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山南
两人离得很近,清清淡淡的草药气息萦绕在雪地上。
蔺绮听见林清听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说:“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但我会很生气。”他说。
他拢着自家祖宗,就着她的手,轻振手腕,剑尖一点,一道无形气乍然荡开。
瞬间,剑气震入高楼,楼阁里烛火悉数熄灭,霜雪天暗下来,只有天上星河的微弱白光。
月光流照下,林清听照例是斯斯文文的语气,那双如琉璃般清透的眸子里,神色温柔得近乎一场盛大的暖春。
“祖宗,不要让我生气。”
他笑着,似劝诫,也似警告。
夜晚漫长寒冷。
蔺绮在雪地上,又挥剑挥了近三百,林清听就立于雪地上,倚着枯朽的老树,温温和和看着她。
彼时,仙尊的神识施施然落在幽暗高楼里。
一抹蓝光点了点陶罐里,扮作梨枝的青宫。
青宫作为一把喜好修身养性的剑,正在睡觉,半夜被自家主人叫醒。
容涯语气温和:“你知道袖袖在做什么吗。”
青宫:“?”
容涯斯斯文文道:“在练剑。”
青宫:“厉害。”
容涯笑了下,似乎有些愉悦,忽而,又叹了口气:“本尊原先想把你留给她,但袖袖既然亲自练剑了,你就有些配不上她了。”
青宫:“哦。”
容涯仙尊脾气很好,和自己的本命剑商量:“本尊记得,神器谱第一的收光剑,现下正藏在云海之巅,你应当能找到它吧。”
青宫不想去云海之巅,它艰难挣扎:“我也是神剑,我在神器谱排第三,我应当配得上祖宗。”
容涯轻轻笑了下:“你的意思是,本尊方才说错了。”
青宫:“……”
青宫:“我去。”
容涯略一颔首,温温柔柔道:“本尊就知道,你会为本尊分忧的。”
青宫:“……”不敢不分忧。
作者有话说:
青宫:什么剑啊,还需要祖宗亲自去练。你这个仙尊做的属实有些拉了。
第21章
霜雪天外,青钟敲了三下。
病弱青年温和招手,木剑自蔺绮手中脱出,落到他苍白的手里。
“你该睡觉了。”大抵是在雪地上站得太久,他眉眼间的病气愈发重。
林清听单手扶树,垂首咳嗽了两声,他气息平稳了些,才笑着看向蔺绮,温和道:“明日再练吧。”
蔺绮挥了那么多次剑,浑身上下都酸疼。
林清听在这儿,她连一丝走神都无,哪怕坏了一个姿势,都有蓝光打上来。
林清听的灵气也如他的人一样,温温柔柔的,打上来的时候并不疼,像是温和的敲打,隐隐约约又带着些不容违逆的强势。
蔺绮的精力像一段绷紧的弦一样,一刻都不敢松懈。
数百次看似无意义的重复中,她感觉身体愈发轻盈,手中的剑也愈发容易掌握。
蔺绮太过专注,以至于当手中木剑忽然消失时,先前积攒的疲惫在顷刻间如排山倒海般涌来。
月光下,汗珠顺着瓷白侧脸滑下,一阵风过,她顿觉寒凉。
蔺绮的脸冻得有些发白,唇色有些淡。
她抬头看着枯树下的林清听,漂亮瞳孔乌黑如玉,声音软软,问:“明日?”
“嗯。”
林清听走过来,给她披了件霜白披衣:“明日我去叫你。”
蔺绮满意了:“好。”
她想了想,有些不确定似的,忽而问:“我什么时候能入道。”
她灵根很差,废灵根几乎已经决定了她这一生都很难入道。
她刚来临云宗时,宗门长辈坐在主殿之上,跟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灵根驳杂,此生难入大道,可惜”。
后来,蔺浮玉给她送了剑谱,剑谱第一页写的也是让她学剑招保护自己,不曾提起入道。
蔺绮知道入道很难,一千个凡人里能有一个,便已是祖上积德了。
以剑入道,是她能想到的最容易的路了。
只是她不确定自己要花多久。
她听说,天才如蔺浮玉,入道也花了一年,她想知道自己要花多久。
蔺绮看着林清听,有些好奇。
林清听微垂首,温温柔柔注视着她,笑了下:“什么时候都可以。”
蔺绮:“?”
蔺绮仰头,不是很明白,茫然地看着他。
林清听没再解释。
他眉眼轻弯,清冷的眸子如泛着碎冰的湖水,语气带笑,说:“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
蔺绮回自己屋子里歇息,一番梳洗过后,躺在软软的床榻上。
月华满屋,星河灿烂。
蔺绮把自己埋在软乎乎的被褥里,侧身看天上流淌的光影,来了临云宗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轻快的情绪。
刚刚在她练剑的时候,她隐隐约约生出到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当她在雪地里练剑时,她感受到清凉的冷风,闻到清苦的草药气,混着浅浅淡淡的梨花香。
她的剑尖擦过白雪,刮过晚风,也可能落在湿润的泥土里。
蔺绮感觉自己身处天地之间,是天地之中的一个。
她从未如此贴近这方天地。
她阖上双眼,认真感受霜雪天里的灵气。
她感受到了自己先前从未感受过的,丝丝缕缕灰白灵气绕在她指尖上。
那些灵气极淡,蔺绮看得并不大清晰,但她还是很开心。
至少她感觉到,以剑入道是可行的。
她或许真的可以靠剑道引气筑基。
蔺绮眉眼弯弯,在被褥里翻了两下,又探出一丝神识,去拨弄她身边围绕的浅淡灵气。
她操纵着神识,把一丝灰白灵气包裹住,尝试着吸收它们,但刚刚触到灰白灵气的边角,灵气就向一侧躲开。
蔺绮不服输,一次又一次探出神识去抓。
好不容易抓住一丝灰白灵气,灵气被神识小心翼翼包裹起来,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被吸收,那灰白一缕灵巧逃脱,蔺绮只得重新去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有人忍无可忍,一抹蓝光乍然出现,一下子将蔺绮视野内的灵气全部卷走。
蔺绮茫然了一瞬,随后,听见温温和和的声音,带着些压迫感。
“祖宗,睡觉。”那人的声音自虚空落下来。
蔺绮眨了眨眼睛,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在被褥里,不大开心。
但是灵气都被卷走了,她只好乖乖听话,阖眼睡觉。
***
次日,林清听果然来叫她了。
蔺绮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便听见两下清脆的敲门声。
蔺绮挣扎着睁开眼,瞥了一眼窗外微微亮的天,翻了个身。
她昨日练了很久的剑,现下浑身酸软发疼,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蔺绮意识恍惚,往被褥里又缩了缩,打算继续睡。
门外的敲门声并没有持续多久。
有人轻轻咳嗽两下,斯斯文文道了声“失礼”,随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蔺绮听见门被推开,清醒了些许,自被褥里,露出半个脑袋,乌黑如水玉般的眸子里,湿漉漉的,半清醒半迷糊地看着门口的人。
她声音软软,似乎不是很开心,问:“师兄来做什么。”
林清听立于门口,霜白长袍委地,侧倚门廊。
他看着被褥里不甚清醒的漂亮小孩儿,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清透眸光瑰丽柔和,林清听提醒她:“昨日我说了,会来叫你。”
病秧子微垂首,低低咳嗽两声,他的眉眼愈发浅淡:“起不来么。”
蔺绮这时才想起昨日夜里,她跟林清听说的话。
“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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