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咪子
奥蒙的冷淡仿佛仅针对严安妮,一转身,就恢复了沉稳优雅的模样,和克林斯曼王子礼貌地客套、寒暄。
严安妮莫名其妙站在奥蒙的身边,目送克林斯曼一行人离去。
“王后陛下。”奥蒙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望着空无一物的远方,表情和声音都不带任何感情,“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国王陛下的身体状况,在这样不幸的情况下,您和异国王子交往过密,实在令人怀疑您是否别有用心。”
严安妮满心都在想着滞销的酒,一瞬间被奥蒙扔过来的大帽子扣懵了。
应该夸是他的思维发散能力太强吗?还是她在他心目中汲汲营营的形象太鲜明了?
再多说几句,他恐怕就要把她说成通敌叛国的间谍了。
“我只是希望将美味的葡萄酒销往邻国,仅此而已。”
奥蒙终于肯转头看她了,微眯的灰蓝色眼睛充满审视,似乎在判断她说的话是否真实。
严安妮感到有些无奈,“我知道您一向敏锐,奥蒙大人。但恐怕这次是您敏锐过度了。”
奥蒙不动声色地望着她,谁也不知道严安妮轻飘飘的一句判定在他心中掀起的滔天海浪。
光是听到她和别的男人喝酒,就不管不顾地连夜赶回,的确是他过度敏感。
假如她真的和克林斯曼王子产生了感情,他必须作为国王的仆人惩罚她不忠贞的行为。
但他有什么资格处罚她?
他永远地失去了中立的立场。
在他的梦境里发生的一切,才是真正的不贞。
奥蒙刚从罪恶的愤怒中摆脱出来,又迅速被自责困住,几乎要陷入自我厌弃的漩涡。
“奥蒙大人?”严安妮觉得她面对的不是奥蒙本人,而是一座奥蒙的雕塑,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雕塑。
她费解地把他的灵魂叫回来,“大人,您无凭无据地误会我,难道不需要向我说一声抱歉吗?”
“抱歉,请原谅我的鲁莽。”奥蒙平缓地呼吸了一下,又恢复了平时沉稳的模样,礼貌又疏离的模样,绅士地朝她俯身致歉,“但我依旧认为,您与异国王子独处饮酒的行为是不恰当的。”
严安妮从不是一个轻易被说服的人,“虽然我不确定您介意的到底是‘异国’还是‘王子’。不过请允许我冒昧地提醒您,您也曾经单独与我饮过酒。”
奥蒙本人也根本没有觉得这个说法能说服严安妮。
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怎么可能说服她。
他将难以解决的困局推给了冷漠,充满距离感地微微一笑,“如果您对您的处境足够了解,就不会否决我提出的所有卑微请求。”
严安妮当然听得出这句话里隐含的威胁之意。
她难免露出了一点匪夷所思的神色。
威胁?奥蒙明明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啊?他的人设呢?
算了,不重要。
她对奥蒙是心怀感激的,要不是他替她阻拦了来自贵族和神殿的冲击,她的摇钱树学校是一定开不下去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严安妮只喜欢赚钱,她还指望以后让奥蒙来替她打理王国呢,在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上她当然可以暂时退让。
“好啦,我当然听您的话,无论您对我提出什么请求,我都听您的,好吗?”严安妮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用不走心的浮夸回答答应了他。
奥蒙不想招架明显虚伪的承诺。
更不想承认,这样明显的谎言取悦了他。
他没有回答,转身大步离去。
再决绝离开的背影,也否认不了坍缩的心脏一角已经偏航的事实。
一切都离正确的航向越来越远。
他不该存在的、不道德的、不忠的占有欲。
*
严安妮被奥蒙气得不行,说走就走,连个“嗯”都不回应一句,是什么意思?
一手通天的辅政大臣真烦人,管天管地,连她请克林斯曼王子喝酒的私事都要插手。
她在冷风里站了一会儿,在心里狠狠咒骂了几句,就放弃了气愤。
有空思考男人的心思,不如赚钱来得实际。
受困于目前不太完善的储存工艺,放置几年的酒喝起来就跟醋差不多了,因此当年新酿的酒的价格是陈酒的十倍。
销往邻国都城的方案暂时搁浅,她需要另外找个办法,尽快将存酒出手。
像往常一样,严安妮去学校上完课,回来的路上,远远听见马车后有呼叫的声音。
“夫人!夫人!请停一下,夫人!”
严安妮从车窗探出头去,看见车后跑得气喘吁吁的酒馆老板娘。
“是你。”严安妮叫停了车夫,对老板娘说:“我记得你。”
酒馆老板娘屈膝行礼,“尊贵的夫人,感激您上次珍贵的提议,我的酒销售得很好。”
严安妮永远都会为商业提案的成功而得意,挑了挑眉,“我的方法奏效了吗?”
酒馆老板娘深深地俯身下去,“是的,夫人,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才好。”
“事实上,我真的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的帮助。”严安妮想了一路的分销渠道忽然找到了亮光的出口。
“我有一些多余的蜂蜜甜酒和多香果甜酒,想在你的酒馆出售。”
前世她曾经为集团建立起了庞大的分销网络,如今要重操旧业卖实物商品,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建立分销渠道。
这家酒馆位于进出都城的必经之路上,不愁富裕的客源。
将酒馆作为一个大分销点,从各方面考虑都很合适。
没多久,严安妮就已经坐在酒馆二楼的房间里,和老板娘商议售卖甜酒的细节了。
最初严安妮想寄卖,后来干脆决定买下这家酒馆的专属经营权。
“夫人,您的酒应该卖多少钱一杯合适呢?”老板娘问。
“每夸脱卖三枚银币。”严安妮肯定道。
老板娘先是被高昂的价格惊了一瞬,转念一想,夫人卖的是庄园酒庄出产的甜酒,品质优异,可不是那些村妇自酿的粗陋艾尔酒,又是当年新酿,的确值得这个价格。
老板娘刚刚成功说服自己接受高昂的售价,紧接着又听见夫人说:“加绿月桂叶,多加八铜币;加糖化橘皮,多六枚铜币;要是想加肉豆蔻皮,那就得多收二十铜币。”
“哦,对了,请稍等。”夫人起身离去,不一会儿从屋外回来,纤细的手中多了一截墨绿的石松枝条。
桌上摆放的糖化橘皮在她手中拧成一个漂亮的形状,和刚才摘下的石松枝叶一起挂在酒杯边缘,简单朴素的老旧木杯立刻就漂亮了起来。
严安妮满意地拍拍手,“瞧,这样又可以多收二十枚铜币了。”
接下来,严安妮让老板娘拿来几个严实的杯子,当场表演了一小段没有酒的调酒。
严安妮当然做不到前世酒吧里酒保高超的调酒技艺,不过仅凭她随手的一段粗略示范,就足够让老板娘看得目瞪口呆了。
严安妮放下杯子,认真地叮嘱道:“雇一个长相俊美的人来,到底能摇成什么样不重要,姿态一定要优美,让人眼花缭乱又赏心悦目就好。”
老板娘半晌才从瞠目结舌的震撼里回神,结结巴巴道:“这……那,这个……这样的表演要收多少钱呢?”
“暂时不收费。”严安妮托着腮想了想,“在门口设一个吧台……就是木台,只要愿意多加钱购买加料甜酒的酒客,都可以免费坐在那里欣赏摇酒表演。”
老板娘茫然地将她的要求一一记下,“请问……为什么要摇晃?”
“剧烈摇晃可以中和酒的刺激性和糖的甜味,经过处理的酒口感更为顺口。”严安妮露出了一个奸商般的笑容,“客人能不能品尝出来好坏无所谓,只要最初几天雇几个人在酒馆门口大声聊天,借他们的口说出来就行了。”
不,不应该说是奸商般的笑容,她不否认自己就是一个奸商。
老板娘经历了一次莫名其妙的商务洗礼,仍然满腹疑虑,“可是……”
“频繁进出都城的人,以富有的贵族和商人居多,他们需要的不是同质化产品,而是独特的、量身定制的、能彰显他们不凡的身份的产品,我们走高端路线,主打差异化,只竞争小的细分市场。”严安妮语重心长地进行了一次产品定位教学。
酒馆老板娘一脸空白地眨了眨眼睛,“好的,夫人。”
*
萧瑟的北风吹动都城城门,嘈杂的码头市场在一列士兵经过时突然安静下来。
为首的男人,骑在毛发油亮的黑色高头大马上,黑色的斗篷帽掩住了原本温柔的棕发,马下的人只能看见冷峻高挺的鼻梁。
“是……是奥蒙大人吗?”
“奥蒙大人!”
“是奥蒙大人!真的是奥蒙大人!”
……
拥挤推搡的人群自动为奥蒙分开一条路。
匍匐下去跪拜的人群,同时露出了街边两层高的酒馆。
如今已经改名叫“安妮酒馆”的地方。
行进过程中忽然被叫停的队伍不解地跟随奥蒙大人一同进入了酒馆。
奥蒙在最靠近门口的桌边坐下来,在众人敬仰敬畏的视线中,点名要了一杯充满严安妮稀奇古怪念头的蜜酒,几口喝完,在桌面上留下足以支付几杯酒钱的银币,起身离去。
酒馆里本来都在观望的酒客纷纷沸腾了。
“我要一杯和奥蒙大人一样的!”
“我也是!”
“这里也要一杯!”
“不要和我抢!我比他先来!”
……
*
严安妮刚在学校上完课,听到有人来回禀说她在酒馆出售的甜酒售罄了。
而售罄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奥蒙。
严安妮先将震惊和不解放到一边,迅速派人加紧收购其他庄园的酒,然后立刻让宫廷画师画了一副奥蒙在食肆吃饭的画,挂在了食肆门口。
不出所料,两三天的时间将消息传开,很快,食肆也挤满了人。
翻译成她前世的语言,食肆和酒馆现在都成了网红店,奥蒙的粉丝纷纷赶来打卡。
严安妮感到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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