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惹诡事件簿 第17章

作者:星河蜉蝣 标签: 三教九流 玄幻仙侠

  西装男半信半疑:“真的吗?”

  医生又给他解释半天,直到桃桃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他才放弃要去北京接回医生的想法,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袋子,双手递给桃桃:“少爷送您的小天才电话手表是好几年前的旧款了,很多功能欠缺,这是他特意为您挑选的新款智能手机,卡已经装好了,紧急联系人填了少爷的号码,他叮嘱过,有事随时联系他。”

  桃桃知道自己拒绝的话西装男又要冒冷汗了,只得收下。

  “少奶奶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西装男给罗侯松绑,问手下,“李管家呢?”

  手下脸色十分古怪:“在楼上按脚。”

  桃桃突然插了句:“我记得以前的管家不姓李。”

  “李管家是新来的,人很有趣,少爷非常喜欢他,也很信任他。”

  桃桃没再吭声,男人们再次恭敬地鞠躬,叮嘱她要按时吃药,而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搬起冰箱迅速离开了。

  罗侯从一堆绳子和白布里挣扎出来,愤怒地瞪着桃桃。

  不等他骂人,桃桃先开口堵住了他:“我需要一份工作,身上没钱了。”

  罗侯因为呼吸不畅而涨红的脸一下子就气紫了:“你有病吧?放着财团少奶奶不当要来我洗脚城找工作?不可能,就算我同意别人也不会同意,这里的小孩一听你来就像听见鬼故事一样。”

  桃桃摸着手腕上的电话手表:“这么晚也不知道小佑睡了没,刚才留个保镖的电话就好了,现在还要麻烦小佑叫他们回来……”

  “少奶奶,有话好说!”罗侯连忙按住她,“不是我不想,是真没合适你的工作,我敢让你去给客人按脚吗?小少爷连地沟油都不舍得让你吃,他要知道了不得让他保镖把我切成八百段丢到长江里喂鱼啊?”

  “我只待几天就走,绝不给你添麻烦。”

  罗侯还是犹豫,桃桃又看手表:“小佑明天还要上学,现在打电话会打扰他休息,要是害他上课犯困被老师批评可怎么是好……”

  罗侯立即说:“只有夜班,下午六点上班,凌晨三点下班,做五休一,集体宿舍,底薪一千五,有提成。工作是给客人洗脚、按脚,还有局部按摩,有时候需要忍受男性客人的骚扰,但是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跟客人动手。”

  “我尽量。”桃桃说。

  “不能尽量,是绝对不能动手,你要是动了手对方非死即残。”罗侯说,“这里很多未成年的灵师在工作,一旦把警察招过来会很麻烦,这是你我都知道的事,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了。宿舍钥匙在这,你拿好。”

  桃桃没接:“我要住单间。”

  “没有那么多房间,大家都是住宿舍,就连我也是和强子挤一间。”

  “我要住单间。”她又重复一遍。

  “应桃桃,你别太过分了。”罗侯眯起眼,“就算你拿金氏财团威胁我老子也不怕,当初要不是你私自接了任务,我本来是想亲自去找小少爷的。”

  “哦。”桃桃问,“难道亲自去小少爷就会改变性向爱上了你了吗?”

  罗侯:“……”

  桃桃没有再摸那块表,她张开五指对着昏暗的烛光端详。

  过了会,她轻声说:“罗侯,我的生命力在流逝。”

  罗侯一怔。

  桃桃体质特殊,从小李三九就搜罗各种辟邪的灵物给她吃给她泡,想让她平安长大。这些东西虽然没有起到他预想中的作用,却误打误撞给她塑造了一具强横无比远超于普通人的身体,可现在,她的身体在慢慢变得虚弱。

  “力量、速度、敏捷都大不如前,锁劈不开,跑几步就喘,就连一块鸦指桃木都要五六下才能撞碎。”桃桃脑海浮现出在解剖楼的画面,“我能感受到,自从我在棺材里醒来后,邪神留在我身上的印记就变弱了,从前只要不流血就没事,可现在邪祟会在自己的能量范围内主动攻击我了,我的死劫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延迟了,但想必也不远了吧。”

  她看着罗侯:“我生命剩下的时间不多,还要去查出杀害老头子的人是什么来历。所以你放心,我会在邪神的印记彻底消失之前离开这里,绝不给你添麻烦,但现在承和医学院的事未了,我必须留下来。”

  罗侯看着她眼眶下的黑眼圈:“你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记不清了。”桃桃疲惫地说,“不敢睡得太深,我怕做梦,不知道梦里会出现什么,一旦犯病会吓到别人。”

  罗侯思考片刻:“好,我一会叫强子把杂物间收拾出来。”

  “谢了。”桃桃从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说回承和医学院吧,经过我实地考察,楼里的邪祟并没有三星危险级那么夸张,以老头子的能力不该对付不了,我不懂他为什么不彻底清理掉它们,而只是用吃鬼藤镇着,以至于让这成了他的心病。”

  “那几个学生身上明明没有邪气,也不怕桃镇,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她把瓷瓶推到罗侯面前,“这是邪祟留下的黏液,你找人辨别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过段日子我再去一趟。”

  “还有,我在这的事情先别说出去,既然有人处心积虑要杀我,那一旦知道我还活着,对我对你们都不安全。”

  罗侯应了,桃桃太久没休息,此刻也累了,她朝外面喊道:“强子是哪个?来帮我收拾房间。”

  一个虎头虎脑的青年跑进来,殷勤地帮桃桃拎着包:“桃桃姐,跟我来。”

  桃桃跟他上楼,沿路许多技师鬼鬼祟祟地打量她。

  有的假装在餐桌旁吃螺蛳粉,实际在拿眼神偷瞄她,有的藏在柜台后,悄无声息地露出半个脑袋偷窥。

  前台的婷婷更过分,直接拿着一把降魔杵站在楼梯角落——桃桃的必经之路上。

  她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一尊雕塑,正大光明地看她。

  桃桃路过她身边,目不斜视。

  她走后,婷婷心有余悸拍着胸脯:“天呐,我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应桃桃,她气场好强,经过的时候我大气都不敢喘呢!”

  “是啊,看上去完全不像十八岁,她背后的那把剑是桃夭?”

  “三尺长,三寸宽,木泛青光,应该就是桃夭,混沌冢唯一一件不需要灵力凡人也能使用的天级法器。”

  “关系户就是好啊,连这种级别的法器都弄得到。”

  那个年轻人刚感慨完,脑袋就挨了一下,他回头一看,连忙恭敬地站好:“罗师。”

  罗侯拿着给桃桃的床褥,顺手给了他一脑瓜崩:“我跟她大呼小叫是一码事,你们不能背后乱嚼舌根,她是鸣钟人的徒孙,论起辈分,你们这些兔崽子喊她一声祖奶奶都不为过。”

  年轻人问:“她真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啊?”

  “是。”罗侯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要有礼貌。”

第16章

  几回魂梦与君同。

  杂物间十来个平方,里面有张上下床,强子把堆的东西全部搬出来,铺了张床垫就算打扫好了,这些日子风餐露宿连公园长椅和树上都睡过,当然也不会在意条件简陋,桃桃放下东西,道了声谢。

  罗侯示意强子出去,他把褥子铺好,打开窗通风。

  窗子临街,一眼望去,外面就是繁华的街景。

  罗侯点了根烟:“楼下的孩子年纪都不大,最小的前两天刚过完十四岁生日,他们天资并不算好,有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凝聚出灵脉,可体内的灵又比普通人多,这在邪祟横行的时代,足以给他们招致灭顶之灾了。”

  “所以你保护他们?”

  “不是我,是混沌冢。”罗侯朝窗外吐了口烟圈,“李鹤骨做了八十年的鸣钟人,一生驱邪无数,救人无数,是所有灵师心中信仰一般的存在,那些孩子对你尊重也是因为他,都是好人家的小孩,被迫无奈才在这里给人按脚,你不能看不起他们。”

  “不会。”桃桃说。

  “也是,你是李三九带大的,性格想必不会太糟糕,是我多此一举了。”

  “罗侯,你为什么留在混沌冢?”桃桃突然问,“灵师一旦凝聚出灵脉就能自如地控制灵力的收放,再也不会随便变成邪祟的盘中餐。不到三十岁就已经凝聚出三株灵脉,像你这样的人如果去特殊事件调查局工作,一定能过得比现在更好。为什么要留下来?”

  罗侯望着窗外,有些出神:“你看到了什么?”

  桃桃站在他身边,顺着他视线望去。摩天大厦上的LED彩灯闪烁不停,往上,星月皎皎,光华流转,往下,夜宵摊的热气袅娜升起,行人悠闲地在行道路上散步,路灯璀璨明亮,万家灯火温馨如画。

  窗框上不知被谁栓了一只风铃,夜风拂过,摇摆出清脆的声响。

  “城市的灯火。”桃桃感慨,“真美啊。”

  罗侯笑了:“星不会灭,月不会衰,只有人间的灯火会阑珊。是很美,可很多时候美丽的东西尤其脆弱,需要人来守护。”

  “在特调局的办公室喝茶看报是不错,但我习惯了自由过不来那种日子。”罗侯在窗台上按灭烟头,“不过你的话也有道理,洗脚城活累、钱少,像我这种人才确实该另谋高就,等这阵子忙完了,我会认真考虑一下。”

  他瘦削的身影像一尊山岳般沉稳:“早点睡吧少奶奶,不打扰你休息了。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睡觉记得关窗,当心着凉。”

  罗侯走后,桃桃把自己摔到床垫上,到了安全的地方,疲乏潮水一样涌上来。

  正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窗户突然响了。

  桃桃起身查看,一只金丝雀在外面窗台上蹦来蹦去。

  “富贵?”她打开窗子,小鸟飞进屋,半空中盘旋一圈后,落到了桃桃肩膀上。

  桃桃摸了摸它的羽毛:“上次回道观没见你,以为你飞走了,怎么找到我的?”

  金丝雀通人性地瞪着她,用毛茸茸的脑袋在她掌心蹭了蹭。

  桃桃拿枕巾给它做了个窝,怕它清晨要出去觅食,就没有关窗。

  富贵严格来说并不是金丝雀,只是长得像,它是一种鸟类百科上都没有记载过的品种,从桃桃很小时就在道观安家了。李三九给它取名叫富贵,可它并不太亲近李三九,除了桃桃,它没听过谁的话。

  富贵窝在枕巾里休息,桃桃躺在床上盯着潮湿发霉的天花板,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

  桃桃又做梦了。

  梦里弥天大雾,深不见指,她站在雾的中央,无论朝哪个方向都走不出去。

  无数双枯手从雾里探出,架住她的四肢,她一动不能动,朝前方望去,雾渐渐薄了。

  黑袍男人从雾中走出,他站在她面前,静静凝望她,仿佛在窥视一场易碎的美梦。

  桃桃也看着他。

  她知道,用“美”来形容一个男人是不恰当的,从小师父教她认字时说过,“美”多是形容女人,“俊”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可桃桃觉得,“英俊”两个字远不足以囊括这个男人出现在面前时带给她的震撼。

  他并不艷丽,也不阴柔,身上却有一种别致的、桃桃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的风情。非要形容,只有大漠孤烟散尽后天穹上的白月弯尖、日升之初缭绕在峰巅云海霞光、时光洪流里从未泯灭的璀璨北斗才能媲美一二。

  “桃桃。”他朝她伸出手,声音温柔得如天穹之上的月亮,“几回魂梦与君同。”

  ……

  桃桃惊醒,窗上的风铃一直响,她转头去看,金丝雀站在窗台,嘴里衔着一根不知哪里弄来的桃枝,它从窗口飞进来,桃枝撞了风铃,所以才响个不停。

  桃桃起身按住风铃,夜又变回寂静。

  她出去洗了把脸才勉强从梦中冷静下来,回到房间时,手里拿了一个装满水的易拉罐。

  她将桃枝插进去生着,摸了摸富贵的头:“这里不是家,下次不要随便叼东西回来,主人会介意的。”

  金丝雀好奇地围着她跳来跳去,桃桃把水瓶推到它面前:“你来照顾它,说不定明年就能开花了。”

  窗口吹进一阵凉风,桃桃想起罗侯说今夜有雨,擦擦手准备关窗。

  可就在转身那一刻,她的眼睛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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