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蜜桃味
“还有这样杀人的方式?”江采霜目瞪口呆,“这个亲戚是故意的吗?”
“亲戚住在外乡,怎会知道他吃不得鹅?即便知道,也不会想到用这种法子来害人。”
谁又能想到,这人吃了鹅肉便被气死了?
江采霜点头赞同道,“说的也是。万一没将富户气死,还惹怒了他,这不是反倒让自己错失了金山银海吗?”
“故事还没完。”
“后面还有什么?”
“亲戚继承家产后,闲谈间听人提起,方姓富户幼时被鹅所救,最见不得人吃鹅。听到这个消息,亲戚忙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又问富户掉进哪条河中。富户将自己这段奇闻宣扬遍了全城,许多人都能答上来这个问题。听完答案,亲戚却怔然失笑,只因当初救下富户的,根本不是什么鹅,而是他。当时他随父母回乡祭祖,顺手救下一人。”
江采霜没想到后面还有一段,不解道:“是这个亲戚救的富户?那他为什么会以为是鹅救的他?”
“亲戚抱着鹅路过河边,听见落水声,就将人救上来扛在背上。鹅跑着跟在他身后,叫个不停。所以,富户耳边一直听见鹅叫,便以为是鹅救了他。”
听到这里,江采霜忍俊不禁,又气又好笑地握起拳头,在他胸口捶了一下,“你作甚编个故事来逗我?这世上哪有这么蠢的人?”
“这可不是在下编故事,”燕安谨薄唇弯起弧度,眸底笑意晕染,“这桩案子的卷宗还封存在悬镜司。道长若是不信,回去以后可以让人将卷宗取出来验看。”
“你真的不是骗我?”江采霜扬起脑袋,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瞧。
“当真。”燕安谨低头迎着她的视线,一双桃花瓣似的眼睛多情又深邃,仿佛能将人溺毙在其中。
江采霜跟他对视的瞬间,便觉得热意直蹿耳根。
她连忙别开视线,不满地嘀咕,“你讲故事就讲故事,别乱勾引人。”
燕安谨起先愣了一瞬,随即被她的不讲道理给气笑了,“在下何时勾引道长了?”
“你……”江采霜娇嗔地瞪向他,想控诉他方才的罪状,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难道让她说,他方才的眼神多么深情脉脉,说她方才心跳乱了一拍?她才不说。
末了,江采霜耍赖般来了一句:“反正你就是有。”
燕安谨不说话了,只顾专注地望着她,唇畔笑意不断加深。
从一开始的无声浅笑,到后来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胸腔震颤,低沉的笑声满是愉悦。
“你笑什么?”江采霜嗔道。
燕安谨轻咳了两声,故作正经,“在下只是想到了愉快的事。”
话虽如此,可他直勾勾的眼神,眼也不眨地看她,分明就是在笑她。
江采霜暗恼自己定力差,轻易就被这只狐狸精动摇了心神,还反被嘲笑。
她默念了遍清心咒,定了定神,“你同我讲这个故事做什么?”
“道长怎么想?”
江采霜思考了会儿,猜测道:“你是要同我说,这个亲戚并无害人之意,所以也不该自责?”
“非也,”燕安谨收了笑意,正色道,“道长师从清风真人,据在下所知,清风真人不仅修道,同时也颇有佛悟。”
不然清风真人手中,也不会有佛门圣物。
江采霜略带惊诧,“这你都知道。”
燕安谨抽丝剥茧地分析道:“佛门讲究‘因缘果报’,这个故事中的富商和亲戚,不正体现了这一点吗?”
江采霜似懂非懂地点头,“的确。这件事就像是富商用万贯家财,报答了当初亲戚的救命之恩。”
“在下想说的是,这世间的许多事都有定数,非人力所能更改。道长无需对此事太过深究挂念。”燕安谨低声开解。
他的这番话,江采霜在脑海中过了许多遍,隐隐觉得似乎要抓住什么,可却又隔了一层薄纱,将她阻隔在外。
许多事都自有定数……
这里供奉着鱼精爹娘的骸骨,他们追随鱼精来此。在他们抵达这里当晚,他们吃的那条河豚的内脏似乎被拿去害人……
这些都是命中注定么?
燕安谨不愿她想得太深,及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听闻这附近有家酒楼最擅长做鹅馔,道长可要前去尝尝?”
江采霜眨了眨眼,“好啊。”
方才一直提到鹅,她也确实有些馋了。
正要出门,燕安谨脚步一顿,“在下能否先去更衣?”
江采霜抿出一抹了然的笑,双手轻推他的后背,“你快去。”
她都不嫌弃鞋底的污泥,他倒是一直惦记着。
江采霜等燕安谨换衣服,干脆坐在了门槛上。
正巧,她对面就是将落未落的斜阳,乌金西坠,晕染了大片穹顶。放眼望去,漫天霞光迤逦,白云都被镶上了赤金的边。
若是这世上的人和事,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如同日升日落一般,无从更改。
那她也不必再庸人自扰,胡思乱想那么多了。
等燕安谨换完衣服走来,江采霜站起身,和他并肩而立,忽然发现他比自己高出许多。
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他的影子也要比她长一截。
夕阳的光洒落在燕安谨身侧,勾勒出他劲瘦修长的身形,腰间玉带翩然而落,还挂了只素色的香袋。
江采霜笑他:“臭美。”
燕安谨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却是解下自己腰间的香袋,牵来她的手,将香袋放到她手心。
江采霜手心沉甸甸的,“给我做什么?”
“打开看看。”
“什么啊……”江采霜嘀咕着,打开了香袋。
里面却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装着香料,而是装了许多白花花的银子。
怪不得这么沉。
燕安谨长眸含笑,嗓音低磁地轻声问:“这一次,银子可是带够了?”
第45章 第 45 章
◎这一次,我定会超过你的!◎
“算你记性好, 还记得出门要带银子。”江采霜心情大好,不客气地合手,将一香袋的银子据为己有。
燕安谨与她并肩走在廊下, 语气悠闲轻缓, “在下可不敢忘。上次道长留的牙印还没消呢。”
“真的?”江采霜半点不信。
“道长不信?”燕安谨停下脚步, 作势将衣襟往下扯。
江采霜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连呼吸都滞住了。
可看燕安谨神色坦然,她不愿落了下风, 强自镇定地看向他的动作。
男子手指根根修长骨节分明, 扯着绣金边的衣襟口,徐徐往下拉。
江采霜屏住呼吸, 乌润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看。
正要看到锁骨的时候, 燕安谨忽然停住动作,语风一转,“晚上再给道长看。”
江采霜一头雾水, 刚才还要给她看, 怎么突然间就合拢领口, 正经起来了?
她一句“为什么”还没说出口, 就听见小虎子的声音,“主子,我师父给您传信了。”
江采霜脸颊顿时涨红, 肩膀绷住, 甚至没有勇气回头。
她恶狠狠地瞪向燕安谨, 不停用眼神示意,嘴型无声地跟他沟通, “有人来了你怎么不说?”
可恶, 她刚才还眼巴巴地等着他, 不会被小虎子误会吧?
燕安谨语气不疾不徐,“知道了,回来再看。”
“是。”
过了会儿,燕安谨提醒道:“人已经走了。”
江采霜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眼,果然已经不见小虎子的身影,她长长松了口气。
“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江采霜迁怒于他。
燕安谨面露无辜,“他出现得突然,在下也没看到。”
“哼。”江采霜在他鞋上踩了一脚,恨恨离开。
燕安谨刚换的干净鞋面上,突兀地多出一道脚印。
他轻笑着叹了声,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三两步便追了上去。
两人乘马车出府,来到酒楼。这会儿酒楼生意火爆,只剩下一间雅间,刚好被他们包了。
等一桌子做得色香味俱全的鹅肉上来,卤鹅,烧鹅,鹅脯,炙子鹅,烧鹅皮,还有从江南传来的鹅肫掌汤齑……江采霜早已食指大动,口水不停分泌,忍不住动筷。
“鹅肉这样好吃,那姓方的富商却一辈子没尝过,真是太可惜了。”
江采霜咬下一口滚烫的烧鹅肉,鹅肉比起鸭肉要更肥嫩,油水足,热滚滚的肉香味瞬间占据了舌尖。她一边嘶哈着热气,一边大口大口往嘴里塞肉。
吃肉就是要大口吃,趁热吃才畅快!
燕安谨怕她噎着,倒了杯温水,推到她面前。
吃饱喝足,两人乘着夜色回府。既然不急着回去,两个人便下了马车,步行回县衙。
今日不是中元节,入了夜,街上依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还有几个稀稀落落的摊位。
江采霜心里还是放不下那桩案子,“你说,余福保是被余三娘害死的吗?”
毕竟那些河豚内脏,是余三娘拿去处理的。
不等燕安谨回答,江采霜便自顾自分析道:“包袱皮被挖出来的时候,里面是空的,官兵在附近挖了半天,什么都没挖到。说明包袱里面的内脏原本就被人给取走了。”
最有可能取走内脏的,就是余三娘。
“难道是余三娘煮了河豚的内脏,给余福保吃了?”江采霜怀疑道。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余孝生跟弟弟妹妹的关系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好,他甚至当众放言,是余及和余三娘下毒害死了他的儿子。这样的话,他会为妹妹开脱吗?为什么还会遮遮掩掩,什么都不肯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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