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腐不腐
有了一个小插曲。
左邻右坊又被偷了,这家丢盐、那家油少了一层,另外一家鸭蛋没了,挂在外头风干的玉米被掰了一块......
不用说,除了小断指还有谁。
但付长宁这里的东西一个都没少。
付长宁突然就想起昨天小断指问她第二个鸡蛋的事儿。
她给了他第二个鸡蛋,他依旧到处偷,却唯独绕过她住的院子。
“辅事,在忙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院子里,辅事坐在藤椅上,支着胳膊,手中握了一卷书。
头也不抬,“嗯。”
付长宁忍住要抽走他书的冲动,问道,“小断指这个心性留下来一定会出事儿,迟早会酿出人间惨剧。要不咱们把他带走吧,送到宗门让宗门管教。”
指尖夹着书本又翻过去一页,“嗯。”
敷衍得好明显。要不要带走,给个准话啊。说个“嗯”算什么。
又是“嗯”,下了床他只会讲这个字是吗?
能看着人说话吗?
付长宁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抽走辅事的书扔在地上。在他皱着眉头抬看她前,跨坐在他膝盖上。
离得近了,被那双黑到纯粹的眼珠子盯着,惧意后知后觉爬上脊背。
眼前之人会为她抚后背、顺孕吐、雕镂空球、熬粥,但这不代表着他平易近人。他依旧是与人有一层隔阂的。这份隔阂感在傍晚中格外明显。
辅事打量着她坐上来的地方。今晚不是三天一次的时候,他想知道她的动机。
付长宁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走,她怕了他。这口子一开,以后她在他面前还抬得起头么。留,好极了,她哪儿来得立场留?身子饥渴不知廉耻勾引妖修,还是爱他爱到献身?
“你技术渐长,要不要一起舒服舒服?”付长宁装得随性极了,为了使自己的话可信,还特地蹭了蹭对方。
辅事这个人意外地一板一眼,难相处极了。她倒了血霉才和这样的人有染,还共同有了一个孩子。
脸慢腾腾红成番茄,都要冒烟了。
辅事一直审视着她。
付长宁实在是没脸待下去,双腿撑地站起来准备走人。没成想这个动作给了他便利,一根叶子褪去袭裤,然后另一个猝不及防撞进去。
“呀!”付长宁惊呼,跌坐在辅事腿上。缓了好久才稳住身形,声音都在抖,“辅事,你......”
辅事手掌扣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地打着圈圈,“怎么,舍不得小断指出事儿?”
向来温和的声音沉了几分,也许天色太晚的缘故,模糊了意图。
“你胡说什么,我明明是为山桃镇的居民着想。小断指本来就狠,跟着杨多福、刘四书只会学坏。又狠又坏,山桃镇日后就遭殃了。”
辅事这话听着不太对。若不是知道他对她无意,她都要以为他醋了。等等,怕她揣着他的崽还多管闲事吧。
“长宁,我给你炖了一碗鸡汤,要不要尝尝?”赵可桃端着一碗鸡汤过来,“讶,辅事也在。”
付长宁一下子紧张起来。
第61章
“呃、嗯, 我刚吃过晚饭,肚子很饱。要不你放在那里,我等会儿再吃。”付长宁脸蛋绯红, 似是因拒绝人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
辅事杵在那里,她感觉每一个喘气呼吸都被逼绕路、拐出九曲十八弯。想让她的话使赵可桃信服,她每一个字都咬重了些, 这话出口就变得十分板正。
心中暗暗期待赵可桃没听出什么问题。
两个人衣摆都很大, 垂在地上, 其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旁人第一反应是两个小情侣在腻歪。既然是情侣的事儿,那稍微体贴点儿人的都会选择避开,与人方便嘛。
赵可桃也是这么打算的。
然而听了付长宁的话, 赵可桃步子一顿, 不再向前走,眉头轻微蹙了起来,“长宁, 你在忍受着什么吗?你的语气虽然平稳,但有些浮躁, 似乎急着把我推开。你面临着什么棘手的事情吗?说出来,我们一起承担。”
赵可桃的关心似一股暖流,付长宁心头是温热的。
更担心了。
赵可桃这么好, 她不想自己在对方眼里是一个不知廉耻原地发情的浪□□子!
别说赵可桃了, 哪怕随便一个人看见, 自己还有脸见人吗?
不, 绝对不可以。
付长宁深呼吸一口气儿, 强压下不适感。内里有多纠结紧绷, 面上就有多自然, “可桃,辅事面皮薄,我们这样搂在一起被你看个正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他又是个锯嘴葫芦,什么都不说,所以掐着我的腰让我说。”
说着上手捏辅事的脸,向揉面团一样搓圆压瘪,借机出气,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掐疼我了,还不快停手。”
‘停手’有两个意思。一是从她身体里撤出去,二是别在赵可桃眼前对她这样。
手离他脸很近的时候顿了一下,有些迟疑‘这合适么’。
合适,怎么不合适!
就允许他糟践她,不准她揉搓他?天下没这样的道理。
辅事又用那双极黑的眼珠子盯着她。别盯了,烦人。恶向胆边生,付长宁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与付长宁的紧张不同,辅事自然极了。仿佛两人不是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而只是简单的面对面喝茶。
既然只是喝茶,谁看又有什么关系。
这种可有可无的审视直至一双温热小手遮住他的视线,才消散无存。
手遮视线这个动作,辅事有点儿在意。这让他想起做妖时屠村的一晚。
那时他杀得兴起,手指间全是腥臭,连鼻尖的空气都是黏腻的。有个年轻女子明明惊惧到浑身战栗,却还是抖着手遮住自己五岁儿子的眼睛,“别看,别怕,娘在这里。”
那对母子死于他手。
遮眼睛不看有什么用?懦弱极了,若是她抄起身后的断木戳刺他,他兴许还会放她及儿子一码。
鬼使神差地,那时的辅事抬手遮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冰凉、腥臭,没意思极了。
啧,做出这种动作的自己更加没意思。
但是今天,搁在鼻梁上的手是温热的。
鼻尖微动,也没有丝毫的腥臭、黏腻味儿。微甜,微厚,是红糖核桃甜饼的味道。
付长宁与他完全不同啊。
赵可桃脸蛋飘红,端着一碗鸡汤,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尴尬避开,边走边嚅嗫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打扰到你们了。你们继续,继续继续。”
步子几乎要飞起来。
遮住眼睛的辅事像极了绑缚着经幡时的样子,但还是有轻微不同。
蒙着经幡做这事儿的辅事是疏离的、面无表情的,他在完成一件任务。而现在的辅事唇角向两边牵起。
怎么?他有点儿开心?
辅事搁在背部的手缓缓上移,停在她的肩头,然后耐心等着节奏。当到达某个点的时候,扣住她的肩膀朝下按。
付长宁差点儿失声叫出来,忙咬住下唇。眼前发白,抖着身子等待这一波儿过去。
他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更为恶劣的是,每到一个节奏,便按着她的肩膀朝下压。
付长宁脑子发懵,昏昏沉沉地,跟着他一起在浪潮里起伏。
两个交叠的身影在昏暗的傍晚中模糊了轮廓,直至完全陷入黑夜。
许是因为昨天睡得早,第二天天边还挂着鱼肚白的时候付长宁就醒了。
小腹饱涨,不舒服。
感受了一下,付长宁迟疑道,“辅事,你是不是忘了拿出来?”
开口才发现嗓子沙哑,像吞了一斤沙子。
困惑,她昨天并没有喊,哪儿来得脱水的感觉。
辅事在明窗前手握书卷在读,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细缝投射进来,给他从额头到喉结镀了一层金边,卸了淡漠,多了几分柔和。完全不像个高高在上手握重权的辅事,而是谁家还在读书的温润公子。
原来他不在床上。
付长宁更疑惑了,“我怎么有一种它还在的感觉?”
辅事侧过头,指节轻点着书卷,放下它。
书卷没了手的束缚,书页缓慢地摊平自己的身子、意图翻页回去。然而由于过长时间保持这个动作,惯性地又收了回去。
付长宁:......
他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全说完了。
付长宁以手掩面脸红耳赤,不自在极了。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的错觉,错觉。你别放在心上。”付长宁尴尬道,坐起来。手悄悄地揉了揉小腹,把它压回去。
身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内里像被擀面杖抽过,但是不疼,稍微一动作,酸慰的感觉便从小腹传至四肢。脚踩在地板上跟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没什么真实感。
手撑着床站起来,双腿一酥便卸了力,不受控制地朝地面撞去。
辅事不爱与人接触。无论是经幡覆眼,还是缺乏前戏,都是不爱与人接近的证明。甚至两人之前几次为崽鼓掌,几乎只有一个部位相连。
但付长宁莫名有一种自信,她不会摔。
辅事身形骤然化烟飘散,而后悄无声息重新凝聚在她背后。探出一只手拉住她,她的身子顺势后仰,后脑勺磕在在软棉被上。
脉络分明的大掌虚虚地环着付长宁的手腕,待她坐稳,而后松开。
辅事很白,但又不是正常的白皙,硬要说得话,那就是有点儿泛着冷光的白。
“辅事,你怎么不环着我的腰呢?这样我就能倒在你的胸膛里,不用头磕棉被。”付长宁举起自己的手腕看了一会儿,又盯着腰。不管从常识、床事还是手感上来看,他都应该环她的腰吧。
他似乎对她的手比较偏爱。
辅事视线移开手,五指跟着逐渐收拢。似乎这样就能留住几分暖意。
她的手温温热热,握起来的感觉不差......不,应该说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