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大人是道祖 第34章

作者:道玄 标签: 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女强 甜文 玄幻仙侠

  贺离恨认真点头,他将对方每个字记在心中,又想起蛟女要给世外灵国的国主进献物品,说不定他们两人还会遇见,便计算了一下时间,按照之前日游神的讲述,前往灵国天宫。

  在一片云霄彩霞之上,天宫上散发着瑞彩千条,不远不近地高悬云霄间,里面便住着这片壁画国土的国主。

  ————

  灵国天宫之内。

  柔萍将双手洗净,疲惫地撑着额头,跟身侧的小女孩道:“那个要面见国主的蛟女是怎么说的。”

  女孩道:“回姑姑的话,正在偏殿里等候呢。”

  柔萍皱眉骂道:“什么时候不好,非得这时候来,还非说得那么重要!国主一定要见她,只是苦了我们。”

  她又洗了一把手,将一旁木头制成的刷子扔给小女孩:“你去接替小虹吧。”

  女孩皱了下鼻尖,似乎有点不情愿,但还是领命而去。

  柔萍抬臂撑在水池边,透过面前几重轻纱帐幔,依稀可以从缝隙中见到几十人正在“侍奉”国主,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在奋力洗刷着一条巨大的、像是章鱼一样的须子。

  这条触手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泥污,污迹被血染透,皮肤上翻滚着各种血泡,跟当初胡家洞府里的那个血肉怪物有些相似之处。沿着轻纱缝隙再向内看,可以见到巨大的国主瘫在座椅上,整个生物就如同巨大肥胖的圆形肉饼,从皮肤四周伸展出乱七八糟的几十根触手,但在触手之上,又浮现出一只只滴溜乱转的眼睛。

  血污被擦去,一只只眼睛也露了出来。

  柔萍叹了口气,往脸上扑了一把水,正要拨开帐幔进去,身后忽然被人叫住,她转过头,见到另一个守门的侍女朝她招了招手,身侧站着一个模样俊美的小郎君。

  侍女指了路便走了,只有小郎君独自上前来,抬手行礼道:“柔萍姑姑。”

  柔萍疑惑地望着他,回礼道:“郎君是……”

  “我在善堂受金蟾相托,将此物送到姑姑手里。”

  贺离恨掏出牌子,交递给对方,而柔萍顿时露出了然之色,一边收起一边道:“它也真是的,竟然能把这事给忘了,辛苦郎君了,我见你眼生,你是什么时候渡入灵国的?”

  贺离恨不答反问:“姑姑是什么时候到来的?”

  柔萍笑了一下:“这从何说起呢,罢了,我还有事要做,你回去吧。”

  她根本没将一个柔弱男儿放在心上,转身便要撩开帐幔进去主持大局,就在她转身之际,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柔萍顿感后颈一痛,一股魔气如针刺般穿进体内,下一瞬便神智恍惚起来。

  在恍惚之时,一条小蛇张开嘴,冲着她手腕咬下,冰凉的毒液注入体内。柔萍浑身热毒涌起,心口发痛,紧紧地蜷缩起来,然而叫喊之声却被一手堵住。

  她抬起眼,见到这个“柔弱”的男人沉默不语地凝视着她,那双幽深似墨的眼瞳里淬了寒光,如同一柄出鞘的刃。

  他道:“烦请姑姑将这里面的内容告诉我,这毒除我以外,无人可解。”

  被一个男人制服,简直奇耻大辱。柔萍双目圆睁,涌出一阵怒火,然而她立刻便发现自己被牢牢捆缚,几乎动弹不得。

  这男人拧着她的手臂,在身后压着锁在掌中,实力深不可测,更别提入骨的蛇毒令人心跳加快,热意翻沸。

  她终于松口:“不管你是什么人,对付国主是没有出路的,它通天彻地、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贺离恨道:“再多说几句废话,蛇毒入心,神仙难救。”

  柔萍望了一眼帐幔前方,贺离恨瞬间发觉,立即将她拉入角落,在摆件陈设的遮掩之下,柔萍深深地吐了口气:“你要这里面的内容做什么?”

  贺离恨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计算她还有几句废话可说。

  见这男人心如玄铁,水泼不进,问不出任何话语来,柔萍也只好道:“这牌子名叫玉简,是国主的东西,陛下制作聚灵坠还有各种宝物的记录都在里面,里面是仙家文字,别的我也不知道。”

  贺离恨还欲再问,不远处通往天宫寝殿的帐幔忽然被撩起,一个小姑娘东张西望了半晌:“姑姑?姑姑?时候到了,国主要去见那个蛟女了!你在哪儿?”

  柔萍正欲说话,却被死死地勒住脖颈,连呼吸都难以持续,更不用说出声,那小姑娘找不到她,那一头又着急,所以一头扎了回去。

  下一瞬,柔萍的后颈霎时又是一痛,意识全无,晕倒在了地上。

  贺离恨将蛇刀上的血滴作为解药滴进她嘴里,便将此人放在角落当中,拿走了那对牌子。

  另一边,天宫正殿。

  蛟女坐在椅子上,惴惴不安地又喝了一口茶,她摩挲着脖颈上的聚灵坠,感觉周身的力量似乎都得到了不断增强,可不知为何,她想起仙人的话来,心里又诞生出一股浓郁的焦躁难抑来。

  还有多久……还要等多久?

  正在她脑海中充斥着胡思乱想时,前方的大门忽然响了一下,巨大的门向两侧打开,一个带着滚轮的、金属铸造的容器上方,国主穿着洁白的长袍,徐徐地被推到正殿中央。

  它展现在蛟女面前的外貌非常正常,就是一个身躯稍显庞大、难以分辨性别的“人”,面目模糊却无比慈祥,看向它一眼,便立刻就感觉得自己的精神被吸入过去。

  她好半晌才回神,将仙人嘱托、奉献给国主的宝物拿了出来,那是一个棕色的盒子,体积不大,外面覆盖着一层柔和的淡光,但却散发出浓郁诱人的气息,像是能让人一口吞下的甜蜜蛋糕。

  蛟女:“这是我进献给国主的礼……”

  不等她介绍,那国主便面目慈祥地眯着眼睛,稍微一抬手,她手里的小盒子便飞了起来,落到国主的手中。

  盒子啪地一声,被它用两根“手指”打开。

  香甜诱人的气息嗖地在盒中爆发出来,里面竟然是一颗充斥着灵气的金丹!这金丹被盒子特殊保存,就在打开的刹那,不等国主有任何动作,这枚金丹就迫不及待地飞入它体内。

  灼烫、迅速、灵气逼人。

  金丹扎入它体内的一刹,所有幻象和障眼法都消失掉,一道震动天地的嘶吼从面前响起,震碎了蛟女的鼓膜,她头痛欲裂,看到一滩肉饼上挥舞的触手,感觉脑子快要爆炸掉——

  她听到国主的嘶吼声中交杂着人言:“北斗岛!玄霄真人!你竟敢设计本座——”

  这是从这块触手肉饼的“嘴”里发出的,但却并不是它所说的话,与此同时,它的身躯迅速膨胀,强烈阴秽的魔气从国主的下半身向上升腾,它被洗刷干净的皮肤上如同挂霜一样挂上了血污。

  那金丹钻进去的地方露出一个巨大的血窟窿,血窟窿居然像嘴一样张开说道:“哈哈哈哈哈……你在人间操纵封印物为非作歹这么多年,这些年更是愈演愈烈,不就是仗着贺离恨死后魔道无人管束,所以肆意妄为、无法无天!如今的世道虽是群魔乱舞、邪修遍地,但你也是其中最该死的一个!”

  “玄霄,你这个多管闲事的贱人!待我回去再找你算账!”

  至此,所有能听得懂的话语全部结束,两道神念纠缠着升起,瞬息间便在人间消失,面前只剩下灵国国主的恐怖吼声,它没有了主人的神念附着,更加狂暴,失去灵智,那些章鱼一般的触手仿佛铺天盖地而来,简直能将蛟女戳成个筛子。

  就在带着腥涩的风刺到面前时,蛟女身后顿时出现一股力道,她被一人扯着衣服甩出去数十米,滚落到正殿门口,抬眼时见到浓郁得透出紫色、升腾而起的魔气,绕着贺离恨的衣摆向上缭绕。

  贺离恨救人的办法虽然粗暴,但是还算有效,只是这有效时间维持得太短。

  蛟女头昏脑涨,畏惧战栗,在地上爬行着想要逃出正殿,可就在她的手扒住殿门时,被金丹钻进去的那个血窟窿里伸出一个人头,长长地脖颈伸了过去,张开血盆大口将蛟女吞下。

  鲜血四溅。

  贺离恨将面前的触手狠狠削下,转脸便跟这个长脖子人头对上,两方四目相对,俱都杀机毕现。

  它的血盆大口边还流淌着血迹,当着贺离恨的面张开嘴,不等吞下他,就被砍掉了脖子。

  它的脸掉到地上,可过了仅仅数息,又完完整整地长出来一个。操纵这怪物的邪修虽然被那枚道体金丹设计逼退,但这个培育出来的血肉怪物却通过这种方式,暂时具备了金丹之能。

  贺离恨金丹未复,仍是一片碎末。他周身魔气环绕,跟这邪物身上的气息完全不同,而是热烈、滚烫、狂暴,在万千触手之间,眨眼之间便厮杀了上百合回合,满地血水残肢。

  国主浑身颤抖,发出一道令人头痛的喊声,几乎震碎人的心神。哪怕贺离恨心智坚定,都从额角渗出汗来。

  强烈的魔气之下,这座灵国天宫被双方的力量卷席,一块块地坍塌下来,最后整个建筑都坠落,被一道刀光横扫而过,炸裂粉碎。

  壁画上的建筑散成一片石块。

  梅问情终于又见到了壁画上的小人,她盯着贺离恨的红衣,见到他对面的巨大诡异的怪物,那个怪物身上还用金色颜料细细地描绘了一番,好似这就是这个封印物划定的最大的反派敌人。

  梅问情按着膝盖,冰凉的手心也有点湿润,她掸了掸衣衫,视线却一直凝滞在贺离恨身上。

  应该打得过吧……应该……

  直到看见一条触手从后偷袭,将红衣小人逼退数步,抽飞出去按在地上。

  梅问情一言不发,身后的万重雪银光一闪,被意念操控一般回到她掌中,她抬手挥剑,手腕上的金纹依次亮起,剑光震到壁画之上,劈出一道深深的裂隙沟渠。

  手腕上的金纹无序地颤动。

  就在此刻,流淌着金色液体的塑像不断震动,所有殿内的鬼怪已经被驱逐出去,只剩下一个个香火身组成的小和尚冲上来再度劝阻,双眸闪烁着金光:“不得破坏母亲的杰作……”

  下一瞬,他们全部消亡在剑刃之下,梅问情语气淡漠,听来却寒气四溢:“你们这‘母亲’,可真够让人讨厌的。”

第35章 .被爱如果真的有,请你快点找到我吧。……

  世外灵国之内。

  随着蛇刀与国主的肉躯相撞,终于在以伤换伤的凶狠打法之下切破了它的表皮,国主的表皮膨胀起伏,像是一颗里面灌满了砂砾的气球,刀身被死死地卡在中间。

  蛇刀被蕴养出吞噬之能,在捅入国主身躯的刹那,就不断地汲取着它体内的力量,巨大的怪物发出一声奇异的痛鸣,贺离恨眼前仿佛浮现出千百张面庞——

  跟在山洞里的那个血肉怪物相仿,这个被培育出来的“国主”同样有这种能力,但它窥探人心的能力却比那只血肉怪物更为强横深入。

  蛇刀如饕餮般吞噬着它的血肉,漫天的触须都变得沉重无力,速度缓慢起来。但在千百张脸庞浮现之后,贺离恨眼前却猛地一花,五感皆失,身心仿佛一瞬间倒退回去,回到了他真正的少年之时。

  闻名天下的魔道之主,在经历这些之前,只不过是修真界灵都世家之内,裴家一个侍君的独子。

  裴家的侍君不说成千上百,但也有两位数之多。他既非嫡出,又非女子,父亲更不是裴家主母裴珺灵的宠君,这种无人关照的出生似乎没什么可以期待的,除了那个缠绵病榻的男人,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欣喜不已。

  主母应当是喜爱过父亲的,他的诞生就是不可辩驳的证据。

  他长大的小院子里只有他和父亲,与其说是院落清净,不如说是清冷荒僻。院子里有一棵巨大的榕树,每逢落叶之时,纷落下来的叶子便盖住整个小院。

  他修习着最基础的功法,一边运功一边在榕树下扫落叶时,下面的枯叶已经腐朽干枯,裴家的仆役从不光顾这里。少年身形单薄地清扫了落叶,身后的男人撩起门帘,唤他:“快回来吧,风大了,外头冷。”

  贺离恨搓了一下冰冷的手,回到他的身边。灯火点亮,晚饭之际,男人忽然问他:“你觉得主母今晚会来么?”

  这个问题已经持续了半年之久,有整整六个月,裴珺灵不曾想起这个可悲的人。他在无望的日落黄昏与初升朝阳之间等待,贺离恨没有觉得痴情,只觉得笑意僵化在脸庞上,他说:“主母不会来的。”

  忘了他,才不至于招致折磨,不然那些心甘情愿做主母炉鼎的男人们会对他百般嫉妒、千般指责,比起修真界之外的明枪暗箭还更恐怖一些。

  将哪些人摆在了投机讨好便能得利的立场和形式之下,哪些人便会遂着摆布者的心意,变得柔顺乖巧,成为争风吃醋、依靠垂怜而活的动物。

  只是当局者迷,他深陷于形势所迫的“爱意”当中,每日盼着这座清冷的院落里会踏足进妻主的身影,这两个字仿佛禁锢着他、钳制着他,从身躯到思想,都牢牢地被绑住了。

  贺离恨闷头吃饭,想的却是修行宝录上的一处疑难,他的父亲是主母的炉鼎,虽有修为,但形同虚设,他要拯救自己与父亲,只能靠双手独自努力。

  这个秋天很快便过去,在第七个月时,主母的轿子终于停在院落的门前。这频率跟往常一样,她只有在最闲暇最寂寞时,才能想起一些被她冷遇的人。

  裴珺灵踏入院落中,她已有两百余岁,但容貌凝固在三十岁左右,威严冷淡。她跟这座满是落叶的院子格格不入,身上的霓裳、鬓边的钗环、流苏,一切都彰显着她才是主人。

  男人充满喜悦地迎接她。

  裴珺灵陪着两人用膳,这一天的饭菜格外丰盛,灵气浓郁的美酒倾倒入杯,但这只是因为她来了而已。这个裴家的掌权人没有像以前一样匆匆而去,尽管这个木讷笨拙的侍君早已不复当年的风情,但她还是停留了下来,凝望着贺离恨低垂的侧脸。

  主母问:“他有多大了?”

  这时候的贺离恨姓裴,应当取了一个在她眼里无关紧要的名字。只是裴珺灵连他行几都不知道,更别提名字了,就是想叫他,也无从出口。

  “十五。”男人说。

  贺离恨感觉到一股沉默的审视,她犹如考量一般凝望着他,似乎在他格外优秀的外貌上停留了过久的时间。随后,主母说:“明天到我院子里听教导吧。”

  男人受宠若惊。

  夕阳沉没,秋风卷起院子里的枯叶。贺离恨坐在窗边,寂静无声地望着月亮,房屋的深处是父亲跟主母为数不多的亲近时刻,午夜过后,主母的轿子离开了院落。

  他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