的。”
“锅子里的桂花汤圆,都快要烧糊了,我进去先把锅子端开了,然后准备劝架。还没有过去呢,如意便猛推了桂芳一把,桂芳后退了几步,撞在了桌案上。”
“她……”豆绿说着,抱歉的看了一看桂芳,“她身子重,把桌案都撞跑了,上头放着的钵子掉了下去,兰芝伸手去接,却是没有接稳,还是掉在了地上。外头下着雪,厨房里潮湿得很。”
“干桂花彻底不用能用,还沾了我们一脚。如意气冲冲的走了,桂芳去库房里拿新的桂花干去,我同兰芝便也走了。”
池时点了点头,“如意出事的时候,你们三个都在做什么?不要撒谎,凶手就是你们三个中的一个。首先池砚的书房,只有你们几个大丫鬟准许进来。”
“其次,啧啧……”
池时啧啧了两声,却是卖了个关子,“桂芳你先说。”
桂芳抬眼看了一眼如意的尸体,“汤圆煮干了,公子一会儿要用。我去库房拿了新的桂花之后,便又在厨房里煮汤圆,没有人证。公子一般都陪着夫人用饭,小厨房里只做甜汤。”
“吃食要入口,我信不过旁的人。”
她说完,看向了兰芝,兰芝接着说道,“年底要到了,我在屋子里算账。还问了小红要水喝,小红可以给我作证。”
豆绿忙举了手,“年底了,宴会和客人都会多了起来,我说完了二等丫鬟他们,便去说那几个守门的婆子了,我不在院子里的,人肯定不是我杀的。”
池时点了点头,走到了兰芝的面前,“是你杀了如意,对不对?你的算盘呢?把你的算盘拿过来让人一看便知。”
兰芝一愣,脸色瞬间没有了血色,“不是我。我在算账,小红可以给我作证。小红是这院子里的二等丫鬟。”
池时摇了摇头,“先前我的其次,只说了一半。小厨房里打翻了桂花钵子,你们四人鞋底都沾了桂花粒,很正常。但是,除了地上,我在如意的伤口,还有躺着的桌案上,都发现了同样的桂花颗粒。”
“你们总不能都跟你们家状元郎一样,天赋异禀!还能用脚拿刀杀人!伤口和桌案上有桂花粒,是因为凶手的衣袖之中,有没有清理干净的桂花,在剖开如意肚子的时候,凶手手抖得厉害,抖落了下来。”
“一开始,我以为是桂芳。因为她在厨上干活,接触桂花最多。可是,她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她说她的杀鱼刀,被人偷走了。”
第一六一章 孩子像你
池大伯听着,眉头皱成了一团,“可是,我们都是你验尸之后,方才知晓,如意的肚子被人用利器剖开了。那么,应该只有凶手,方才知道,这其中还有刀的事情。”
“这桂芳初来乍到,便主动提及杀鱼刀,岂不是证明,她才是凶手?”
池时给了池大伯一个赞赏的眼神,那表情,就像是天哪,这个傻子居然等同于三岁小孩儿,而是五岁!太厉害了!
池大伯一张老脸烧得慌,他抿了抿嘴,别过头去。
“一般人的确是会这样想。可是,如意真正的死因,是被人勒死的。桂芳若是凶手,已经将人勒死的情况下,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的用自己的杀鱼刀,来告诉所有人,这事儿同她有关系。”
“刀剑匕首,并不是什么难以弄到的东西。即便是我,也不能从这血淋淋的伤口,看出具体是哪一把刀割的,除非,那把刀有什么特殊之处。”
“桂芳看到这么多血,又联想到了自己的刀丢了,所以才赶忙提及,想要撇清自己。不然的话,她是吃多了,方才自投罗网。而我认为凶手是兰芝,有一个关键性的证据。”
池时说着,走到了豆绿的面前,“你刚才说了,那钵子桂花掉落下去,兰芝伸手要接,却是没有接住,桂花落了她一身,然后掉在了地上。”
“桂芳拿桂花做汤圆,或用手抓,或用勺子舀。厨娘在厨上干活,都会把袖子挽起来,以免不小心扫到了菜。是以,桂芳的袖子里还有身上,是没有桂花的。”
“而杀死如意的人,因为被桂花扑了一身,虽然抖落了,可是在衣服的褶皱里,尤其是袖袋之类的地方,还藏有零星的桂花,在杀人的时候,掉落在了桌案上,伤口处。”
“兰芝,你敢在原地蹦跶几下,敢把你算盘拿给我看么?你不敢。”
池时走到了兰芝的身前,不用蹦跶,她虽然佯装着镇定,但已经满脸惨白,嘴唇抖得不像话,手臂不自然的向上弯着,好似生怕一个不慎,里头就会掉出一些桂花来。
“我认定凶手是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说,如意让你买了血,帮助她做出了玉如意不和,放在一起会流出血来的假象。”
“虽然我也没有能够理解,世间怎么有我八哥这么假正劲真风流的人,怕不是走在路上,瞧见一条母鱼,都想亲上一口的人,居然还装起了贞洁烈夫,恨不得搁自己头上立个牌坊。啧啧……”
池时说道这里,话锋一转,“你们四人争宠争得厉害,桂芳同如意不对付,豆绿一个管着小丫鬟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软绵绵的?”
那豆绿不亏名字里带个绿字,往那里一站,那就已经是茶香四溢了。
“如意让玉流血,想要破坏池砚同李婉的亲事,这事情只有你知晓,不是么?她去主院唤人,又担心回来晚了,桂芳端着新做好的桂花汤圆进去,破坏了她精心布置的现场,所以又急吼吼的跑回来守着,等着夫人她们来。”
“只有你,是能够掌控好这个时间,乘着她出去叫人的瞬间,进了屋子躲藏起来,然后等她回来,先用你的算盘,敲晕了她。然后再勒死了她,对吗?”
池时在兰芝的面前停了下来。
兰芝慌乱的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杀她?我的算盘早就磕坏了,或者,像是有人拿了桂芳的刀子一样,也有人故意拿了我的算盘去杀人。不是我……”
“就凭借几颗桂花吗?桂花是洒在了我身上,但是我没有杀人。”
池时挑了挑眉,转头看向了久乐,“把我们池家的秘宝拿出来。你将人的肚子剖开,手上一定会沾了很多血。就算你清洗过了,但是我们池家有一种秘药,只要洒在你的手上,你手上的鲜血,就全部都会显形。”
“怎么着,这回你该怎么解释了?嗯,说我八哥来了月事,把你的手弄脏了怎么样?”
久乐躬了躬身子,从木箱子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个白色净瓶,他将瓶子上的木塞子拔掉了,然后对着兰芝说道,“兰芝姑娘,你把手伸出,放心吧,一点都不会疼。”
“只是会让你的手,显出血的颜色罢了,三五天过去,就消失了。你若是没有杀人,上头没有人血,那浇上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的,不用担心。”
“有罪没罪,一会儿就知道了。”
久乐说着,对着兰芝嘿嘿一笑,举起了那瓶子,倒了下去。
就在那瓶子里的水要淋到手上,兰芝下意识的将手缩了回来,等她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眼眶一红,跪了下来。
池砚瞧着,愤怒的冲了过来,一个耳光扇在了兰芝的脸上,“贱婢,你何苦要害我?我春闱在即,你杀了如意,将我至于何地?”
“我平日待你们都是极好的,你就这样回报于我?如意怎么你了,你要这么杀了她?更何况,她的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
兰芝一愣,捂住了脸,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孩子?您还好意思说什么孩子?如意不是第一个,我们四个人里。如意性子最乖张,我最沉稳,桂芳胆大不怕事,豆绿是个温婉的。”
“公子,不是每一个人,都想要给你当通房。我精通算术,夫人允诺了我,等我满了十八岁,便放我出去,将我嫁给我表兄,他在外头的铺子里头做掌柜的。”
“我能做账房,那铺子就交给我们二人正好。可是这一切,都被你毁掉了。你从来都不把我们当人看,如意乐意,我却不乐意。我无名无分的成了你的人,再也不能同表兄成亲了。”
兰芝说着,捂着嘴哭了起来,“你知道如意为何愿意同我亲近么?不过是因为之前,我也怀过孩子,却是被你一碗红花汤给打掉了……那药性太过猛烈,我这一辈子,都当不了娘了。”
“她知道我不过是个永远都没有办法同她争的废人罢了!我恨她,恨她耀武扬威,我也恨你,恨你为何要将我的伤口,扒开给如意看……”
“我已经没有了孩子,没有了未来,我只剩下一点做人的尊严罢了,就这个,你们也要一并剥夺吗?你看到了么?”
兰芝说着,有些疯癫地抬起手来,指了指躺在桌案上的如意,“你看了吗?你去看呀?也是,你这么自私,生怕沾了晦气,又怎么会去看呢?”
“你去看啊,如意的肚子敞开着,你的孩子,他就躺在里面呢,你这个做父亲的,快去看看,他长得像不像你?”
第一六二章 背后指使
“疯子,你这个疯子!”池砚惊恐的看着面目狰狞的兰芝,他一个闪身,站到了池时身后。
池时面无表情的伸出了手,池砚一愣,迟疑着伸出手去,想要将自己的手,放在池时的手心了,“九弟!”
池砚这两个字,喊得那叫一个百感交集。
池时将手一缩,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又在一旁摊开了手心。
“我是说,你躲在我身后,叫我替你直面你的冤孽债,这不是仵作的职责,是另外的价钱。”
池砚瞬间石化了,他有些机械地解下了腰间的钱袋,放在了池时的手心里。
池时拿在手中颠了颠,塞进了自己的袖袋里,“看在你我同姓池的份上,给你一点额外的消息吧。”
她说着,蹲了下去,面对面的看着跪坐在地上,有些乏力的兰芝,“装累了么?你这个人冷静得很,这装疯卖傻的本事,都是学的如意的吧?”
“照葫芦画瓢,总是画得不太好。不是如意认识国公府的丫鬟,所以知晓李婉的性情。而是你认识对吧,毕竟如意只负责贴身伺候人,而你可以拿着对牌,出门采买。”
“你很聪明,聪明的人都知道,池砚对如意的承诺,也都是在骗鬼而已。不用你动手杀如意,你只需要静静地看着就好了。他是怎么对你的,就会怎么对待如意。”
“一碗红花汤,孩子也不会生下来。李婉嫁进来,那是低嫁。便是我大伯娘,都得供着她,你们几个通房丫鬟算什么?谁最嚣张,谁死得最快。”
“你再等上个半年,就可以给如意收尸了,何必杀人。而且,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剖开她的肚子,看看你十分犹豫的杀人手法,你想先将她敲晕,再掐死。这样你不用看到她的眼睛,负罪感就会少一些。”
“你也不想剖开她的肚子,你有人强迫你这么做,所以你犹豫了好几次,刀划在肚子上,又挪开了,在她的刀口处,有你犹豫的痕迹。”
池时说着,静静地看着兰芝。她的眼睛又大又黑,冷静得像是凛冬的夜,又像是深邃的海,她看着你,你只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不堪。
眼前的这个人,是需要仰望的高山,也是可以包容一切的天地。
虽然这么想,夸张到没边了,可这的的确确是兰芝现在真切的感受。
她长叹了一口气,“您真聪明,若是去考科举,状元一定不是我们公子,而是您。不过,您抓不到李婉的任何把柄,她不过是用言语威胁了我罢了。”
“我信了。我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国公府的嫡女,要捏死我,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我若是不做,她进了府之后,我是家生子,我们一家人,都没有活路了。”
“公子凉薄,不但不会出手相救,还会。我这一生已经毁了,纵使心中恨意滔天,那又如何?只能让自己心死罢了,可我祸不能及家人。”
“传言并没有错,李婉性子狠辣,她不过是知晓公子在后院乱来,将如意当做那鸡杀了,做给猴子们看罢了。”
所以才有剖开肚子,故意放在池砚的桌案上。
她兴许,压根儿便不想嫁进池家来
池时想着,抱着手臂,看向了池老太太,朝着门口行去,“恭喜祖母,终于娶到个厉害的孙媳妇了。她日她将您开膛破肚了,没有关系,我会缝,缝得极好的。”
她说着朝着姚氏身边走去,走到一半,又转过身去,“纸是包不住火的,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诸位可要好自为之呀。”
经过池老太太身边时,老太太一把伸出手来,抓住了池时的胳膊,“你说,这门亲事,还能不能结?”
她问得十分的仔细,池时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老太太对她这般的重视。多半都是直接罚她抄书,亦或者是塞进小佛堂里。
“是状元郎娶妻,又不是我,关我何事?祖母这是要我做个决定,日后状元郎被人剖了,然后怪怪我?啧啧……要不说父母为子女谋之深远呢?您这祖母为孙儿谋之深渊啊!”
池老太太手一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要知道,都是姓池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知晓你的性子,你放心,兰芝我会叫人送到官府去,她杀了人,该怎么判,全都听大梁律的。”
“至于旁的,不要多说半句。当祖母欠你一回。”
池时回眸看了一眼兰芝,摆了摆手,“哦,祖母知晓我闻着花香,就会打喷嚏,这是一种病症。打今儿个起,我又多了一种病,我瞧着我八哥,就像是瞧见了一坨屎一样,恶心想吐。”
池老太太面沉如水,她的目光顿时锐利了起来,“你!”
上一篇:我粉的透明都爆成了流量
下一篇:我在大佬身边吃很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