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行意
她看上去不过十七八的年纪,肤色白得发冷,气质清丽脱俗,有一种不染尘世的灵动与可爱。
圆仔黝黑的脸红了一下,不敢应声,用力把干粮往嘴巴里塞两口,然后捞起东西就跑。
“喂。”
走出?了没多远的距离,身后又传来那道好听空灵的女声。
“你往那儿跑干什?么?”她说,“你不知道鹰山不能上去吗?”
圆仔停下来,替自己辩解:“我知道,但?我是来找蚂拐的,兰兰村的蚂拐节需要一只树蛙。”
“哦……那我不管,你快下来。”女孩歪着脑袋看他。“我是守山人,我不让你上去,你就不能上去。”
还有守山人?难道村长的招呼没有打到她这里吗?
圆仔皱了眉头,正想办法解决时,身后传来一股温软的热风,她竟然把身体贴过来,轻声道:“快下山去吧。”
圆仔脸色更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还没说什?么呢,一双温软的小手抚住他赤条条的胸口,女孩已?经?绕到他跟前,抱住他的脖子,贴近他精壮的胸膛——刚刚太热,圆仔已?经?把上衣脱了。
这个距离太近了!
圆仔推开她——当然,手上根本?没什?么动作。
这个如白云一样飘逸灵动的女孩,让他忍不住心生亲近之感,舍不得推开她。
像中了蛊一样,简直魔怔。
“你——”你不要脸!你干嘛!他结结巴巴地吐出?了一个简短的字,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小哥,你真?可爱,跟我下山去吧。”她往圆仔的耳朵里吹气,轻轻道。
圆仔的肌肉一缩,浑身都僵住。
他想把女孩甩开,但?是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竟有些贪恋这种温柔的触感。
圆仔没有谈过女朋友,没有接触过女孩。
第一次遇见这种大胆奔放的女孩子,他真?的招架不住。
难道,这就是师父说过的,当地保有走婚习俗的女孩?
圆仔迷糊了。
他正想说,你别想迷惑我,我还要去找树蛙。
只是一张口,圆仔坚硬干燥的嘴唇贴上了一张温软的唇。
圆仔大惊,想喊救命,但?一张口,就被她攻掠城池了。
血气方刚的男人,和温柔可爱的女人,他败下阵来,身体有点软。
恍惚间?,那条柔软的舌头往他嘴巴里顶了什?么东西。
圆仔一个激灵,想顶回去,但?那玩意?儿却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去了。
感觉有点腥,味道有点恶心。
此时女孩终于放开了他,双手坏胸抱着,脸上表情淡淡,变成一副清冷飘逸的模样。
脸红到要冒烟了的圆仔捏着嗓子,想把东西呕吐出?来,但?没成功。
他问道:“你、你给我喂什?么东西?”
女孩垂眸看他,笑眯眯道:“那是……我的肉。”
第182章
她……她的肉?
圆仔胃里一阵翻涌, 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他半跪在地上,弯腰,用手?指去抠嗓子眼, 想把吞下去的肉块抠出来。
只是不管他如何努力, 也只能干呕, 唯一能吐出来的东西?就是一点酸水。胃里的东西?吞下去之后, 似乎顷刻间就消融在他的体内,不见踪影。只有唇舌上尚残留着一股从未尝过的香甜。
兔耳的白衣女孩见他这样,咯咯笑了起来, 十分?的愉悦开心。她说道:“放弃吧, 没用的。吃了我的肉,就不可能吐得出来。”
圆仔额头冷汗津津, 看着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子,仿佛看见了一个恶魔。
他的瞳仁里充满恐惧,可更让他感到可怕的是,哪怕明知道她是个恶魔,他的心中却依旧对她有所眷恋,忍不住想要依偎过去, 和她亲近。
他渴求与她的肢体接触,哪怕只是轻轻的碰触,也能稍微止了他心里的渴。可若是接触不到, 心头就好似有一把火在烧。
这种?意志和本?能割裂的感觉让圆仔意识到了危险,汗毛都倒竖起来。
圆仔不由得想起了师父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村寨里的一些人沿用古法培养蛊物,擅长给人下蛊。他们通过蛊物来蛊惑人心,迷惑中蛊者的心智, 使?中蛊者为其所用。中蛊者往往身不由己,深陷其中, 不可自拔。
难不成,这个兔耳女人给他下蛊了?
可师父不是给他喝了符水吗?
符水防虫蛇,按道理,也能防住蛊虫才对。
瞬间,圆仔的心里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
最终,所有的念头都只汇聚成为一句话——他完了!
既完不成师父交代的任务,自己的小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圆仔那张黝黑的面?孔变得青白,嘴唇也几乎在瞬间完全失去血色。
忽然,一只温热的小手?抚上圆仔满是汗水的额头。
她轻轻地为他擦拭着从颊边滴落的汗水,笑得柔情蜜意,仿佛是面?对着自己心爱的情郎一样。
她柔声呢喃:“可怜的,怎么这么多汗?吓坏了吧?你快下山去吧,天就要黑了,山上虫蛇多着呢,可不安全。”
圆仔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她竟然要放过他?!
她扑哧笑出声来,说道:“怎么?爱上我了?不愿意走了?可惜,爱我的男人太多了,你还排不上号。不然像你这样的汉子,我也有兴趣收集的。”她说话时一直看着他,一双圆圆的眼睛弯弯,兜着笑意。
多么甜美的笑脸,多么单纯的眼睛。
说起这些惊世骇俗的话来,就仿佛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说她要收集全世界漂亮的娃娃。
圆仔死抿着唇,一双眼睛紧盯着她,一声不吭,缓慢起身来。
身体往后退,肌肉紧绷,眼神十分?防备——他不愿意相?信一只老?虎会放过到嘴的猎物。
甚至,圆仔已经?暗中摸到了师父交给他的护身符。如果这个女人要趁着他转身逃跑的时候杀他,他也能稍微抵挡,给自己争来一线生机。
然而,不管圆仔怎么防备,多么的不信任,女孩儿?都没有出手?。
她只是站在坡上,看着他笑,仿佛刚才只是和他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退至能够保证安全的距离,圆仔快速转身,没命地跑,跑得鞋子都丢了。
他连滚带爬地跑下山去,仿佛有鬼在追。
身后传来那女人银铃般的笑声,比山间唱歌的百灵鸟还要好听。
渐渐的,圆仔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之中,逐渐聚拢的暮色也将将要把山间一片青色掩埋。
兔耳女子却还没走,依旧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忽然。她的身后传来“咔”的一声轻响,一截枯木枝被?人踩断,惊醒了她。
兔耳女子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她身后。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
她带着一个黑色的面?罩,严严实实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对眉毛,一双眼睛。但只有这一对眉毛,一双眼睛,也足以让人看出来她的美丽。
那双眼,比春天的水波还荡漾。那对眉毛,比远方的青黛更令人向往。
她上半身穿着一件蛇皮做成的抹胸,下半身穿着长到脚踝的裙子。脖子上和手?腕上,都带着用兽牙、鸟羽等物制作?而成的饰品。
她有一头长到脚踝的头发,头发顺直又?浓密,随意地披散着,透过几缕碎发,能看见她额间用白色的颜料涂了一道细长的纹,眼角眉梢用黄色的颜料勾勒出几道痕,靓丽、神秘、又?神圣。
她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看了多久。
兔耳女子本?就白皙的脸瞬间变得纸一般煞白,腿一软,居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不要。
她不想被?打。
兔耳女子脑海里立即闪过一条沾了盐的皮鞭,跪在地上的身躯立即一抖,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为什?么不杀了他?他想上山,可能是敌人。”长发女人的声音非常冷清,听上去,像山间的晨雾,让人无?法触及。
“他是黄师公的徒弟,我见过他。”兔耳女子低头,说道,“而且,如果他真?是敌人,让他回去,比杀了他更好。”
长发女子垂着眼,冷冷盯着她,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小芒,你该知道,现在最紧要的是药奴的制作?。如果破坏了药奴的觉醒,你就是罪人。你知道罪人要承受什?么样的惩罚吗?”
“知道,我知道!”她急急应道,“只要这批药奴能觉醒,我们缓解了人手?压力,就不用自个儿?守山了,我都知道。也正因为现在是至关重要的时候,所以更不能杀人,不能引起外面?的注意。”
“杀人是个坏主意,放他回去,反而能给他那边添不少乱。”
“最好是你说的这样。”长发女子冷冷说了一句,随后转身进了山里。
山间的浓雾和夜色越来越重,她们两人的身影也逐渐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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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仔连滚带爬,跑得飞快。
甚至在这种?逃亡的过程中,他有种?找回猿猴攀爬的本?能,已经?把什?么都忘了,脑海中只余下一件事情,那就是跑,快跑,跑了就能活命。
好在,一切非常顺利。
终于下山了。
圆仔鞋子跑丢了一只,衣服给勾破了不少,额头的汗水粘上了掉落的碎屑,看上去十分?狼狈。
可圆仔全然不管。
他只是往前跑着,要去跟师父说说山上发生的事情。鹰山,实在太危险了!
回到兰兰村,黄师公早就在等着了。
黄师公依旧在蚂拐亭里,圆仔离开和回来时,他的位置都没什?么区别,仿佛没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