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尾兔
——这种情况下,,要换心脏,,就必须换最合适的那一个。
贺云稠只比贺云瑾大一岁半,,是最匹配的心脏。
这些年房梦娴一直没有对贺云稠出手,,只是打压程家,,便是在找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如果贺云瑾的心脏能治,,如果给贺云瑾找到一个不差贺云稠的心脏……
房梦娴都会停止打压程家。
可都没有。
在这一年,最合适的还是贺云稠的心脏。
贺云瑾年纪太小,,这样小年纪的心脏本来就不好找,更何况还要考虑合不合适、手术能不能成功。
一天前,贺云瑾心脏病发,情况危急。
房梦娴不等了,,她带着人找来了程家,,要贺云稠的心脏。
她说:“我和贺震庭结婚是家里逼迫的,他不爱我,我也没那么爱他,,但孩子是我的一切,是我的命。”
她还说:“为了我那么聪明可爱的孩子,我可以做任何丧心病狂的事情。”
这是贺云稠第一次知道贺家的事情,,也是第一次知道“爸爸”的消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是在这种情形下。
房梦娴瘦得脱相,干瘦的脸上一双眼睛带着疯狂。
之后就是贺云稠的噩梦了,,外公捂着心脏倒下,,再也没有起来,,他被外婆和妈妈护着,满地鲜血。
他哭喊着:“我给他心脏!我给他!不要伤害我妈妈,不要伤害外公外婆!”
但他的外婆和妈妈不肯放弃他,始终将他压在身下、护着他。
贺云稠有点记不清楚了,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现在回忆起来还是满地鲜血,一片血红,其他记忆却有些模糊。
后来,贺震庭来了,他救了贺云稠。
他从不知道贺云稠的存在,也不敢去关注程安,但贺云瑾出了事,房梦娴却不在京市反而跑到淮市来,这让他起了怀疑。
后来很多年,贺震庭总说:“我好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发现!为什么不早点知道你的存在!为什么不拦住她!”
他抓着脑袋痛苦:“我对不起安安,是我害了安安,我害了安安啊!”
他的痛苦和后悔没人怀疑。
可是没有为什么,也没有后悔药,时间不可能倒流。
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离开的人不可能回来了。
当晚的事情贺云稠实在是记忆不清晰,他只记得满目血红,以及颤抖着的自己哭喊着母亲和外公外婆。
贺震庭好像和司机、管家等人护着他,将他紧紧抱着,不让他下来,房梦娴在疯狂的哭喊——
“我要救我儿子,他是贺家继承人,你让开!你把贺云稠给我!”
“你和这个野种没有感情的,想想你培养了快十年的儿子,把他给我啊!”
“我要救云瑾,贺震庭你不是人!你这是看着云瑾去死!!”
“你不配当父亲!你不是人!”
一片混乱。
外公已经当场死亡了,外婆年迈,送到医院就没了气息,母亲还撑着,但也只来得及握着他的手,告诉他——
“不要……恨,不要恨贺震庭,不、不要报复,好好长大、好、好生活,快快乐乐生活……是,是我的错,我、我不该、不该认识他……”
程安只来得及说了这句话就合上眼睛,合眼的时候,她眼中满是悔恨。
这样满是悔恨的她,却让他不要恨。
贺云稠知道,她不是不恨贺震庭和房梦娴,她是不想自己小心呵护的儿子活在悔恨中,就像是曾经被打压的十年,他们也小心翼翼,给他撑起单纯快乐的童年。
她已经陪不了他,所以只盼他好好长大,好好生活,开开心心生活。
贺云稠知道,程安不后悔生下自己,因为她真的很爱自己。
他身上不仅有贺震庭的血,还有程安的血,他是程安小心翼翼疼爱十一年的儿子。
——但他后悔,他就不应该出生。
如果当年程安没有怀上他,就不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感情,不会为了护着他丢了命,不会因为他遭受十年打压。
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他不应该存在。
贺震庭也来了,他红肿着眼睛来看程安,被他赶了出去,不让他靠近程安。
贺云稠陷入痛苦和悲伤,还要跟着程家的亲戚处理程安三人的后事。
但他也知道后续的事情——
后来,房梦娴被判了死刑。
贺云瑾死了。
因为贺震庭和房家人吵架的时候他听见了。
不到十岁的他知道有三个人因为他被他的母亲杀害,母亲要他血缘关系上“哥哥”的心脏,为了换给他。
此刻,他母亲被判了死刑,房家正在救她。
贺云瑾捂着心脏倒下,彻底合上了眼,怎么抢救都救不回来。
房家还在想办法救女儿,他们女儿已经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了,用些手段,在那个时候他们还能救她。
在房家积极救人、贺震庭痛不欲生的时候,房梦娴知道儿子死了,也痛苦自杀了。
程安因为结识一个不应该结识的男人,因为没有果断打掉孩子,害了全家的命,包括她自己。
房梦娴为儿子发疯,她和她儿子都死了。
贺云稠吞下悲伤以后,拿了法院判定的赔偿款。
——他必须拿,如果不拿,他就长不大,他就要靠贺震庭养。
他也不想活着,可他又必须活着。
他这条命是外公外婆和妈妈用命保下来的。
贺云稠苦笑:“除了恨贺震庭,我不知道还能恨哪个活着的人。”
因为,没有活着的人了。
房梦娴死了,那些她带去的、动手杀人的,都是死刑,贺云瑾也死了,房家在他还没长大的时候,就被贺震庭搞垮了,贺家当年逼着贺震庭分手、用程安威胁他的人,也都得到了报应……
他恨贺震庭,可也仅仅只能恨他。
当年贺震庭如果有担当一些,没能力反抗贺家就不去招惹其他女人,那都不会有后面的悲剧。
可无论是谁的死,却又都和贺震庭无关,他没有杀人,甚至不知道贺云稠的存在。
当年和程安在一起的时候他是真心的,求婚也是真心的。
九零年代,贺家和房家都拥有可怕的能力,能掌握程安的生死,也就掐住了贺震庭的命脉。他和房梦娴的联姻,哪怕都不愿意,却也只能走到一起,并且生下一个继承人。
生下贺云稠的是程安,要他心脏的是房梦娴,贺震庭是悲剧源头,却又仿佛与他无关。
他除了恨他、此生和他不要有任何牵扯外,竟没有报复的理由。
没有可以报复的目标了,恨的那个人也不能去报复,这些年,贺云稠过得如同行尸走肉,麻木的活着。
——贺震庭是源头,而他是错误,是不该存在。
他垂着头,干涩的眼眶渐渐被泪意盈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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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只爪子轻轻盖在了他的手背上,温暖、肉嘟嘟的触感,让他冰冷的手都暖和了起来。
他抬头看过去,狗子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见他抬头,她缓缓靠近,轻轻踮起脚,舔了舔他的脸颊。
——收养人,还有吱吱。
不要难过了,吱吱陪着你。
——如果实在是难过,吱吱就陪你难过。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双黑亮的眼睛,缓缓涌出泪意,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莫灵吱要哭了,贺云稠反而没有了刚刚那股子泪意。
他轻轻扯了扯嘴角,伸出手给她擦干净眼角的泪:“今天是除夕,应该开开心心的,不要流眼泪,乖。”
莫灵吱看着他:“吱。”那收养人也不要难过好不好?
——她看着他难过,有些不舒服。
贺云稠伸出手,将她抱进怀里,狗子吃撑了,又比平时重了些,她小小的个头,哪怕比之前瘦了“两圈”,还是有些圆润的,也有些重。
可就是这样的重量,才瞬间让他踏实了,沉甸甸的,那颗空荡荡的心,好像也有力量,不再飘忽不定。
“吱吱,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吱。”好。
她乖巧点头,窝在他的怀里,爪子紧紧勾住他,伸出脑袋,舔一舔他的手,温暖极了。
她是个活泼的小家伙,又调皮又捣蛋,甚至还会撒泼打滚,没心没肺。
可这样的小家伙,也会这么温柔地安慰他,乖乖窝在怀里,陪着他、守着他。
贺云稠心中软软的。
她能让他忘记悲伤,让他感觉到温暖。
他抱着她猛地站起来,声音温柔:“走,我们去放烟花,除夕夜就应该好好玩,玩着跨年,玩到新的一年!”
莫灵吱:“嗷——”
喜形于色,一脸兴奋。
于是,十一点,贺云稠开车带狗子去外面玩起了各种仙女棒、小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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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难得穿着防雪的厚厚衣服,戴着帽子,连爪子都被套上了。
虽然是定制的,非常合脚非常自然,但毕竟是多了一层,她总有些不习惯,跑跑跳跳就要低头看一眼爪子,总觉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