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狐狸精总想坏我修行 第103章

作者:水蜜桃味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玄幻仙侠

  余三娘捂着阿宝儿的耳朵,身躯气得颤抖,咬死了牙关。

  江采霜看见此人就作呕,命令道:“把他押走!往后再敢骚扰余三娘母女俩,便直接大刑伺候。”

  “是!”

  官兵没给那男人继续骂人的机会,直接上去将他双手押在身后,疼得他满头大汗,张口喊叫。

  趁此时,小虎子不知从哪撕下一片碎布,塞进他嘴里。

  总算安静下来。

  留几个人押着那人回县衙,江采霜带着剩下的人,送余三娘母女俩回家。

  余三娘护着阿宝儿,走向掉在地上的荷叶包。

  荷叶包着的饭菜都洒在地上,和泥土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早已不能吃了。

  她不死心地扒拉了两下,见拨不出干净的饭菜,才满怀可惜地放弃。

  回到余家,余三娘打水洗了把脸,给阿宝儿也擦了擦脸上的灰。

  她挽起袖子,刚从酒楼忙碌完,又要在家里忙碌,在老人床前照顾,还要在灶台水井边转悠,像是永远也停不下来似的。

  “你先别做饭了,我刚才让人去街上买吃食,一会儿就回来。”江采霜说道。

  余三娘既感激,又不敢收受她的好意,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能帮我们提供线索,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不必推拒。阿宝儿方才受了惊吓,也该吃点肉食补补身体。”

  等小虎子买来大包小包的吃的,余三娘喂完阿宝儿,盛出饭菜端到余及面前,还要去床前喂老人。

  这一大家子,从小到老,都得她照顾。

  江采霜等人默默看着她劳碌,这样忙得脚不沾地的一天,是余三娘再普通不过的一日,也是村里大部分女人的写照。

  哄睡了阿宝儿,余三娘坐在门槛上,“贵人,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今夜月色还算明亮,夜风和缓,寂静的村落中,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下午要抢走阿宝儿那个人,是阿宝儿的爹?”江采霜率先问道。

  余三娘“嗯”了一声。

  “你们已经分开了?”

  “他早就把我休了。头几年我嫁到他们李家,勤勤恳恳侍奉公婆,操持一大家子,自认没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可是我婆子娘脾气不好,时常撺掇李秀打我,说是媳妇儿越打越听话。李秀是个耳根子软的,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在外面丢了面子打我,赌钱赌输了也打我。”

  “这些我本来都忍着,直到后来有了阿宝儿,公婆见阿宝儿是个女娃,便一直同我说养她不值当,长大了也是别家的人,让我早早把她卖了,还能给家里多添点吃的。我自是不愿意,那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们不疼,我心里疼。”

  “有一回我下地干活,回到家一看,阿宝儿不见了,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婆子娘还笑嘻嘻地跟我说,明天给我几个铜板,去集市上割一斤肉吃。我一把挥开她的手,哭着喊着找了阿宝儿一夜,最后在别家庄子把阿宝儿接回来了。那天走了一夜,草鞋走烂了,脚底都磨得净是血泡。”

  余三娘对于当年这件事,时至今日仍记忆犹新。

  那种被人从身上生生割下一块肉的感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

  “从那日起,我不管去哪儿,都带着阿宝儿。我下地干活,也拿个筐把阿宝儿装进去,背在身上。”

  “地里大太阳烈,晒得人掉皮,我就把阿宝儿放在阴凉的树下。后来阿宝儿长大一点,我怕她乱跑走丢,就只能……拿个绳子把她拴在树下,让她自己在那薅草,玩泥。”说到这里,余三娘哽了喉咙。

  那是她的亲孩儿,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哪里舍得把孩子像小狗似的绑在树下。

  把阿宝儿放在家里,她不能放心。带在身边,也因为忙于农活,没办法妥善照顾。

  在心里头,余三娘总觉得亏欠阿宝儿,甚至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把她照顾好,所以阿宝儿才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明醒。

  “那李秀就是个没良心的,在家的时候,不给阿宝儿饭吃,只让我们娘俩喝面汤,想着法把阿宝儿送走。有天他喝醉了酒,又来打骂我,他说要是不把阿宝儿卖了,就把我休了,我婆子娘在旁边帮腔,最后李秀一狠心,真请来长辈给我写了休书,我就回了娘家。”

  江采霜沉吟片刻,问道:“他今日来找你们,是想把阿宝儿带走?”

  “他还是不死心,想把阿宝儿卖给员外家当丫头。阿宝儿连话都不会说,我哪放心她去人家家里做活?万一让人欺负了咋办?”余三娘祈求道,“贵人,我求求你了,能不能帮帮我们?”

  “你尽管开口,只要是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不管阿宝儿能不能治好,我都认了,但是阿宝儿不能让她爹带走,让她爹带走,她就没命了。我就想给我的孩儿一条活路,咋就这么难呐。”余三娘眼里含泪地哀叹起来,语声凄切。

  这些话她压在心里憋了太久,所以今天一有机会,便忍不住同江采霜诉说起来。

  从头到尾,余三娘所求的只有一件事——让阿宝儿活下去。

  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却要她拼了命才能达到。

  里间,看似已经睡着的阿宝儿,手指头轻轻动了动。

  江采霜一口应下,“你放心,我回去就派人教训李秀,如果他还是死不悔改,就抓他进大牢里好好想一想!”

  此等软弱无能,只会欺负妻女的人,打他板子都是轻的。

  临走前,江采霜又问余三娘,包袱里的内脏的去向。

  这次余三娘终于肯透露一点消息,“七月半那天晚上,我抱着阿宝儿回家,路上包袱不小心掉了。”

  “掉了?”

  “进胡同的时候,有狗一直追我们,我着急带阿宝儿回家,包袱就是在那个时候掉的。第二天早上,我再回去,就只剩个包袱皮了。我怕人发现,把包袱皮埋到了大坑里。”

第47章 第 47 章

  ◎这里怎么还红红的?◎

  江采霜离开余家, 走在胡同里,果然听见远近都有狗吠传来,隐隐约约还有野狗的奔跑声。

  “村子里养了好多狗, 这要是晚上走夜路被狗追着, 肯定害怕。”小虎子说道。

  “是啊, 怪不得余三娘吓得连包袱都掉了。”

  等他们走出这条胡同,没多远,就有几只狗冲过来对着他们狂吠, 势头凶恶。

  夤夜, 密集的狗吠叫得人心慌。

  江采霜正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些野狗,有几个官兵忽然弯下腰, 作势去捡石头。

  野狗一见他们这样, 立马撒腿跑了。

  “这些野狗烦人得很,”县衙的班头解释道,“要是不给它们吃的, 就只能拿石头把它们吓跑, 不然就会一直跟着你。遇见这狗可不能跑, 越跑越追。”

  “放任野狗乱跑, 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咬伤了孩子可怎么办?”江采霜不赞同道。

  若是能治理,最好还是将这件事治一下。

  一行人继续往县衙走, 江采霜走着走着, 忽然停下脚步, “中元节夜里,余三娘带着阿宝儿回家, 说是进胡同的时候被狗追, 所以害怕之下把包袱弄掉了。你们说, 狗会不会吃包袱里的鱼内脏?”

  小虎子接话,“肯定会,野狗什么不吃?鱼腥味那么重,狗闻见味了,肯定扑上去啃。”

  “那狗不就被毒死了?”江采霜问。

  “……是这个理儿。”

  “被毒死的狗去哪儿了?”江采霜想起他们初到鱼骨庙那天,撞见过余三娘慌慌张张地跑进鱼骨庙,看上去十分仓皇,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

  会不会是因为余三娘发现,她无意间毒死了一条狗?

  紧接着江采霜回忆起,他们第二次在坑底看到的那几个小孩,好像说前两天在坑底看见一条死狗。

  余三娘把包袱皮埋在大坑里,小孩见到的那条死狗,兴许也被她丢了进去。

  根据江采霜对村民的了解,这里的男人大都喜欢逞凶斗恶,要是知道余三娘毒死了他们家的狗,怕是要讹上她家,到时候还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

  余三娘带着阿宝儿,自然是能少一桩事就少一桩。

  怪不得余三娘一直不愿说清楚,包袱里鱼内脏的去向。

  回到县衙,燕安谨正为粗率处理的案子头疼。

  江采霜悄悄走到他身后,本来想吓他一下,定睛一看,却被他手里的卷宗吸引了目光。

  这桩案子的前因后果都记得非常潦草,几乎没有任何证据,就草草地给人定了罪。

  她不由得皱眉,“开封府断案,何时这么粗心大意了?万一冤枉了好人可怎么办?”

  从她刚进门起,燕安谨便已经发觉了,只是不动声色而已。

  燕安谨拿出一份厚厚的案档,“道长再看看这份。”

  这桩案子,是说公主府里丢了串珊瑚手钏,公主大怒。最后查明是院子里的洒扫婢女偷的,原因是她家里人生了重病,缺钱医治。

  可这么一桩小小的偷窃案,开封府居然派出了二十多个人去查。官兵把进出过院子的每一个下人都录了极为细致的供词,具体到每个时辰都做了什么,有没有旁人作证,这些供词不管有用没用,全被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

  江采霜越往后看,眉头就皱得越紧,“他们记这么多不相干的做什么?只需要查找案发当日,谁进过公主卧房就是了啊,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吗?”

  反观平头百姓的案子,都是一桩比一桩重大的要案。

  孩子失踪,强抢民女,甚至还有杀人案……这么重要的案子,开封府却反倒办得草率,随随便便抓个人交差,打了板子逼人认罪。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全是看人下菜碟。如果是穷人的案子,不管多大,他们都会稀里糊涂结案。而如果是达官贵人有所求,哪怕只是府上少了一块砖,少了一片瓦,这些人都要掘地三尺把它给找出来。”江采霜气不打一处来,把手里的卷宗重重一摔,怒声道,“堂堂开封府,怎么能是这种做派?”

  “道长消消气。”燕安谨无奈地笑了笑,轻声安抚,“道长可还记得,之前太舍学子失踪一案,邓聪的尸体是在何处被发现的?”

  时间过去不长,江采霜想也不想地答道:“在河边啊,就在明心寺后山脚下的河边。”

  “明心寺距离太舍并不远,后山占地也不大。道长就不好奇,开封府的人为何没有找到尸体吗?”

  江采霜微微瞪大眼睛,“是啊,只需要从明心寺后山往下搜查,用不了多少功夫,就能发现邓聪的尸体。”

  毕竟尸体只是被卡在河边石头缝里,又没有被水流冲走,真的有那么难找吗?

  江采霜也是一点就透,立马反应过来,“所以不是找不到,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认真找!”

  是了,失踪的几名学子,都是家境普通的平民百姓,有好几个的家乡都不在汴京,出了事也无人问津。

  若是濮子凡失踪了,看开封府还会不会这般应付!

  江采霜简直怒不可遏,咬牙切齿,“拿着朝廷的俸禄,背地里却干尽捧高踩低,阳奉阴违的坏事,这些人哪配在开封府做官?我看陈县令都比他们强。”

  “道长消消气,这世上的不公之事,远比你所见的多。”

  “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能治他们吗?”江采霜急急转身,一双清澈明目看向他,“能不能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敲登闻鼓,告上金銮殿,把这些汲汲营营的官员都给拉下来!”

  她的眼睛澄澈干净,清凌凌的,容不下半点沙子。

  燕安谨抬眸回望着她,思绪几番起伏,最后还是应了,“在下没有把握,但在下会尽力一试。”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江采霜松了口气。

  官场上的事,她没办法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