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蜜桃味
“可房中却什么都没有留下,我觉得这其中定然有其他缘由。”
要么是来人身份重要,要么就是有其他事情要做……总之一定有特殊的理由,让崔兴重新穿上了外衣和鞋袜。
“您的观察还真是细致,”梁武竖起大拇指,“我们刚刚找到一个人,正好能佐证您的猜测。”
“找到了谁?俞金亮?”
梁武嘿嘿一笑,还卖起了关子,“到了您就知道了。”
原来是夜间,有人听见楼道里传来咚咚声,心下觉得奇怪。可一楼被水淹,黑布隆冬的,那人又不敢贸然去查,只好犹犹豫豫地在大堂里溜达。
他的行为引起了悬镜司的注意,将他捉住,盘问一番,得知此人想偷偷去一楼撒尿,意外听到咚咚的撞击声。可他打眼一扫什么都没瞧见,吓得提上裤子转身便走。
悬镜司的人提着灯笼走下楼道,发觉声音似乎是从水下传来的。
众人大骇,还以为是水怪作祟,叫来林越梁武仔细一查,楼梯下面居然挂着个人!
第31章 第 31 章
◎燕某可不是在与你商量◎
原本一楼被淹了大半, 早已无处落脚,可谁能想到,通往二楼的楼梯侧面, 居然用绳索绑着个人。
随着挣扎, 被绑的人身子下坠, 从侧面掉到了楼梯下方,大半边身子都泡在水里,只有鼻子还能露出水面。
等水位再往上涨一些, 便会将他彻底淹没, 让他被淹在水下窒息而死!
江采霜和燕安谨打着灯笼,一起走下昏暗的楼梯。
再往下两级台阶, 就会踏入翻涌的金明池水。
而楼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断断续续的“咚——咚”声在黑暗中回荡,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江采霜在水面下发现了绳索,“这里有麻绳。”
湖水暗沉, 又时时翻涌,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扶手下面泡着绳子。麻绳被磨得粗糙, 快被水泡散了。
她提着灯笼, 身子探过楼梯扶手,在黑漆漆的水中,看到一个被捆住的人, 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
随着灯笼的光亮一点点靠近, 她也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竟然是崔兴!
猝不及防看到那张丑脸, 江采霜心神大惊,脚下一滑, 身子往后仰去。
燕安谨及时出手, 温热大掌握住她的手臂, 将她稳稳扶住。
“当心。”
江采霜提着的灯笼掉进水里,很快就随着水波飘远,渐渐熄灭。
她颤着手指,指向黑洞洞的扶手,“怎么会是崔兴?他他不是被人推下去了吗?”
明明有周力亲眼所见,崔兴被人从楼上推了下去,那么多人下水打捞都没捞上来,他怎么会被绑在这里?
“先把他解下来再说。”
崔兴被人从绳索上解了下来,他在水里泡了不知道多久,身上的皮肤都被泡得皱起了皮。
他的锦袍外衣好好地穿在身上,一只鞋被水流冲走了。跟昨天白日里相比,身上的玉石配饰都不见了,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剩下。
他嘴里还塞着一只袜子,无法出声呼救,所以只能不停用脑袋撞楼梯,发出声响来引人过来。
“水,水,给我吃的……”崔兴被带到了空房间,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悬镜司的人上前,给他喂了水,又递了一块馒头。
普普通通的大白馒头,崔兴也吃得狼吞虎咽,三两下就全部啃完了。
他原本就醉意熏熏,昏睡了许久,再加上在水里泡着,脑袋不清醒,一直处于半昏半醒的混沌状态。今天被人用尿一滋,才把他给滋醒过来,赶紧制造声音求救。
“说吧,是谁把你绑在一楼的?”
崔兴躺在地上,燕安谨远远地坐在太师椅上,江采霜蒙了面纱,在他身边坐下。
她这会儿有无数个问题想问,但最想问的,就是燕安谨刚问出口的这个问题。
“是俞金亮!快把他给我抓起来,看我不弄死他。”崔兴眼神阴狠,恨不得把俞金亮给千刀万剐了。
“什么时候绑的?”燕安谨抿了口茶,语气无波。
崔兴眼珠子咕噜打转,“今天晚上绑的,我也记不清时辰了,我喝完酒出来,就就被俞金亮给打晕绑起来了。对,还有他那个仆人,两个人合起伙来暗算我!”
“喝完酒出来?跟谁喝的酒?”
“跟我朋友,万六他们几个。”
林越往他身上泼了一杯水,正好冲冲他身上的臭味,“喝酒那是昨天的事了,现在是初六晚上,马上就是初七。”
“初六?”崔兴又惊又怒,“这个该死的俞金亮,居然敢把我泡在水里这么久,是想害死我吗?他现在在哪儿?”
根本无人搭理他的话。
江采霜质问道:“你说你刚喝完酒出来,就被俞金亮打晕,那小梅送醒酒茶的时候,怎么会在屋里看到你?”
崔兴听见清亮的女子声音,下意识就想起身去看,被梁武一脚重重踩上肩膀,“哐”一下给按了回去。肩胛骨都差点被碾碎。
“老实点!回答问题!”
崔兴横劲上来了,挣扎着想起身,“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你们知不知道我姨夫是谁?”
“悬、镜、司。”一枚玄铁令牌被拍到他眼前,还有梁武那张黑壮凶恶的大脸,他厉声威胁:“你想去悬镜司牢里走一遭?”
这三个字仿佛催命符,崔兴周身的气势立马萎靡了下去,刚起的色心也陡然消了。
他躺在地上,老老实实地答话:“我、我本来已经洗完脚睡下了,可外头一直有人敲门,半天不停,我只好过去开门。打开门,外面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张字条,让我去二楼楼梯口,我就穿上衣服出去了。到了附近,还没回过神呢,俞金亮跑过来对着我就是一闷棍,把我给打晕了。”
“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睡醒看到我自己被绑在水下,还以为是做梦,迷迷糊糊又睡着了,直到刚才被、被叫醒。”
什么被叫醒,分明就是被滋醒的。
崔兴所说的字条,早就有人在他身上搜到了,只不过字条被水泡烂,字迹根本看不清楚。
问他字条上写的什么,他为何看到字条就出去了。
崔兴支支吾吾,只说自己喝太多酒,记不清了。
燕安谨派人给伯府传话,说崔兴找着了。
大半夜的,伯府上下一干人穿衣起床,来领“尸体”,到了却没看到尸体,只看到脏乱污糟的大活人站在面前,还以为崔兴是水鬼回来了,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
于文彦扶着母亲,盯着崔兴分辨了半天,露出如释重负的模样,“不是鬼,是崔兴,他没死。”
伯夫人也是胆怯地观察了半天,闻见崔兴身上的骚臭味,才敢相信自己的侄儿活着回来了。
一向疼爱崔兴的伯夫人,竟也没表现出多激动,只是平淡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屋擦擦身子,换身衣裳,去去晦气。”
她对崔兴的态度,还没对崔兴幼儿来得亲切。
伯府的几个主人都在,只有江采薇没有露面。
“于夫人没来?”燕安谨状似无意地询问。
于文彦解释道:“她初怀身孕,有些嗜睡,就让她在屋里歇着了。”
就这样,崔兴被伯府的人领回去了,还住他之前的房间。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伯府众人离开后,江采霜忍不住问道。
刚发现崔兴的时候,她可真真是吓了好大一跳,以为是什么死而复生的邪物。
可偏偏藏在衣服里的捉妖星盘没有半点反应,她才渐渐接受崔兴没死这个事实。
与她的震惊相比,燕安谨却从始至终都非常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般。
燕安谨解释道:“起初我也以为死的人是崔兴,因为那时候楼里只有崔兴一人不见踪影。可后来俞金亮也失踪,我便改变了我的看法。”
“俞金亮失踪,不是因为他杀人后潜逃吗?”
“若是俞金亮杀人后逃走,那么斗笠的事便说不通。凶手没道理只拿斗笠,不带蓑衣。”
“这倒是。”江采霜认同地点点头。
他们之前推测过,凶手拿走斗笠,有很大概率是因为还要在众人面前出现。可俞金亮却再也没出现过。
“所以我猜测,俞金亮未必是杀人潜逃。他失踪不露面,还有一种可能——他早已被害,被人从楼上推入河中。”
“你是说,周力看到的坠河之人不是崔兴,而是俞金亮?”
“没错。”
“可那分明是崔兴的房间,俞金亮怎么会在他的房里被杀?”
“崔兴房里没有留下外衣和鞋履,除了他接见重视的人以外,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他后来出门去了。方才我们从崔兴口中得知,他被俞金亮骗出了房间,刚好佐证了这一点。俞金亮特意将他骗出来,绑在楼梯下,若非为了泄愤,自然是想从他房间里得到什么。”
“调虎离山?”江采霜恍然大悟。
崔兴那人是个不着调的,见长辈怕是都不会特意穿戴整齐。特地披上外衣,无非是因为要出门,只穿中衣怕被人笑话。
她分析道:“俞金亮的家产被败光,只剩下最后一间铺子,却被崔兴骗了去。他自然想找崔兴要回自己的铺子,就算要不回来,能从他手里拿些银子银票也是好的。”
崔兴被俞金亮骗走,打晕,绑在楼梯下,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俞金亮取走了。
之后俞金亮还不死心,去他房里继续翻找,想多找点值钱的物件。
可谁知,却阴差阳错被人所害,没入滚滚湖水中。
江采霜思虑片刻,猜测:“凶手原本想杀的人,应该是崔兴吧?俞金亮只是个偶然闯入的替死鬼。”
若是想杀俞金亮,大可以在其他地方动手,何必冒险在他跑到别人屋里偷东西的时候?万一屋主回来了,不就正好被撞见?
所以凶手想杀的人应该是崔兴,只是雅间中没燃烛火,凶手看到一个人影,便想当然地认为对方就是崔兴。再加上俞金亮偷盗,不敢出声,便更不易被人察觉。
“在下也如此想。”燕安谨温声附和。
江采霜回想起,自己在崔兴房中发现的一个线索,“在屋里翻找的人是俞金亮,凶手只想杀人,并不图屋里的东西,所以杀完人直接就跑了,没有再返回屋里寻找。”
这便是外门附近的地板上,没有留下水迹的原因。
“可是凶手到底是谁呢?”她陷入了困惑。
死者从崔兴变成了俞金亮,难道一切都要从头查起吗?
“不必如此麻烦。不管死者是谁,案发现场都是崔兴的房间,留下的线索也都在那里。道长可还记得,崔兴屋中还有一条线索,尚未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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