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河蜉蝣
对于这话,桃桃没有反应,她收下取月印,转身走向虚龙,霍迪喊她:“喂!”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他凝视着女孩纤细挺拔的背影,“毕竟也相处了四个月吧。”
桃桃回头,走到霍迪面前,很自然地拿过他的手机。
她加了霍迪的微信,霍迪受宠若惊,他之前还在想要怎么要到联系方式,但她竟然就这样自己给了。
桃桃将狩猎赛时在山洞里拍的几张照片发给他,那是在霍迪睡着的时候拍的。
平心而论,他身材很不错,肌肉恰到好处,但是任多么帅的人在睡觉的情形下只穿一条内裤被拍都不会特别好看。
“这些照片本来是要留着威胁你,但现在不用了。”桃桃说,“就当是取月印的回礼,送给你了。”
她说完,干净利落地删去刚加上的微信以及自己手机里那些照片。
霍迪:“……”
望着女孩走进虚龙里的背影,他无奈地笑了。
……
华灵院最高处的房顶。
元凌和嵇色邪并肩站在那里。
“应桃桃走了?”
“她是为了镇魂雾而来,拿到雾气,当然就走了。”
嵇色邪:“齐老很欣赏她。”
元凌:“从前我以为应桃桃没什么脑子,是我看错了,照现在的情形,散落在邪祟手中的十方璞应该不难取得。”
嵇色邪脸上的忧虑却丝毫不减:“那不是最大的隐患,现在世间一半的十方璞在寂静之主手里,以后免不了和她对上,李鹤骨已死,那晚混沌界上空九株灵师的身份也始终不明,只剩一年,一年后,真的有人会是寂静之主的对手吗?”
元凌:“那天在特调局,应桃桃她不是击退了寂静之主吗?”
“你真的相信现在的应桃桃能敌过寂静之主吗?”嵇色邪笑,“那只是她的小花招而已。”
元凌:“既然看出来了,老师为什么不拆穿?”
“齐老都没有拆穿的事,我当然也不能说。你要知道,那些灵师之所以爽快地接收安排,不是因为他们从心底觉悟了,而是在他们眼里,李鹤骨离世之后的混沌冢依然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应桃桃有与寂静之主一战的实力,这很重要。应桃桃高兴,混沌冢参与,大家只要共同努力就能存活,要是应桃桃不爽,真的撒手不干了,那么大家就要一起下地狱。”
“应桃桃对于那些灵师而言就像一颗定心丸,只要她在就有希望,所以他们为了将来的生机可以忍受眼前的辛劳。”
“灵师们不会怀疑吗?”元凌问,“她还不到十九岁啊。”
“在应桃桃灭杀堕神道之前,你又能相信她一个月间能由一株变为四株吗?她消失这半年,在某种程度上,身上早就带了一些别人窥探不出的神秘色彩,发生在她身上,虽然离谱,但那些人也未必不会相信。”
“就算别人看不透,庄之伐的实力还在老师您之上,他不会被隐瞒太久。”
“庄之伐不会说出去,一来特调局现在明显与应桃桃站在一边,他不会傻到得罪特调局,二来……”他叹了口气,“输给寂静之主不丢人,但被几个小辈暗灵师用手段玩弄于股掌之间耍得团团转,这样丢人的事,以他在灵师界的地位,怎么能开得了口?”
元凌点头:“还有一件事,这次暗灵师来得蹊跷,他们中途截住半城月的灵师,撕了他们的脸皮才混进特调局。按理说暗灵师不该知道会议的时间地点,之前特调局混入的奸细还没有查出来,这一次知道这事的人不多,都是我们以为的心腹,一个个排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应桃桃的意思是,千山翠很可能是研究所的人。”
“要尽快。”嵇色邪说,“那奸细一天找不出来,我一天睡不好觉。”
*
庄家。
庄之伐站在断壁残垣的湖边,望着水中的锦鲤。
庄家被李三九拆过一次,拆得很彻底,现在大半年过去,还没有完全修整好,看上去有几分凄凉。
庄啸:“爷爷,我左思右想,还是无法相信,应桃桃她才十九岁,怎么可能逼退寂静之主?那天的事会不会另有隐情?但我确实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有没有隐情不重要。”庄之伐淡淡地说,“重要的是,特调局认为她可以,你也当她可以吧。”
于是庄啸没再提那件事,他又问:“您在这里想什么呢?”
“应桃桃离开黄泉九落塔时手里抱的那盆花。”庄之伐眼眸中露出了思索的意味,“通体雪白,像极了一种极其珍贵的灵物,我记得在混沌冢选拔赛的时候,曾有灵师说过,在九婴墓中,他们见到了那样东西。”
庄啸眼中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您是说,玄魂花?”
*
火车软卧车厢。
房间四张床,只有桃桃和萧月图两个人。
桃桃将玄魂花放在小桌上,把富贵从空间石里放出来。
火车上不能带动物,她刚刚安检时把它放在了空间石里。
空间石里空气封闭不流通,才一会儿,富贵脸上那撮白毛就憋得发红。
这些日子它一直跟着元天空,怕引人怀疑不敢靠近桃桃。
久别重逢,它兴奋得很,直挺挺冲到桃桃脸上,拿柔软的腹部蹭着桃桃的脸。
桃桃一开始也挺想它的,坐在床上撸着它柔顺的羽毛,可是富贵太多动了,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甚至还掉毛。
于是桃桃有些烦了,揪着它的翅膀把它丢到了头顶的上铺。
萧月图上车后拿手机看了会儿剧,但她心不在焉的,没多久就关上了,抱膝坐在下铺的床上看窗外的夜色。
火车是普快,速度很慢,在铁轨上咣当咣当地响。
窗外是一片隐匿在黑夜之中的深山,山上郁郁葱葱,只是在夜晚的阴翳之下,什么都看得模糊。
桃桃察觉到她的情绪:“你没事吧?”
萧月图沉默了很久,没有像往常那样嘻哈着说没事,她轻声说:“师姐,有些时候,我真的好羡慕你。”
第177章
人邪殊途也只不过是四个字而已。
萧月图大概会永远记得那个夜晚。
她下了晚课从小雏菊学院教学楼出来, 少年倚在楼前的树下吃冰淇淋,手里还拿着一只买给她的草莓甜筒。
萧月图喜欢草莓味的东西,但她从来没有和元天空说过, 心想也许他是随手买来的。
元天空将甜筒递给她:“只是觉得你会喜欢这个,喏。”
初春的夜晚凉风飒飒,萧月图边打哆嗦边吃冰淇淋, 心想也不知道该骂他蠢还是聪明。
说他聪明, 怎么会有人大冷天给女孩子吃冰淇淋呢?
说他蠢, 可他看到她冷又把衣服脱下来披在了他身上。
他没有搭话,走在她的身后,静静地跟着她。
萧月图在一片春夜里开着不知名花的树林前停下脚步:“你总跟着我干什么?”
“保护你啊。”少年自然地说。
“保护我?”萧月图像听了什么笑话。
元天空却很认真:“虽然安德烈还没出院,但万一他因为挑战场的事记恨怎么办?你是灵媒, 打不过他, 万一他对你下手, 难道不需要我保护吗?”
萧月图:“那你能天天晚上保护我?”
“当然可以。”元天空轻松地说, “不过是等你下课陪你回寝室而已,这有什么难?”
萧月图没再说话。
花树上的花是粉色的, 被风一吹就纷纷扬扬落下来, 和萧月图今晚穿的裙子颜色很配。
元天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问:“在上挑战场之前, 你说过给我看花仙子翅膀的。”
“那叫花翼。”萧月图听了他这话, 脸不知怎么有些红, 纠正道。
“管它叫什么, 总之就是那个东西。”元天空脸也跟着红了。
“你想看的是翅膀, 还是那个状态下的我?”萧月图漂亮的眉一挑, “你是觉得现在的我不好看吗?就像那个可恶的安德烈一样, 原本在学校对我爱答不理的, 见了我原本的样子才对我有兴趣。”
萧月图有些不爽地打量自己小孩的身材:“每次出去办事都要被当成小孩子,驱邪的时候好多场所进不去,麻烦死了,要不是因为修炼花翼,我才不想用这幅小孩子的身体。”
元天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别这么说。”
“不管是你原本的样子还是现在的样子,都是你的样子,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听到“我都喜欢”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萧月图愣了一下,而后说:“既然都喜欢,又为什么想看我原本的样子。”
元天空:“那晚在渝城的废弃工厂都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我喜欢的女孩,当然想要记住她所有的样子。”
他一句话,越往后,声音越小。
但每一个字,萧月图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也低下了头,鞋尖无意识地摩擦着脚下的沥青地面。
她哦了一声。
夜风吹过,将头顶满树的繁花吹落,有几朵掉到了她的乌黑蜷曲洋娃娃般漂亮的发丝上。
元天空看着女孩,轻轻吹了吹,那些落花就被他吹到了地上。
他观察女孩的神情,只看到了她的脸红,没有看到不开心和想要闪避的意思。
于是他胆子大了大:“萧月图,要不要和我谈个恋爱?”
女孩不说话。
他以为她还在害羞,于是又问:“可以牵你的手吗?”
女孩突然开口:“你根本都不了解我。”
她与少年对视:“如果你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还会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地说喜欢吗?”
元天空怔怔地看着她,萧月图说完这话,心情突然低落了,她把吃剩了一半的甜筒塞进路旁的垃圾桶里。
月色映在花上,花色漂亮,却映不到她的脸上。
“我不喜欢你。”女孩厌厌地说,“以后也不会喜欢你,别白费力气了。”
……
桃桃问:“你羡慕我什么?”
萧月图的思绪回到火车软卧的包厢,但少年那夜的脸却不停在她眼前晃,让她心烦意乱,穿着棉白袜子的脚在床单上搓出一道不整齐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