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总攻大人
红蓼忍疼忍得汗如雨下,她甚至分不清流的是汗还是血了。
此刻由不得她退却,生与死面前,人的潜力总是无限大。
天狐乃青丘之主,是所有狐妖之中最厉害的族群,更是上古时被真神当做瑞兽,在六界占有一席之地的灵兽。
只是近些年六界凋敝,各个族群都变得不那么纯正强大,所以难胜从前了。
但仅仅是这样,天狐的血味,也不是赤焰海里平常那些小魔兽或者外来者的血肉能比的。
味道真的太好了,这样的美味,多少年能遇到一回?
没人舍得放弃,哪怕只是分一口尝尝味呢?
红蓼成功吸引了魔兽群,它们本都想撤了,把她让给守护魔兽,她此番行动成功吸引了它们,让它们密密麻麻地汇聚在一起,开始和守护魔兽争抢食物。
还好,还好这群怪物不通神智,只有最原始的欲望,否则红蓼这点雕虫小技是根本不够看的。
她想趁着双方两败俱伤的时候逃走,可好像有点想当然了。
哪怕那些怪物确实没注意到她,给了她逃窜的时间,但她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魔兽群和守护魔兽冲撞战斗的余波来得快。
它们确实要争抢她这个食物,但完全不需要她活着,死的也很好吃,所以不会留手。
在它们撞击在一起的那瞬间,海底仿佛地震了一样,火海如蘑菇云般炸裂,红蓼被卷到火潮之中,护体灵力几乎维持不住,衣裙被烧得破碎不堪,满头顺滑的银发也被烧了一些。
她于翻涌的火潮里无法自控地滚动着,就这还没忘记束发的桃枝。
那样廉价的桃枝,因为是来自慈音的礼物,被她紧紧握在手里护着。
灵光在她周身维持着她最后的保护屏障,她挣扎不能,敌不过那巨大的光波,只能随波逐流。
好在魔兽们的战斗没那么快结束,光波越是强烈,越是将她推得远了些。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看见了火海之上的黑烟,她尝试着抬起手,又无力地垂下来,太疼了,太难了,太为难咸鱼了,可是又不能死,也不想死,所以还是要拼一拼。
后悔,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次能全须全尾回去的话,她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用下半身思考了!
正想拼尽全力再次尝试上岸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拽了上去。
她重重跌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也不是他的怀抱冷,是她太热了,小狐狸快要被烧死,尾巴和耳朵都灰扑扑的,满身伤口满身血,奄奄一息,可怜至极。
慈音拉住了她,他没赶上她的入海,但赶上了她的出海,她在黑压压的魔兽群追击下裹着火潮拼死逃出,伸出的手抬起又落下,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可能就回不来了。
慈音抱着她上了岸。
红蓼觉得很冷,视线一片模糊,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闻到了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檀香味。
她太热,回到岸上才会觉得冷,瑟瑟发抖地靠在他怀里,一手紧紧攥着他给的桃枝,桃枝尾端和尖端都烧毁了,只有她掌心的还好着。
慈音看着,眉头紧锁,星寒碎玉的眼底夹杂着复杂而深沉的情绪。
“慈、慈音……”
小狐狸剧烈地咳嗽着,声音断断续续,弱如蚊蝇。
“给,给你。”
她另一手抬起,颤颤巍巍送到他面前,被火焰灼伤的掌心里,是干干净净的银幽花。
“快服下,服下就会好了……晚了效果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那只手就如凋零的花朵一样,生机全无地坠落。
慈音的心倏地收紧。
那一刻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并非无人对他好。
对他好的人太多太多了,他们都可以无条件为他去死,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行事的果断绝不会输给狡猾怯懦的红蓼。
可他们是为了云步虚,是为了道祖,为了六界的救世主。
不是为了一个简简单单,连灵力都没有的凡人慈音。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无用的凡人牺牲自己的性命。
没有人。
除了小狐妖。
第二十一章
红蓼千辛万苦,赔了半条命摘来的银幽花,慈音不可能会用。
但他并未拒绝,顺从地接过来攥在掌心,无需结印,只金光在掌心一闪,方才还开得灿烂的花已经化为一枚金丹。
慈音将红蓼抱在怀中,赤焰海守护魔兽就在一旁的火海之中猖狂大叫,它吞噬被红蓼引诱着试图挑衅它霸主地位的所有魔兽妖兽,只差吃了红蓼这个胆敢偷它花的小狐狸。
它叫得实在吵,还想着飞出火海把慈音也一起吞了。
慈音就跟看不到它溅起的火花一样,面无表情地将金丹送入红蓼口中,在她心口点了两下,她便无意识地咽了下去。
海潮声在身后响起,巨大的魔兽飞跃而出,慈音终于施舍给了它一点注意力,冷淡漠然的眼神像看着死物一般。
魔兽被这个眼神刺激到了,它很想说傻了吧,爷会飞!是不是以为爷只能在海里所以才不赶紧逃?这下你们两个都得死!
它俯冲而下,张开血盆大口,打算他们全都吃了。
它实在太馋了,这白衣男子看起来比那小狐妖还要美味,它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咀嚼了!
慈音放下红蓼护在身后,独自迎风面对魔兽。
风吹得他衣袂铮铮作响,过腰的乌发凌乱飞舞,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灵光,如照亮世间的冷月,清威慑人,高不可攀。
魔兽渐渐觉得不对劲,可太迟了,它已经来到他面前,比它身体小上无数倍的男人不过轻轻抬手,指尖金光一闪,朦朦胧胧落在它的眉心处,它便痉挛一下,惨叫着掉入火海之中。
风骤停,魔兽痛不欲生地在火海中翻滚,慈音慢步来到海岸边,白靴悬空而立,视线低垂睨着它狰狞凄惨的模样仍觉不够,他摊开手掌,光束自掌心而下,魔兽恐惧无比,垂死挣扎,撩起巨大的海浪试图淹没他,但再一次失败了。
海浪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丝毫伤不到他和红蓼,他长袖一挽,自乾坤之中化出一把玉骨折扇,扇面清透如水帘,每一道扇格皆漫出一道光束,将魔兽尽数斩断,戮为无数条碎肉,画面血腥至极。
狗妖赶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还是狗的形态,很小,方便隐匿,可慈音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他淡淡地投来视线,玉骨折扇回到他手中,赤焰海风平浪静下来,他弯腰抱起红蓼,轻轻松松地往回走。
狗妖呆滞地僵在原地,在与他擦肩而过时,感受到了他刺骨寒凉的眼神。
他什么都没说,却已是什么都不用说了。
狗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老对一个凡人产生危机感了。
大意了,不该轻视直觉的。
这人手中之物分明是仙器,那仙族灵气隔的老远都让他情不自禁地拜服,大王落在这么一个人手里……狗妖剧烈颤抖了一下,呜咽一声团成一团。
他现在只能这么想,幸好大王怂,还没来得及真的和对方干点什么,要不然……
不对啊。
狗妖蹭地串起来,他可能大概好像,在踩着那人胸膛把他弄醒的时候,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属于大王的气息。
……呵呵,大王,还得是你,你是个干实事的。
山下客栈内,红蓼还没醒来,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银幽花无愧于它的珍惜,服下之后她的伤势很快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可心理上造成的阴影难以抹除,红蓼昏迷着也在做噩梦,觉得自己仍然处于火海之中。
她缩在床上,宛如虾子,尾巴和耳朵还有烧焦痕迹。
慈音看在眼里,将恢复越来越多的灵力凝聚指尖,依然不需要结印,就能消融了她的梦让她安稳下来,连她皮毛上的焦痕也尽数消失,光洁如新。
做完这些,他迟疑片刻,并未过分纠结,便顺从心意地摸了一下她的尾巴。
如第一次摸时那样手感很好。
小狐狸……也没什么不好。
妖族又如何,没人能反抗他,只要他想,就能让所有人都接受她的身份。
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忘了,他原本打算一恢复灵力就唤了臣下离开这里。
也忘了他原本打算狠狠惩罚床榻上的小狐狸。
红蓼醒来时,已是另一天的半夜时分。
她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床帐,回忆起昏迷之前的事,猛地坐了起来。
……她出来了,成功摘到了银幽花。
但接她出海的,是……
是慈音。
“你醒了。”
陌生的声音,音色清冷空灵,发音短而快速,轻描淡写却压迫感十足。
它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落下,将她整个人紧紧桎梏其中,红蓼身子震颤,清楚地明白,这是慈音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哪怕陌生,听到的一瞬间也会非常肯定,这就是他该有的声音。
那种可以对任何人生杀予夺的从容与无所谓,与他的人再合衬不过。
是他。
“你能说话了!?”她惊讶了一瞬,很快明白,“是银幽花。你服了银幽花,所以能说话了。”
这个逻辑很通顺,慈音也没有解释的打算,端着茶杯走过来:“喝水。”
她声音沙哑,嗓子很不舒服,经他提醒才意识到,赶忙接过来喝了。
可是……
她从杯子里抬起头,神情有些复杂:“你不是凡人。”
慈音没否认,随手将茶杯放到床头。
“你是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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