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寒公子
“妹妹你都不知道,那学堂——”说到此处,言干忽然猛踩了一脚刹车。
言干自言自语道:“唉,我和你炫耀学堂里面的事,你却不能亲自去看一看,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言落月:“哒?”
这你就误会了,她并没有啊。
“有了,”言干兴奋地双掌一击,“妹妹你明天变成龟形,我不就可以把你揣着带进学堂里了?”
他自觉这个思路非常可行,说着说着干脆站了起来。
“对了,我看那些同窗都在书包带子上,挂着什么草编的、瓷烧的、木雕的玩偶娃娃。妹妹你明天也装成玩偶的样子,咬住我的书包带子别放,我偷偷把你带进去,谁都看不出来的。”
“……咦?”言干收声,非常迟疑地眨眨眼睛,“妹妹,你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也没什么。言落月默默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只是观其面色,觉得熊哥哥你最近要有胖揍之灾啊。
第十三章
这是当面碰瓷啊!
架不住言干软磨硬泡,再加上言落月自己也对那座学堂有些好奇,言落月最后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于是第二天一早,趁着言雨还在厨房做饭,这一大一小彼此对了个眼神。
下一秒钟,言落月变成铜钱大小的Q版萌龟,被言干揣在袖子里,成功偷跑。
等言雨一边嘀咕着:“怎么走得这么早,你还没吃早饭呢?”,一边转出厨房,才发现何止大的那个弟弟,连小的那个妹妹也一起没影了。
言雨:“……”
只有桌面上孤零零地留着一张字条,言雨走上前,捻起字条看了两眼,便活生生给气笑了。
言干留下的字条内容,真可谓君子坦荡荡。
【雨姐慧鉴:
妹妹想我,我也想妹妹,干脆打包带走了。雨姐放心,等我们到了学堂以后,会在学堂一起思念姐姐。
弟干,妹落月留。】
大概是出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朴素思想,言干不止代言落月签了个名,还用言落月的小爪子蘸着墨汁,啪地在字条上摁了一枚小小的爪印。
言雨:“……”
好家伙,念过书的孩子果真不同凡响。
这才上了一天学堂,就已经学会跟自己一岁大的妹妹分锅了!
…………
另一边,成功偷渡的言落月慢悠悠爬出言干的袖子。
她重新变回女童模样落地,扬起自己沾着墨印的小手,和半蹲下来的言干击了个掌。
“没吃早饭,妹妹饿了吧?”言干掏掏袖子,从里面摸出一包油纸裹着的烤黄鱼,“好像有点凉了,快吃快吃。”
看言落月努力踮脚,雪嘟嘟的小胳膊挥舞着一片鱼肉,要想往自己嘴边送。
言干嘿嘿一笑,推开言落月的手腕,又从右边袖子里摸出两三只烤芋头来。
“放心吧,哥哥这里还有。”
两人在路上瓜分了鱼肉和芋头,经过这一顿饱餐,他们之间气氛美好,兄友妹恭。
然而,在距离学堂百步远的地方,这对逃家兄妹却起了一番波折。
言干瞪大眼睛:“昨天不是说好的吗,妹妹叼着我的书包带子进去。落月,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言落月固执地摇摇头:“不,我不咬。”
开什么玩笑,她变成乌龟形态时,只有铜钱大小。言干随便把她往哪儿一揣都能带进去,她干嘛要扮演书包挂件呢。
最关键的是,光凭咬合力坠在书包上什么的,这也太考验牙口了吧。
本世界又没有口叼自行车大赛,言落月锻炼出这个特长也没用啊。
言干蹲下来,平视言落月,放柔了语气:“你放心,书包本来就是新的,我昨天又特意刷了一遍,不脏的。”
言落月双臂交叠,坚决打叉。
“……”言干思考了一会儿,故意皱起脸吓唬言落月,“你不怕我把你扔在这里,你找不到回家的路啦!”
言落月不紧不慢地偏了偏头:
“十丈之外就是学堂,我进去和先生们告状,就说一大早我哥哥揣起我就跑,又把我给弄丢咯。”
言干:“……”
好嘛,祖宗,惹不起你。
之前的兄友妹恭二人组当场解散,新组合的名字,直接变成兄辞妹笑。
言落月态度坚决,言干就只好妥协。
他悲伤地皱着自己的眉毛,脑海里原本幻想出的,小萌龟给自己当书包挂件的形象,也无声地灰飞烟灭。
俗话说得好:每当一个言落月变成龟形,爬进书包,就有一个言干痛失预订好的书包挂件。
言落月刚在书包里找地方藏好,附近就有一位学堂里的先生路过。
心虚的言干当场后背一紧,赶紧清清嗓子,端正了脸色,若无其事地迈开步子。
与那位月白长衫的先生擦肩而过的瞬间,言干分明感觉到,先生从背后朝自己投来两道目光,若有所思地对着自己的书包凝视良久。
“……”
“完了完了,准是露馅了。”刚转过长廊,言干就对着书包小声嘟囔道。
书包里,言落月无奈摊爪。
看吧,刚刚还想让她充当书包挂件呢。
要是她方才听言干的叼着书包带子,言干携妹上学的事情就会被一眼拆穿,而她也会被那个先生作为物证和人证,当场抓获。
言落月小小声地提示:“先生没抓你,应该就是不想管。快快快,我们进去吧。”
“你说得对。”言干重振旗鼓,“哪怕被抓,我也得让妹妹看一眼学堂长什么样!”
噔噔噔,以一种完全不符合龟族常规印象的速度,言干健步如飞地跑起来啦!
他一路飞奔而去,周身带起的风掠过走廊里其他同窗的衣角。
在言干身后,有人小声议论道:“如此善奔,想来应该是羚羊一族了。”
“不。”有认识言干的人痴痴望着他的背影,口中喃喃道,“说出来你肯定不信,但他真的是只乌龟啊!”
——————————
言落月躲在言干的书桌抽屉里,认认真真地听了两节课。
在过去这大半年里,言落月一直自己闷头修炼,遇到什么问题都自己琢磨。
她也曾拿着修炼上的问题,请教过言雨和言干。可惜他们两个的回答,一个比较学渣,一个则比较悬乎。
言干他吧,能把自己的修炼做好就不错了。
别看言干平时语言功能异常发达,但要是想让他帮忙讲题,他将当场变成哑巴。
至于言雨……唔,言落月只能说,言雨当真是非常标准的龟族人。
因为,言雨对于修炼上遇到的问题,态度一直是这样的:
“没关系,把问题留在心里,总有一天会想通的。”
“想不通怎么办?你说笑了,不会想不通呀。”
“只要活得够久,什么问题都能想通的。”
言落月:“……”
现在,言落月藏身抽屉,听着外面的先生讲课,当真如同醍醐灌顶。
因为言干才入学的缘故,他进的是元亨利贞中的贞字班。
对于这个层次的学生,那位先生也不会教什么高阶功法,只是一些辅助性的修炼技巧。
而这些知识内容,正好吻合了言落月当前的修炼进程。
几节课听下来,言落月如痴如醉。
反观言干,他一会儿打开抽屉换根毛笔,一会儿打开抽屉摸摸言落月的背壳,再一会儿拉开抽屉,把墨汁换成朱砂,当真是忙碌得很啊。
言落月举爪捂脸。
她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差生文具多吧。
等到第三节课下课,言干去了茅房。
这自然是不方便带着言落月的,故而,他弯腰同抽屉里的言落月低语几句,交代她好好藏着,不要变成人形,不要惹事云云,便脚步匆匆地离去。
原本,言落月一动不动,依言团在言干抽屉里。
谁知,这边言干前脚刚走,后脚便有几个学生围在言干桌前,他们丝毫没有预兆地,一把猛地拉开了他的抽屉!
……
这四五个人里,为首的学生叫做桑戟,原身乃是一条黑吻鳄鱼。
昨天是言干入学第一天,他们尚未摸清这名新生的跟脚,不便擅动。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新生是龟族出身,而学堂上面的元、亨、利三班,也拎不出几个龟族学生。
换而言之,言干他上头没有人罩。
既然如此,他们这些老生就该抓住这个机会,在新生面前亮亮本事。
“戟哥,今天上午,言干一直往他书桌里面看,那里头肯定有东西。”
“嗯。”桑戟应了一声,随后冲着言干书桌的方向,慢悠悠地扬了扬下巴。
其中一名跟班当即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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