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上浅酌
周司羿目光定在她脸上:“那我呢?枝枝,你对我有过那样的感情吗?”
尹之枝始料未及,睫羽微颤。她也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样的表情,迟疑了下,就看到他笑了。
周司羿抬手,覆住她的后脑勺,在她耳际留了一个点到即止的吻,低声说:“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
“不过,枝枝,我想了想,就这么结束,我还是有点不甘心。”
尹之枝错愕地抬头:“什么?”
周司羿与她对望,慢慢扬起嘴角,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Joslyn的衣服我就先不拿了,等你下次来C国,再亲手带给它吧。”
“……好。”
周司羿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依依不舍般凝视了她许久,才慢慢松开手。
掌心上残余着她颊上的温度,小小的,暖暖的。
握紧手指,却成了空,带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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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司羿走了。
在保镖的陪同下,尹之枝站在海岸边,一直看着他。
他沿着长长的堤岸往前走去,一直没回头,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身姿挺得笔直,就这样,独自走向了那片开阔自由的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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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嘉绪惯用的医疗团队、以及家族资源全部在B城,三天后,各项条件都允许了,他们将乘坐私人飞机回去。
金家这一边,近来也被诸多事务缠得不可开交。葛月娴和金宗诚不仅要出庭处理官司的事儿,还要跟进绑架案的后续。不过,在百忙之中,葛月娴还是抽空给尹之枝安排了亲子鉴定。
金家三房太太里,大房早已没什么声浪,也没什么实权了,只能跟着君瑞集团喝口汤。二房自作孽不可活。葛月娴这一支,已然成了金家最终的接班人。因此,虽然某些家族成员对于金柏年多了一个私生女、还得做亲子鉴定这事儿稍有微词,在葛月娴的强力支持下,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尹之枝在病房里首度见到了自己的生父,金柏年。
金柏年中风入院,此后一直昏迷,眼睛没睁开过。
他比报章杂志上看起来衰老很多。
这个陌生的男人,就是在她生命里缺席了二十一年的爸爸。
尹之枝百感交集。
好在,整个过程里,葛月娴都如母亲一样陪在她身边。感???觉到这份无声的支持和关怀,尹之枝心神微定,温顺而配合地完成了整个过程。
亲子鉴定的结果需要两到三周才能出来,尹之枝决定先陪岳嘉绪回B城,和葛月娴约定,半个月后,她会再来一次港城,届时再处理财产分配以及迁移尹红的墓的事儿。
岳嘉绪出院那天,正好撞上了周司羿离开华国的日子。为了方便倒时差,航班在凌晨起飞,周司羿让她不必过来送。
按照计划,岳嘉绪会在中午出院,晚上离港。
趁着这最后半天空闲,尹之枝一大早就在保镖的陪伴下,去了一趟墓园,专门带上之前买的元宝蜡烛纸扎,打算离开前再探望一下妈妈,并烧东西给她。
昨天下了一场暴雨。去到却发现,尹红的墓碑前很干净,没什么枯枝落叶,还放了一束包装得很好的白色菊花。
尹之枝惊讶地蹲下来,一摸花瓣,发现是鲜花。外包装纸又没有淋湿,应该是不久前来过的人送的。
她往四周张望,又询问身后的两名保镖:“葛伯母昨天派人来过吗?”
保镖道:“应该不是,太太一般是每月十号和二十号才会派人来清扫。”
尹之枝怔住了。
保镖观察她的表情:“需要我去问一下工作人员是谁来过吗?”
尹之枝垂首,微微一牵嘴角,说:“不用了,我应该知道他是谁了。”
有人说过,他要和她一起来探望她的妈妈。虽然最终没能一起成行,但他还是那么周到,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希望他挣脱束缚、回到自己的新天地后,也能事事顺意。
第103章
当天中午, 按预设好的流程,岳嘉绪在医护、家人与保镖的陪同下,乘坐岳家私人飞机回到B城。
飞机上有一整套专业设备, 医护人员也会跟随全程,把这三个多小时的转移风险降至最低。
为了方便让轮椅上车, 接他们去机场的是一辆加长林肯车。
尹之枝将行李交给戴着白色手套的老陈, 最后一个上车, 定睛一看,车厢里有两排座位,面对着面。医护皆已落座,唯一的空位在岳嘉绪身边。
而他们对面, 则坐着岳诚华和岳榕川父女。
尹之枝硬着头皮过去坐下, 扣好安全带。
车子平稳地开动了, 岳家人在聊天。岳诚华神情微郁,说:“你爷爷现在还不知道这事儿, 我和榕川这段时间都不在B城,他估计都犯嘀咕了。”
“不用跟他说实话, 我会打电话和他解释是公司忙碌。”岳嘉绪沉吟了下,说:“回到B城,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无须三头两天来医院看我。”
尹之枝没插嘴,默默听着,有点犯困。忽然,她感觉到自己颊边一暖。
尹之枝有些惊讶地抬头。明明岳诚华还坐在对面,岳嘉绪却并不避讳, 一边和他说话, 一边将手绕到她肩上, 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耳朵,将她的脑袋按过来,下巴抵碰了一下她的发旋,是让她睡觉的意思。
没说什么,但已足够亲昵和暧昧。
当面做这样暧昧的动作,仿佛是在岳诚华和岳榕川面前,将他们的关系明朗化了。
尹之枝心头猛跳,仿佛被他碰到的那边耳朵都烫了起来,有点局促。
对她和岳嘉绪的关系,岳榕川是在闯入庐山小筑时就知道一些猫腻了,岳诚华可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
却没想到,对面的两人同时看过来,反应却比她想象的要平静。
岳榕川面不改色。
岳诚华看了他们的姿态一眼,浮现出一丝古怪的错愕,却欲言又止。
这阵诡异的平静,一直持续到登机前。
尹之枝和岳榕川都去了洗手间,岳家父子有了独处时间,岳诚华憋了一路,终于憋不住了,脸色微微泛青地问:“我没意会错吧,你俩……多久了?”
岳嘉绪眉头都没皱一下:“不久。”
岳诚华语塞,心情很复杂。
对于宋媛这个人,他曾鬼迷心窍一样爱过。但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这份爱后来也在狼藉的真相中消弭为烟,成了一笔烂账。而尹之枝这个孩子,是真的在岳家长大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十三年,他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亲女儿来养大,并不是没有感情。但在绑架案的真相出来后,双方再难同处一屋檐下,他也只能做出选择。
“我以为你俩这么多年都是跟兄妹一样处着的。”岳诚华喃喃自语,脑子里冒出一个猜想:“是不是她想回岳家,所以……”
猜到了岳诚华后半句话,岳嘉绪神色陡然变得严厉,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主动的人是我,她只是考虑后选择接受的那一方。”
哪怕只是猜,他也不允许任何污名化的猜测扣在她头顶上——这样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岳诚华面容一僵,竟被其气势所慑。
这么多年,他在公司都不管事儿。年轻时,岳老爷子压在他头上。人至中年,岳家的主心骨,早已变为了他这个日渐成熟英朗、能力出色的儿子。
不光是他,岳老爷子也在老去。
他们身边的人,都已隐隐开始仗仰新的王者。
岳嘉绪决定好的事情,他这个当父亲的也无法置喙。
岳诚华叹了一声:“枝枝这孩子,我知道她没什么坏心的,我以前也是把她当闺女养大的。可是你爷爷那里,你准备怎么说?藏着掖着一辈子吗?”
岳嘉绪不为所动:“在爷爷该知道的时候,我会让他知道。”
只要她愿意朝他走一步,剩下的距离哪怕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那么远,且遍布荆棘碎片,他都不会畏惧。
他的家人,他会摆平。
若不能清除障碍,他不会让尹之枝去他们跟前受气。
“那么,祁家那边你又怎么说?他们怎么说也是你舅舅和外婆,现在他们公司状况真的不太行,你舅舅都被逼得要跳楼了,还跟你舅妈在闹离婚……你外婆只剩这个儿子了,这样做,他们对枝枝的成见恐怕会更深。”
岳嘉绪倚在轮椅上,注视着前方,机场外一束阳光落在他阴霾的瞳孔中,显得平静而冷漠:“我不强求他们发自心底地接受她,喜欢她。她也无须博得他们的喜欢。我只要求他们今后有所克制,保持尊重,不再做阳奉阴违的事。”
“这些事让我处理。我有分寸,不会闹出人命。”
对待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策略。一味的退让、奉承和讨好,是不会达成目的的。
打蛇就要快准狠地掐七寸。只有体会到自己人被迁怒的感觉,他们才会自动自觉,有所收敛。
岳诚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什么出来。
他注视着岳嘉绪的侧脸,仿佛有些伤感,又有些欣慰,慢慢地坐在椅子上。
“行……你们年轻人的事,你能平衡好,处理好的话,我也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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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番谈话,尹之枝并不知晓。
三个多小时的航程后,他们顺利降落B城。安顿了岳嘉绪后,尹之枝也回了一趟家——她久违的小公寓。
洗漱整理一番后,尹之枝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柯炀自己从港城回来了,约他见面。
二月的B城很冷,天空飘着小雪。在港城待了一段日子,竟有些不适应了。出了门才想起要带伞,又急匆匆地回去取了伞。
下楼时,柯家的司机已经来了。
他让司机接她去见面的地点。结果到了地方,却发现去的是柯炀在读的大学。
车子停在体育馆前。司机笑着解释:“少爷今天有社团活动,所以在假期期间回校了。你直接进去就好。”
寒假期间,大学校园静悄悄的,体育馆里也少了喧嚣的人声。尹之枝向司机道谢,推开车门下去,学了口气,走入体育馆。
体育馆正门关了,只能从侧门进去。里面有暖气,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尹之枝还没走到尽头,就看见柯炀出现了。
一段时间没见,柯炀似乎又拔高了一点儿。他的头发剪短了一点儿,还戴着发带,因为有暖气,他只穿了一件T恤。颊边有些汗水,却还是清爽又有少年气。
柯炀看见她,仿佛怔了下。
尹之枝连忙打招呼:“柯炀!我来了。”
她朝他跑去,等她来???到柯炀面前,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常,别开头,说:“我今天走不开,才约你来这里,跟我来吧。”
尹之枝期期艾艾地说:“我不知道你今天有事儿,不然我就改天了。”
柯炀把她带到了体育馆的储物室里。储物室不等于更衣室,不分男女。房间里开着白炽灯,很明亮。四面都是暗绿色的密码铁柜,围墙上贴着标语。柜子中间的空地上有一张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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