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末话话
“不用,他想见我奶奶会自己去的。”付生玉笑着摇摇头。
道观正殿里有专门清理出来的地方供奉骨灰坛子,还按种类分了不同的房间,灵婴、年轻枉死的女鬼、枉死的男鬼、年老死不瞑目的……门口都挂了牌子,按照对应的房间进去摆骨灰坛子就行。
至于吴福春这个骨灰,上次玄渊说有个房间是放老朋友的,人间总有不平事,许多老友死后却放心不下人间事,就将骨灰留在了他这里,算是给自己一个安心闭眼的机会。
付生玉端着骨灰盒找到房间门口,发现玄渊就在屋里,便向对方问好。
“你们来了?进来吧,随便找个她喜欢的地方放着就好了。”玄渊坐在蒲团上,轻笑着说。
等把骨灰盒放好,付生玉点了香,重新祭拜一次,算是告知吴福春,换地方了,暂住一段时日,等白家的事情过去了,就将她接回她的“房子”去。
之后玄渊没多跟他们说什么,只让付生玉跟邹觉先去休息,忙活一天了,等白家人过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应付,总得先养精神。
付生玉跟邹觉没推拒,看出来玄渊想跟老朋友聚一聚,便直接离开,还不忘把门关上。
离开正殿,付生玉带邹觉往三生观后方的各个院子走,同时问他:“你要先去看一下屠亦还是先吃饭?屠亦的话,不知道能站起来没。”
他们直接传送过来的,现在刚三点,没到晚饭时间,午饭时间又过了,邹觉就说想先看看屠亦。
白家的事,从白婴出现开始他们心里还算有准备,可白家制造了一个局骗付生玉跟屠亦过去,还把屠亦打得差点没命的行为就十分恶心。
有什么事情当面来,输了他们自当技不如人,可被骗去偷袭就很让人感到恶心,邹觉甚至觉得白家人可能都不把人当人。
说起来,他们要是把其他人当人,就不会制造出两批灵婴来,就连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灵婴他们都不当人,更别说不是白家本族的人。
或许就连一些姓白的普通人他们都当成实验材料,从白家分派系开始,有的人就疯了。
付生玉还记得路,带邹觉没绕太久就找到了大师兄的院子,里面依旧充斥着药草的苦味,不过二师姐晾晒的甘草味梅子已经收起来了,现在晒的是杏干。
大师兄在树底下切药材,看起来十分怡然自得,没有抬头,对两人说:“屠亦还在石屋里,你们要看的话直接进去就行,但是他还不能吃东西,别偷偷给。”
正拿了杏干啃的付生玉愣了一下:“啊?他还不能吃东西吗?”
“五脏六腑都受伤了,只能一个个修复,现在没修到胃,吃不了东西。”大师兄简单解释了两句,就不开口了。
沉默且孤僻的大师兄不太爱说话,只有在医学跟药物上会长篇大论,付生玉跟邹觉就不打扰大师兄自己待着,快步进石屋看看屠亦如何了。
屠亦的情况已经比前几天好很多了,上半身没穿道袍,躯干上黑紫的伤口看得人心惊。
邹觉更是愣在了石床边:“小道长你这……”
“邹老师,我没有太大的事,只是那杀神身体的修为很高,一下子把我骨头都快打散了,不是一朝一夕能修复的。”屠亦无奈笑了下。
其实屠亦知道自己现在这状况看起来肯定很可怜,不过他自己倒是觉得还好,能从修为比自己高那么多的人手下活命,已经很幸运了。
付生玉举着一枚杏干在屠亦脸前晃了晃:“大师兄说你不能吃,我就那进来给你闻闻。”
“……”屠亦哭笑不得,“难道你不觉得,你拿进来,我会更馋吗?”
“你就当望梅止渴了。”付生玉摊手。
屠亦:“……”不想面对一些损友。
三人在石屋里说了一阵话,没一会儿大师兄拿着刚切好的药进来,又开始絮絮叨叨地给屠亦跟付生玉讲课。
邹觉听了几句话想溜,还没到门口,石门嘭一声关上了,大师兄扫他一眼,继续讲解应该怎么给屠亦上药。
听各种知识听得头昏脑涨,屠亦已经习惯了,绷着脸可以解决一切。
而刚来的邹觉就很痛苦了,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他也要听?
痛苦终止于二师姐过来,她推开了石门,一瞬间付生玉跟邹觉仿佛看见了仙女下凡拯救他们!
二师姐来了等于可以干饭!
然而二师姐站在门口笑着说:“晚饭还需要一会儿,现在是客人来了,找付老板的。”
付生玉从蒲团上站起来:“找我?白家人?”
“对,他们说你请他们来看招魂。”二师姐温柔地重复了一遍白家人的话。
“可是师姐,那是我骗他们的,我主要目的吧,是想给你多找几个长工,昨晚那十来个,您用得还算满意吧?”付生玉搓手手解释。
二师姐轻笑一声:“付老板有心,不过这次来的,好像不是昨晚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来的人是白家长老,点名要见你,以你长辈的身份。”
听完,邹觉猛地站起来,就连屠亦都想坐起身,被大师兄面无表情地按回去。
付生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哦?以我长辈的身份?那是得去看看,毕竟我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去见见世面。”
作者有话说:
【此章完】
付老板:我长辈在跟老朋友叙旧呢,勿cue O(∩_∩)O
第一百七十二章
◎长老◎
按照付生玉的预想, 白家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跟她对上,因为在白家地牢救屠亦的时候她顺手把祭坛上的所有阵法都毁了。
如果白家想对她夺舍的话,当时安排好的局面, 不那么暴力的情况下她可能会从祭坛打开入口下去, 然而她不走寻常路直接把整个祭坛都拆掉。
白家应该会再多准备夺舍的装置才对,这样就能留出时间来给付生玉慢慢拆分白家的人。
像前一晚那样,把白家人分散到普通人家去,一来可以缩减白家可用人手,二来算是让他们活着赎罪,死后的一切都算不得什么,只有活着才能感受痛苦。
今天本刚好再送一批来给二师姐安排, 当建设山村了,然而来的却不是白家那些监视的人, 让付生玉有些诧异。
在跟着二师姐去待客厅的途中,付生玉忍不住想, 会不会是白家改变计划了?
之前他们的目的是对自己进行夺舍,现在难道更想要吴福春回来?
付生玉跟在二师姐身后, 忍不住皱起眉头, 白家如果现在更希望找吴福春回来的话,那她要怎么办?
骨灰盒放在三生观这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吴福春早已魂归地府, 虽说转世没那么快,可到底不是活人了, 防不住白家用其他手段招魂。
邹觉注意到付生玉的脸色愈发严肃,便问:“阿玉, 你在担心什么?”
“我在想, 白家会不会已经转移目标, 比起对付我,更想找我奶奶回来,我不好控制,他们之前的计划一个都没成功,可如果找到我奶奶,那他们就能制造出更多的我来,相对来说,反而更简单。”付生玉说到后面有些无奈地揉揉脑袋。
野心这种东西,会越养越大,他们见到了成功的灵婴,会想要一个成功的灵婴,接着就会想要更多成功的灵婴。
古人说得好啊,欲壑难填,今天想不起来要动手抢吴福春,明天也会想到。
二师姐听到后说:“付老板你放心吧,骨灰放在三生观,很安全,不会让吴福春居士出现意外的,只是三生观多年避世,你的事情还是要自己处理干净的,这也是你在人间需要经历完的事情。”
闻言,付生玉愣了一下,她忽然想到,自己之前的诸多事情背后都有吴福春的影子,那会不会……一切的事情,其实吴福春都早已算好结局?
从小到大,吴福春并没有体现出自己会医卜算相,她更多是在教付生玉如何提升修为打架,导致付生玉看起来像个杂修,并不像屠亦他们这样正统有修习方向的修士。
可假设吴福春最擅长的,就是占卜观测天象呢?
那此前发生的和将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就很有意思了。
付生玉思忖许久,在进入待客厅前,问了二师姐一句:“二师姐,你知道,我奶奶是修习什么方向的修士吗?”
二师姐脚步停下,回头含笑看着她:“付老板现在想起来问这个问题,说明吴福春居士修为确实很高,她精通麻衣相法跟堪舆之术,本身就是推演的一把好手,断祸福吉凶基本看一眼面相就能知道,还会占星卜卦,所以白家才会请她过去看双胞胎里,应该留下谁。”
不用解释太多,知道吴福春会什么,其他的事情便一目了然了。
吴福春被白家请去必然是她能掐会算,按照白婴跟付生玉的天赋来说,白家在这一胎灵婴身上寄予厚望,可偏偏是双胎,不得已才请了吴福春跟三生观大师兄过去,就是为了判断谁能飞升。
大师兄为人板正,自然不肯说,至于吴福春,她或许是看到母体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后续,所以留了下来,还参与了进去。
至于付生玉接手锦衣裁缝铺后每一个到来的单子,背后都是吴福春曾经做过的准备,让她慢慢接触不同的人、独立处理案子、遇见同行朋友,这些都是在引导她慢慢完成最后一步成长。
《礼记·经解》中说,“《易》曰:君子慎始,差若毫厘,谬以千里”,在占卜推算中,哪怕是微小的改变,也会在未来出现巨大的变化,而吴福春过去二十多年就是在做这样的事。
她可以一眼断吉凶,自然可以按照自己推演出来的结果慢慢调整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最后将付生玉推到现在的位置上。
可惜的是,二十年太短,她为了安全,只能拼命把付生玉的修为向上堆,其他的基础科目,包括她自己擅长的堪舆、占卜、相法,全部只教了付生玉入门,实在是时间不够了。
如果时间足够,吴福春就可以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到时付生玉自己推算结果来判定自己应该做什么,都比如今付生玉什么都不知道强。
现在付生玉走的路,已经是吴福春无数次调整下为付生玉选出来的、最好的路了。
付生玉长出一口气:“难怪我总觉得奶奶无处不在,谢谢二师姐,我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二师姐点点头:“你奶奶说过,如果有一天你问到了,就是说你自己心中已有打算,按照你自己想做的去做就行,她费那么多功夫把你修为养到这么高,不是让你束手束脚的,放心作为,反正他们加起来都打不过你。”
关于修为这一点,付生玉十分感激奶奶,若没有吴福春的付出,就不存在现在的付生玉。
后面二师姐没进待客厅,她灶头上还炖着汤,走开这么久得回去看看火候,就不跟着了,相信付生玉能处理好,就算打架,三生观有的是地,随便打。
付生玉跟邹觉一块进去,带上邹觉主要是万一白家听不懂人话,可以翻译下,邹觉别的不说,至少选修过文学,相信可以跟一群九漏鱼说明白话。
待客厅挺大的,里面一共五个人,两个深蓝色道袍的老人坐着,三个穿灰白道袍的青年男人站在两人身后。
显然,坐着的两个老人是白家所谓的长老。
付生玉进去后挑了他们对面的位置坐下,旁边的茶盏已经放好,打开茶盖一看,还冒着烟。
三生观做事非常面面俱到,就连付生玉进来的时间都算好了。
“五位找我什么事?”付生玉放下茶盖,靠在椅背上问。
其中一个老人缓缓叹息:“我们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你就这么对待长辈的?可见锦衣裁缝铺的教育不怎么样啊。”
付生玉无声笑笑:“我长辈都躺骨灰盒里呢,两位没带着牌位来,我自然认不出,不然二位回去先把自己塞骨灰盒里再找我?那样说不定我就认识了。”
“你——”刚才没说话的老人一把拍碎了茶盏站起身,指着付生玉正要怒斥一二。
一个男声从四周传来,打断了老人的话:“茶盏一个,二十五块,白家离开时记得赔偿。”
听声音,说话的应该是大师兄,那看来茶水也是大师兄上的了。
从下午开始一直在石屋给屠亦治疗的大师兄还能□□出来给客人上茶,甚至记得给付生玉也准备好,这修为确实强,不愧是活了几千年的老人家。
怒斥被噎回去的老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面红耳赤的,可又不敢正面跟三生观对上,再憋屈都得咬牙忍了,只是这么一打断,很难再把怒骂续上骂出来。
沉默被邹觉打破,他端详着手中的茶盏,状似悄声地跟付生玉说:“这茶盏才二十五啊,不就是网上卖的那些?”
付生玉偏头看了下:“差不多,至少花样挺好看的,而且被砸了也不心疼,你看我家仓库里那么多古董,也没见我拿出来用呀。”
主要是这种古董都是配套的,少一个,等于全套都废了,舍不得。
看两人这么肆无忌惮、目中无人地聊天,站着的长老面上更挂不住,怒吼:“付生玉!你个黄毛丫头别欺人太甚!没有我们白家,你以为你是谁?你都不知道感恩的?我们让你认祖归宗,你就该感恩戴德地跪谢了!”
付生玉微微抬眼:“嗯,我狼心狗肺,你还有什么说的?”
“……”老人欲言又止,一下子好像真还不能说啥,人家都承认自己狼心狗肺了,说啥有用啊?
另外一个长老看同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及时开口打圆场:“阿玉你不愿意回来情有可原,毕竟我们对你来说,确实还是陌生人,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白家大长老,也是管理灵婴一族旁支的,认真来说,我确实是你□□爷爷,这位是二长老,是你母亲那边的族人的管理者,你应该喊一声外祖的。”
很明显,这个大长老手段比脾气暴躁的二长老强多了,当然,也有可能他们就是在搭配演戏唱双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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