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血条碾压修真界 第242章

作者:暮寒公子 标签: 爽文 甜文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玄幻仙侠

  楚天阔当场打蛇随棍上:“——哦,也就是说,你也能以快乐为食,但就只是挑食而已啊。”

  挑挑眉毛,楚天阔的口吻放得亲近了些:

  “不是我说,魔兄,负面情绪吃起来是什么口儿的?是甜是咸?我光是听着,就觉得带一股泔水味儿。你日日拿这些东西下酒,是不是也太委屈了一些?”

  灰雾冷笑道:“那自然是你人类无法理解的美味佳肴。”

  “真的吗?”楚天阔打死不信,“臭脚丫子味儿吧?”

  他眼也不眨地一连报出一长串名单,每一项听着,都会让食客想把他摁死在咸菜坛子里。

  “八尺大汉的汗脚味儿?狐臭患者的腋窝味儿?尸体腐烂三天三夜冒泡长蛆味儿?或者是……”

  灰雾大概忍了小半盏茶时间,终于忍无可忍。

  另一边,楚天阔仿佛报菜名一般,好像可以就这样无穷无止地说下去。

  说到后来,他甚至还掌握了编排的心得,越说越押韵了!

  忽然,楚天阔的牙齿在人为控制下,重重地磕上了舌头:“——哎呦!”

  世界总算安静了。

  然而片刻以后,楚天阔拖着受伤的舌头,含糊笑道:

  “你也爱吃,我也爱吃,看来,咱们两个谁也不服谁。”

  “不如这样,你给我整顿一桌酒菜,让我美美地吃上一顿,你顺便尝尝我的心情——烧花鸭、焖白鳝、蟹黄酱、樱桃肉,我保证我吃每道菜时,洋溢出的心情都不一样。”

  这番把戏,自然轻松被灰雾看破。

  它阴沉地问道:“你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怎么不去劝老虎改吃素?”

  楚天阔微笑道:“你如果现在放了我们三个,我出门后见到的第一只老虎,我一定劝它吃素。”

  “你做梦。”

  “所以你想让我闭嘴,那也是做梦。”楚天阔哼笑一声,继续报名儿。

  “这负面情绪,就是墙角霉菌拌臭酱味儿、打扫了十年鸭棚的鸭臊味儿……”

  “……够了。”灰雾沉沉地说道。

  然后当天晚上,居然真有人整顿了一桌酒菜,送到门前。

  楚天阔被灰雾下了剑,并且只有两根手指和手肘以下能懂,却不妨碍他一口菜一口酒,菜汤还拌拌饭地吃得很香。

  “其实在克服口味这事上,我有经验。”

  楚天阔一边吃饭,一边推心置腹地交流道:“我从小爱吃肉不爱吃菜,让我吃菜,真比劝老虎吃素还难。后来我犯了错,师尊罚我吃一个月的斋饭,我可真是……”

  “怎么?”

  “越吃越香了!”楚天阔大笑道,“饭还有不好吃的?”

  “一连吃了一个月素,每种菜蔬越吃越清甜。菠菜焯水就是滞甜,生菜是清甜、萝卜是水头足足的甜、就连香菜都是涩甜……”

  说到最后,楚天阔意味深长地反问道:“哪怕你现在把我剃成秃子,让我去寺庙里啃二十年菜叶,我也一样能吃。口味这东西,也未必不能改啊?”

  “……”

  灰雾没有说话。

  但它在楚天阔外溢的情绪里,品尝到了一丝希望。

  ……

  希望的泯灭,和它到来时一样无影无息。

  第二日,仍然是那片空旷的、摆着两个大木笼的场地。

  楚天阔紧咬牙根,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在他无法动弹的手背上,渐渐暴起两三根清晰的青筋。

  他咬牙道:“你……”

  原本被分别关在两个笼子里的一男一女,不知何时已经被合在了一间笼子里。

  那罪囚透过凌乱发臭的头发,对楚天阔露出了一个张狂又疯狂的笑容,那是明知道自己已经行至末路的恶人,对整个世界的挑衅。

  至于那村妇……

  她衣冠不整地死去,粗布外衣被撕成几片。

  还未凝结的鲜血,从她身下缓缓渗出,汩汩地将泥土染成深腥的颜色。

  灰雾不紧不慢地盘旋在楚天阔上空:

  “这男人是个秋后问斩的强盗,曾犯下杀人、劫掠、奸。/污……十余桩罪行。我确实曾告诉过你。”

  楚天阔沉声道:“但你没说……你要把他们关在一起。”

  假如灰雾有面目,它现在一定在得意地笑:“是的,你要为此指责我吗?”

  这魔物喃喃近乎耳语:“不错,你只管把罪责推到我的身上,你就仍然清白、仍然干净、仍然可以装作这女人本就要死——即使你昨天本可以救下她。”

  “……”

  那片积雨云似的灰色阴霾,在半空中扭动,像一条粗壮的、沾满灰尘的蛆。

  它兴奋地提示道:“你知道这村妇是什么时候死去的吗?”

  “——就在你昨晚和我有说有笑、有酒有菜,想劝老虎吃素,引诱我尝试改换口味的时候呢。”

  那丝淡薄的希望味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痛恨。

  灰雾发出一种咂嘴般的声响,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你不是说,绝不会让我得逞的吗?”

  “你笑啊,楚天阔?何妨继续大笑、继续欢乐、继续兴高采烈、不折不挠……”

  楚天阔眼尾的肌肉,重重地抽搐了两下。

  假如如此轻易地让敌人得逞,那便等同丧失斗志。

  可他望着眼前此情此景,如果还能欢乐起来,那岂不是没有心肝?!

  木笼中,那个犯人反倒大笑起来。

  他扑上木笼栏杆的边缘,眼中射出饿狼一样贪婪的绿光。

  “是啊,老子被关了九个月,昨天总算用这小娘皮开了荤。我做梦也没想到,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有这样的好事!”

  “……”

  那条在天空中扭动的蛆虫,仿佛开膛破肚地钻进了楚天阔的肺腑。

  灰雾松开了对楚天阔的压制,可他竟然没能第一时间拔剑砍上去。

  楚天阔微微地发着抖,先是手掌,再是一条手臂,最后整个躯体都在颤动。

  作呕感翻江倒海地涌上喉头,昨天吃下的所有食物连着胃酸一起倒涌。

  楚天阔吐了个昏天黑地,仿佛也要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满地的秽物。

  灰雾假惺惺地说道:“这一切,当然和你无关。我甚至还没有像使用刀剑一样的使用你,你千万不要遂了我的诡计。”

  “……”

  楚天阔半弯着腰,一股战栗的电流从后脑一直传到脚跟。

  呕吐的残渣映进视网膜里,同时带来一种令人浑身发冷的预感。

  就像是……这一次把腰弯了下去,往后就再也不能直起来了。

  楚天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拔出长剑。

  第一剑,透过木笼削飞了那恶汉的脑袋,第二剑就回身将灰雾劈成两段!

  只过了千分之一弹指,灰雾就再次合拢,而楚天阔的四肢又一次失去控制。

  楚天阔像一只木偶一样,手脚僵直地被拖拽着,一路踉跄到第二组木笼之前。

  这一次的木笼里,关押的是一个杀人犯,以及一个孕妇。

  灰雾不紧不慢地补充道:“这一次,你还可以袖手。”

  “你甚至可以威胁、可以恐吓、可以跟这男人威逼利诱……不过我得好心告诉你,在今天之前,这杀人犯已经饿了三天。”

  “……”

  楚天阔无言地拔出长剑。

  此刻,他面前摆着许许多多条路。

  然而他知道,灰雾也知道。真正能容楚天阔通行的,唯有那一线独木桥而已。

  ……

  不久以后,灰雾拿出来招待楚天阔的,是一对祖孙。

  楚天阔几乎在看见这对祖孙的第一眼,就咬牙道:“不可能!”

  他不动手。

  他绝不动手。

  楚天阔知道,从自己挥出第一剑起,事情就一定会变成这样。

  先是有罪,再是轻罪,最后无罪,再之后就是……

  最聪明的选择,永远是不要踩进那摊流沙。

  可楚天阔的双脚,已经站在了流沙上。

  灰雾饶有兴致地重复楚天阔的话,它反问道:“不可能吗?”

  木笼里,孩子才是刚刚脱离襁褓的年纪,仍在咿呀学语。

  他生着小小的手,小小的脚,乌黑的眼睛好奇而信任地望向楚天阔,那眼神尚且天真。

  老妇人却跪在木笼里。

  她的指甲都在粗糙的圆木上掐断,于是那肮脏的木柱上,便点染了斑斑血痕。

  “求求你,让我的孙儿活下去。”

  老人家涕泪横流,泪水划过她苍老的、沟壑遍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