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初
虞西心情十分好地打算先把大祭司玩死。
大祭司此时还没有预料到危险的靠近,他在半空中大笑着挑衅被三长老御剑带着飞到一旁的清见, “清见, 你没想到你的地盘上居然早就被我种下了一棵凶树吧?”
凶树这个称号……
清见脸色古怪, “这不会是无相吧?”
无相没有固定的形态, 他第一时间还真没有看出来这树居然是无相。
但若真的是无相的话……
“既然你都死到临头了,我又何必骗你呢?”大祭司心情十分好, 语气再次变得柔和起来,宛如一个神经病。
清见更加沉默了。
他的本体是植物妖, 自然知道无相是什么玩意, 也知道它凶残起来根本人畜不分。
同时,他也知道虞西身边似乎就有一棵活了接近上万年的无相树, 想当年他还因为这件事情吃过醋,想要跟那棵无相换。嗯,结果当然是被无相揍了一顿。
虽然他俩的本体等级差不多,但是那家伙实在是活得太久了,修为比他高了不少,清见被打了之后也只能认了。
不过那家伙似乎不喜欢用人形。
思及此, 清见十分敷衍地回答了几句:“昂昂, 知道你没有骗我了。”
大祭司对清见这番反应十分不满意,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时。虞西的声音突然传来。即便此时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 但仍然让大祭司浑身一僵。
“这棵无相看上去被你养得很好。”是夸奖的语气。
大祭司忍不住皱起眉头来掩盖他此时的慌乱, “你们很快就要成为它的养料了。”
对,没错, 就是这样。
他冷眼看着虞西, 眼中满是疯狂, 既害怕她突然发作,又期待她被无相吞噬殆尽。
果然,虞西往前走了一步,无相的树枝争先恐后朝虞西袭去,很快虞西便被淹没得再也看不见身影。
大祭司许久没有体会到心跳如此之快的感觉了,他双眼通红地看着这一切,她被自己杀死了吗?
她死了?
将虞西层层围起来的树枝还在逐渐收紧,似乎是在逐渐将里面的人消化掉。
大祭司正激情澎湃地等着看一地血迹,却发现一旁的二人都没有动静。
他突然发现不对劲,回过头果然看见三长老此时抄着手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自己的剑上,看上去十分烦躁。
但烦躁的原因很大可能是他身后已经坐下了的清见。
大祭司听见清见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空中飘来:“你这个剑,不行……太窄……”
三长老冷声道:“你不如自己去犯个贱,绝对宽。”
清见不服气地对三长老指指点点:“你怎么说话的?是不是想打一架?”
三长老挑衅道:“好啊?那我就告诉大人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诋毁她的,你说她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走的时候还说会回来看你的,结果呢?人影看见了吗?连根头发丝都没看见,真是笑死个人了。”
被戳中痛点的清见也炸毛了,“反正西西就是更喜欢我!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把人给关起来,你别以为我都不知道!”
互相伤害的两个人当真差点在半空中打起来。
大祭司脸色十分阴沉,他们二人好似根本就不觉得虞西会死在无相手里。
真是天真,看来清见沉睡太久根本不知道无相的厉害……
突然,下面围成一团的无相树枝停止了所有动作。
大祭司发现他身下这棵无相树有点不对劲。
随即发生的一切验证了他的预感。
在他目眦欲裂的眼神中,十分高大的无相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灵气,与他刚刚试图用那枚妖丹掠夺灵脉一样。
但是这次,无相树并没有在短时间内就恢复,大祭司眼睁睁看着无相树的树干逐渐干瘪,枯萎,最后掉落,逐渐露出了毫发无伤的,手里捧着个小药鼎的虞西。
明眼人都内看见那小药鼎此时正在疯狂吸收无相的灵气,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可以吞噬无相?
虞西站在原地,好似完全没有把大祭司刚刚的针对放在眼里,脸上仍然带着宽容的笑,“你放心,我真的不对你动手。”
但是这次她的话狗都不会相信。
因为虞西话刚落音,从她手里的小药鼎里面就突然冒出来一道宛如树枝一样的东西,径直朝大祭司袭去。倘若此时储勉已经赶到,就能发现这东西攻击大祭司的状态与之前摧毁那颗妖丹时一模一样。
那颗妖丹在转瞬间就被摧毁了,而大祭司即便已经用全身的力量筑起一道防护罩,但仍然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压迫。
这是个什么东西?
大祭司的防护罩被毫不留情地摧毁了,那东西前进的动作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完全视刺激已经破碎的防护罩于无物。
情急之下大祭司连忙出声道:“你不是说过不对我动手吗?”
大祭司惊喜地发现自己说的这话居然有效果,因为虞西当真阻止了马上就要凑到他面前的那根十分粗壮的树枝。
当初十分不起眼,被虞西随手从土里挖出来的小东西,居然长成了这幅骇人的模样。
“无相,回来。”大祭司听见虞西淡声说道。
他瞳孔一缩。
无相?
这也是无相?她居然也饲养了一棵无相?
大祭司当初为了让无相树听自己的话,用他的血肉供养了它许久,甚至还专门为它杀了不少人。
虞西面带歉意,“不好意思,它刚刚吸收掉了它的母亲,有些兴奋了。”
“母亲?”大祭司下意识地出声,这是什么意思?
虞西善良地给他解释了一遍:“它是我随手在路边捡的一颗刚刚发芽小树苗,这方圆外唯一长成的无相树应该就是——”
已经被吸干了的那棵。
无相树的凶残是各个方面的,植物没有道德伦理,吞噬同类更是屡见不鲜。
但是大祭司接受不了。
霍璎向他报告过虞西曾经在来储家的过程中随手拔过一棵草,但是谁能想得到这棵草居然是无相的种子发芽而成的?
况且,树木的长成本来就需要成千上万年,无相这种凶树更是,谁几天就能把一颗草养成这个变态的样子啊?
大祭司猛然回过神,刚刚想要杀了虞西的嚣张瞬间消失。
他怎么敢对她动手?
大祭司咬紧牙,尽量不让颤抖的声音暴露了他再次冒出来的害怕,“既、既然你说不对我动手,那你也不会阻拦我离开,对、对吧?我向你保证,我离开后再也不会踏进储家半步。”
大祭司知道,他谋划了这么多年的大业,终将在功亏一篑。
他甘心吗?当然不甘心,他甚至想过,就算今天他的计划无法成功,他也要拉着储家上下所有人给自己陪葬。
虽然这些人的命贱,但是他绝对不会让这些人好端端地活在世上。
但是虞西的出现完完全全给他浇了一盆冷水,大祭司甚至不敢有任何作祟的念头。
即便最差的结果不过是死,但大祭司仍然记得那深入灵魂的恐惧。
他决定抛弃一切逃走,大祭司咬牙想到,只要还活着,早晚有一天他会突破,然后让这些人好看!
虞西笑笑,“我说话算话。”她还不屑对这等肮脏的生物出手。
大祭司并不知道虞西此时心中的嫌弃,他只觉得庆幸。
随后他撕碎了传送符,妄图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逃走。
大祭司心中被阴霾笼罩,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狼狈地离开了储家……不过,他很快会再回来的。
大祭司不知道,他不用再回来了。
或者说,他直接永远地留在了储家。
胸口传来剧痛,大祭司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被一只手穿过的身体。
那只手上牢牢地攥着他的心脏,大祭司清楚地看见那人手腕上来的一道十分狰狞的伤疤。
那是他亲手割出来的。
大祭司嘴唇蠕动,“霍……璎……”
能无声无息地靠近自己的人,被他亲手养大的人,最后还是背叛了他。
“为……什……么……”大祭司双眼充血,死死地瞪大了双眼,他死都没想到自己最后的执念居然是霍璎,这个被他当成玩具抓回来的女孩。
“你杀我,父母,我记得。”霍璎的声音仍然嘶哑,这是在一场大火中被毁掉的。
而造成这场大火的元凶正是大祭司。
大祭司身体终于软了下去,死不瞑目。
或许在这一刻,他为自己当初为何没有杀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孩而后悔,甚至在她醒来后表示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沾沾自喜过。
大祭司一生自负,最后死在了他从未放在眼里的一个棋子手里。
霍璎奋力地将手从大祭司的身体里抽出,大祭司的身体迅速掉落,但还没落地摔成肉泥,就被在一旁虎视眈眈多时的无相一口吞噬了。
霍璎停在空中,剧烈地喘息着,她身上的衣物被虞西施加了暂时可以飞行的法咒,所以她才能无声无息地接近大祭司,然后亲手杀了他。
“做的不错。”虞西浅笑着说,霍璎一回头就对上她十分柔和的眼神。
但,即便她此时的姿态完全放松,霍璎在她靠近的瞬间也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
霍璎到此刻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无害的女修,到底有多可怕。
霍璎对于危险的感知十分敏感,否则也不可能在年纪尚小的时候下意识地欺骗大祭司,成功让自己活了下来。
虞西虽然面带笑意,眼神也丝毫没有攻击性,但是依旧给霍璎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他的心脏可以给我看看吗。”虞西用商量的语气说道,霍璎像是拿到烫手山芋一样立刻就将手里的黑色的心脏交了出去。
虞西并没有伸手接了过来,一旁暗中观察,鬼鬼祟祟的无相冒了出来将它托住。无相的本体其实现在并不大,能变出那么粗壮的树枝全凭这段时间吃得太饱了。
虞西从指尖放出一道金光朝那黑色的心脏飞去,那心脏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黑色的外表,然后猛地在半空中消散开,只剩下了三滴血,还有一块纯白色的玉牌。
消散开来的金光随着风的流动被吹往储家的每一个角落,储家所有人在这一刻突然觉得浑身好像轻松了许多。
清见伸出手,他的灵气终于开始慢慢恢复,而不是一直在流失了。
清见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他的状态就代表着储家一草一木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