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熊蹦迪
这世上比被吊起来打了十顿还难的,不仅是尝试说服某人,还有心平气和地看这些破小报。
不知行踪的萧原顶着竹笠进来,对众人道:“老规矩,什么都别想,先休息一晚。你们太累了,我的人马在外把守,这次可以安心睡。金铃铛明日再去取——此次给剑阁,没意见吧?”
当然没人有意见。
即墨姝总觉得被安排到跟这些正派人马隔壁间睡觉很奇怪,但萧原也给她准备了一间,当即有些犹豫要不要离开。云闲对她熟练道:“来都来了,走吧走吧。”
即墨姝小傲一娇:“……我又没打算睡。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天天睡成猪。”
云闲勾肩搭背:“哎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你是不知道从阁主手里抠钱有多不容易!”
即墨姝就这么被带上去了。面上表情相当抗拒,好不情愿!奈何云闲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竟然让一个同为出窍期的魔女毫无反抗之力!真是恐怖如斯!过分至极!
众人在下面齐齐抬头,看着二人消失在拐角。
姬融雪:“我下次造谣她很讨厌云闲,她会不会口不择言地立刻反驳?”
风烨:“大小姐,你坏坏的。”
乔灵珊:“魔女大人明天会穿自己的衣服吗?她若是穿自己的衣服再出去,很容易会被发现的。”
祁执业道:“那是她自己的事。”
薛灵秀看他一眼,轻笑一声道:“你是不是一想到今后还要常常见到她,就觉得非常烦躁,非常恼怒,时时想要夺门而出?这个症状是很正常的,喝点中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祁执业察觉到他的意思:“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没别的意思。”薛灵秀笑得如沐阴风:“你也该尝尝我之前的感觉了。呵,呵。”
祁执业:“?”
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有病!都该滚去听师父敲木鱼!!
“……”
料理完一切,云闲把太平往墙角一靠,便要躺下睡了。
她其实早就睡过了,在马车上。可终究不一样,在外头不论睡多久,都不如床上睡得香。
太平在那说:“你好歹洗洗脸。”
云闲伸手看自己光滑的金手指,理直气壮道:“我现在都这样了,佛门的守门兽也没有一日一擦的吧?”
萧原在上来之前,同她说过,最近一段时间怕是不会再给她派任何任务了,让她好生休息一下,不要再惦记有的没的,顺便再四处逛一逛。没有任务,又有了一些钱,云闲自然是乐得清闲,可现在主要是……
“叩叩”两声,很短促,云闲道:“谁?”
宿迟冷淡的声音响起来:“是我。”
云闲脚趾开始蜷缩:“……原来是大师兄啊。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我都已经睡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把人家当手剥笋的事呢!
但她显然是忘了,对宿迟而言,你要么直接说“别进来”,那他便会二话不说转身离开,这么暗示,他一向是听不懂的,只道:“有事。”
云闲道:“有事?那你进来吧,小声一点。”
宿迟开门进来了。
他换了身白衣,映在一豆烛光中,显得冷峻眉眼柔和,浅淡瞳仁带暖,要不是相信大师兄的为人,云闲都以为他是对自己有什么了。
果然,下一瞬,不解风情的宿迟便拿出了荧珠,整个室内瞬间亮如白昼。
床上的小金人裹着被子,正坐着看他,脸蛋也亮如白昼。
即使是面瘫如宿迟都差点没忍住,唇角轻轻地抿了一下。
“……好了,大师兄,你直接嘲笑我就是,我心胸宽广,不在意这些。”云闲道:“找我有什么事?”
宿迟照例将这段日子的书信递来,还有云闲存放在他那的灵石连带利息都还给了她。
“师娘明日要来。”宿迟道:“她很担心你,还要商议一下剑阁武斗会的人选。”
上次见到娘亲,还是上次。云闲稀里糊涂道:“好啊。我也想她了。”
说完,好像就没有别的事了。
但宿迟还没走,云闲手指开始揪自己身下的被单,终于,听到宿迟微微迟疑的声音:“明仁所说一事……”
来了!!
“大师兄正巧,我正想说这个呢。”云闲立马抬头,道:“俗话说论迹不论心,更何况,这个图谋不轨,其实还是有待商榷……”
光亮中,宿迟那双无情又似多情的眼看向她,微微眨动,睫如鸦羽,只平静地问:“师妹,你想要杀我吗。”
云闲:“……?”
嗯???!
第112章 进刘府
话题转折得过于料峭, 云闲呆在原地,半晌才发出一声:“哈?”
什么意思?
难道宿迟觉得,明仁前辈说自己对他图谋不轨,实际上是想害他的性命……这么说好像还真有些道理, 但是, 一般人都不会这么理解的吧!
“大师兄,不是, 我觉得我们之间存在一些误会, 很大的误会。你帮我那么多,我怎么会想杀你?”云闲呆愣道:“不过你都觉得我要杀你了, 大晚上还跑我这里来?月黑风高,多危险?白刀子进, 红刀子出。”
宿迟平淡道:“你杀不了我。”
云闲:“……喔。”
说的也是。现在连大师兄是什么物种都不知道呢,说杀谁能杀。
云闲难得这么认真地去揣测一个人的脸色,但出师不利, 正巧碰上了没什么脸色的宿迟, 当即道:“所以大师兄, 你方才躲着我, 是因为这个吗?”
“躲?”宿迟微微蹙眉:“我方才只是在跟人说话。”佚?
看来是话一说完,就来她房里兴师问罪来了。
“你说你不想杀我。”宿迟看着她, 眉眼冷峻,似是在认真困惑:“那是什么意思?”
云闲:“…………”
宿迟:“为什么闭眼。”
“太困刚才不小心睡着了。”云闲迅速睁眼, 见宿迟是真的一点没有要避嫌的意思,依旧像剑背似的直直杵在她床前,登时心中一片绝望, “就是……呃……那什么……”
本就是她理亏, 现在她脸皮再厚也理直气壮不起来啊!
太平在墙角处幸灾乐祸:“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要么想杀他, 要么想扒他,你选一个吧!”
“对了!”云闲见宿迟是问不清楚不打算走了,灵机一动,脑门也跟着一亮:“大师兄,你还记不记得蒋长老托我给你带的话,就是说什么情劫云云。当然,这不重要,就是,大师兄你在外游历这么久,也见过不少人,肯定会有难免心生好感……”
宿迟:“没有。”
“有!这是很正常的事。”云闲强行忽略宿迟的回答,就这么结结巴巴圆了下去,“那我呢,初出茅庐,眼界比较纯真,通常像我这般单纯的少年,就很容易会对长辈产生一些……一些孺慕之心。就容易,把孺慕之心,和别的多余的感情搞混了。当然,我现在已经完全改正了!所以你千万不要把此事再放在心上……”
她越说,就越是佩服自己的机智。
别人不清楚,云闲再清楚不过了,她瞅人大师兄长得好看,就忍不住生出了点小色心,跟孺慕是半点关系没有。而且她只是想想,生活中一向都是很尊敬师长的。但是比起单纯想扒人衣服,她宁愿承认是这样。
宿迟见她眼珠不安地动来动去,终于,迟钝地从她话中理解出了那么层九曲十八弯的意思,当即一怔。
“大师兄,你信我。”云闲信誓旦旦地伸出三根手指:“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宿迟:“……”
怎么沉默了,云闲道:“大师兄你说句话呀。”
宿迟:“……无聊!”
他蹙着眉,就这么拂袖而去。门被带上了,声音并没有太响,云闲囫囵探出脑袋,惊道:“他不会生气了吧?我都没有说实话啊!”
太平:“是个人都会生气吧!!”
云闲还在纠结要不要追出去,但总觉得还是不要解释了,反正也是越抹越黑,就在此时,门一响,宿迟竟是又推门而入了。
云闲嗖一声躺回床上去,装作自己暂时没有呼吸的样子,很安详。
“……”这次宿迟站得比之前远些,伸手将一枚玉瓶置于桌上,冷道:“这是龙吸水,一日暂服一颗,能助你吸收灵气。”
怎么生气了还给送药,云闲小声道:“多谢大师兄。”
她真是恨自己一时色迷心窍,现在弄得场面过于尴尬,等了半天还没听到关门声,遂悄悄睁开半边眼,偷看。
宿迟!又一声不吭站在那里!还没走!!
干嘛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呼吸声中,宿迟终于冷着脸,开口了:“云闲,你现在想这些为时过早。”
云闲:“……”她今年都十八了。不是八岁。现在不想,要等到六十岁再想吗?
“修剑之人,不要将心思放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上。你尚小,境界也不稳固,这些日子没怎么练剑,更生疏了。”宿迟背着月光遥遥看她,似是下了什么决定,生硬道:“为防你想七想八,自后日起,每日抽两个时辰练剑。”
云闲立刻坐起:“啊?!”
两个时辰?!这还能用“抽”?!
“啊什么?”宿迟一蹙眉,沉声道:“我亲自监督。”
云闲都想好最近要跟朋友们出去好好玩了,还想讨价还价,刚看过去,宿迟就匆匆避开她的眼神,转身离开。
这次是真走了,门被关紧,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师兄带着冷意来去匆匆,十分不近人情,纯澈月光淌进屋内,死没好心地暴露了藏在发丝后红玉一般的耳根,云闲顶着满脸亮堂堂反光,呆呆跟太平道:“你看到没?”
太平:“看到了。”
云闲:“啧,这有什么好脸红的。我都没脸红,他红什么?”
太平:“就是!脸红个屁啊!”
云闲略一回味,感觉不妙:“怎么有点可爱。”
太平:“…………”
你们两个打包一起滚吧!!!
次日,鸡啼三声,云闲还在赖床,外边几个倒霉孩子又吵起来了。
来来回回就那几句,实在很没新意,她现在听到上一句都能猜到下一句:
“你们秃驴早上不睡觉在那点什么香?!烟都飘到我房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