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睡前故事 第85章

作者:胖咪子 标签: 西方罗曼 甜文 玄幻仙侠

  “不,我亲自去说。”

  严安妮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得意微笑。

  *

  其实严安妮大可不必费心去寻找奥蒙。

  她刚才释放了足以令人不安的讯号,因此奥蒙一直在门外的走廊上没有离开。

  “奥蒙大人,您来得正好,我有个千载难逢的好消息要告知您。”严安妮亲热地挽起了克林斯曼的手臂,笑眯眯地宣布道:“受神明大人的庇佑和指引,我将要和尊贵的克林斯曼国王陛下订婚了。”

  克林斯曼出身王室,本就对挽手的礼仪接受良好,习惯性地微微弯起胳膊,让严安妮的手腕放得更舒适。

  严安妮不知道她和克林斯曼之间的这些小动作有没有刺激到奥蒙,因为奥蒙始终保持着冷静克制的表情。

  不过,不管奥蒙有没有吃醋,都改变不了这一项意义伟大的婚姻。

  严安妮用露出洁白牙齿的微笑身体力行地表明了她现在有多么快乐,“请您也祝福我们吧!对我来说,没有人的祝福比您的祝福更加重要了。”

  克林斯曼心不在焉地听着。

  他的人还站在这里,心仿佛已经飞到遥远的玫瑰花海深处去了。

  奥蒙平缓地看着他们手挽手的画面,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的眼睛如同毫无波涛的平静水面,严安妮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总之,由于克林斯曼急于出发前往森林,商议婚约细节的任务暂缓。

  严安妮本想回房间休息,被奥蒙叫住了。

  奥蒙盯着她的脸,眼神即使平静,也仿佛具备将人穿透的力量,“您不觉得您决定得太仓促了吗?”

  严安妮不以为然地回视,“您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理性的一位,您应该明白,这是一个正确而伟大的决定。”

  排除决定下得仓不仓促这一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门婚姻都是一个非常正常的决定。

  奥蒙沉默片刻,无法从这一点上找出反驳的话,“克林斯曼国王陛下的身上的确具备许多难能可贵的品质。”

  “您也这么认为就太好了。”严安妮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想要绕过奥蒙离开。

  “您爱慕国王陛下吗?”

  奥蒙像一座山一样,堵在严安妮面前,无论她往左还是往右,都穿不过这一堵高耸的人墙。

  试了两次没能绕过去,严安妮放弃了,故作夸张地抬手掩住嘴唇,“噢,大人,这句话从您口中说出来,真是令我惊奇,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理性冷静的人,是不屑于谈论爱情的。”

  她看见他脸侧的肌肉紧了一下。

  于是她继续假装陶醉地说:“克林斯曼国王陛下年轻、英俊、富有意志力和才华,任何女人都会轻易被国王陛下的魅力吸引。虽然暂时我对陛下并没有超越朋友的情感,但结婚以后,国王陛下和我有很多时间培养感情,我想不到任何未来我将不爱慕陛下的理由。”

  越来越发紧的咬肌,和始终平静的眼神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巨大反差。

  严安妮满意地将这一幕收获眼底,调整了一下表情,做出充满期待的姿态,望着他的眼睛,“噢,我的大人,您知道的,我和圣·里格伯爵的感情一向不亲近,因此我想拜托您,当我迈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天,请您牵着我的手,带领我走向克林斯曼国王陛下。”

  “我带您走向克林斯曼王国陛下。”奥蒙将她的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一遍。

  目光泰然,语速和缓,看上去非常接受良好的样子。

  “如果您的答应的话,我会感到非常荣幸。因为您是整个王国中我最尊敬的老师。”严安妮快乐地说道。

  她时不时瞄他一眼,眼中充满了殷切的期盼。

  将要订婚的女人,连从她身边经过的空气都是甜蜜的,整个人持续不断地向外散发着耀眼的幸福光芒。

  奥蒙冷冷地看着她。

  她难道不是最不讲道理的人吗?

  现在会拿“道理”来压制他,用合理性霸道地堵死一切容他反对的道路。

  灵魂和心脏都被荒唐的情绪占领,如果不是常年在政治场合和战场锻炼出的沉稳,他很有可能已经被冲动淹没,彻底失去理智。

  他现在甚至有些痛恨自己的理智。

  在那股刻进血液的理智的催促之下,他将暴起青筋的手置于身后。

  隔了一层不真实的虚伪面具,他听见自己说:“好的,一切都听从您的安排。”

  *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根据严安妮逐步养成的健康习惯,她独自在城堡后的花园里练习射箭。

  远远有一位骑士在草坪边单膝跪下,仆从带来了骑士的请示——

  他主动自请陪伴严安妮练习。

  严安妮用眼角的余光捕捉了他的容貌。

  骑士名叫罗宾,是某个小贵族家的小儿子,一个满脸都写着“姐姐,我不想努力了”的年轻人。

  长相称得上是英俊,只是比奥蒙少了几分沉稳和冷静,也比克林斯曼少了几分压抑隐忍的疯狂。

  每一任君主都有权利任命自己的王室情妇或是王室情夫,这些所谓情妇或情夫的实质并不像听上去那么令人不齿。

  王室情妇或情夫是正式的官职,具有正式的职责,官方首席情妇或情夫甚至能被授予爵位。

  自从神殿被严安妮和奥蒙扳倒之后,王室情夫的苗头又冒了出来,尤其当严安妮陛下订婚之后,本国的贵族男士们为了能成为荣耀的王室首席情夫抢破了头。

  因此,对于罗宾的主动接近,严安妮并不感到意外。

  她不禁想起,除了她和克林斯曼订婚当天,奥蒙有过一些甚至都称不上失态的微小反馈,然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奥蒙对她结婚的事有过任何反应。

  严安妮本来以为,奥蒙毕竟暗恋了她这么多年,应该没有那么轻易放弃。

  但谁知道呢,也许绅士的心就是如此多情,也许他憋着憋着就释怀了,一转眼就走出来了。

  虽然在这个男人身上花费了她最多的心思,但不行就不行,坦然接受现实,换一个男人就能继续快乐。她,一个活生生的成年女人,总不能在牛角尖上钻死。

  严安妮举起手边的弓箭,对罗宾的方向点了下下巴,“过来吧。”

  *

  罗宾骑士连续两天陪伴女王陛下练习射箭的消息,很快就在宫廷之中传开了。

  第三天早晨,严安妮换上马裤,想照常出发去练习。

  一开门,发现奥蒙站在走廊的对侧,背对房门,默不作声地等候着。

  看那个海枯石烂的架势,也不知道到底等了有多久了。

  他还穿着昨晚与别国王子共进晚宴时的服装,浅灰色的衬衫,深灰色的马甲,黑色的长裤和靴子。

  “奥蒙大人?”严安妮认出那身衣服,有点不敢相信地开口叫他。

  他难道是在这里站了一晚上吗?

  居然也没人告诉她一声吗?

  奥蒙闻声顿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少许疲惫,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连向来清澈的眼睛也罕见地泛上了一些血丝。

  “奥蒙大人,您这是……”严安妮有些惊讶,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咚咚”重重跳了两下。

  她看着那些红血丝叹了口气,拉开房门,“您先进来再说吧。”

  严安妮的本意是想请奥蒙在舒适的椅子上坐下,再为他倒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没想到奥蒙没有理会她手指的椅子,还挥手让倒茶的仆人都退下。

  “您在婚礼之前就选拔情夫,不利于我国和斯图尔特王国之间的外交关系。”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声音低哑,但还算镇定。

  严安妮实在分辨不清楚他到底是出于男人的独占欲而介意,还是真情实意地作为辅政大臣而忧心。

  她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只能先实话实说,“您尽管放心,我和克林斯曼国王陛下已经达成了友好的协议,互不干涉对方追求爱情的权力。”

  “您如果想提拔罗宾作为首席情夫,请原谅我粗鲁的冒昧,那位骑士的出身和能力都似乎无法承担如此重要的职责。”奥蒙看似已经完全褪去了刚进门时的小小失态,理智地为她分析着。

  “是吗。”严安妮颇为认同地颔首,接触了几天,那位不求上进的罗宾弟弟确实不太符合她的审美。

  “那照您看来,谁最适合这个职位呢?”她抬起一只手撑住下巴,“请您帮助我挑选吧,我永远信任您的眼光。噢,奥蒙大人,您知道吗,对我来说,您是像父亲一样可靠的人。”

  奥蒙的瞳孔猛地收缩。

  “父亲”这个词,狠狠地刺痛了他。

  严安妮仿佛一无所觉,蹙着眉认真想了很久,“大人,我思考了您的提议,认为您所说不无道理。那您认为格温侯爵怎么样?如果让格温侯爵作为官方情夫,他的外交才能一定能够得到充分的发挥。”

  “或者德斯特雷侯爵呢?我曾在议会中旁听过一次德斯特雷侯爵关于关税的发言,为他的见解和口才而深深倾倒。”

  “其实说起来,富瓦爵士也很不错。”

  不列举不知道,原来认真挑选一下,可以选择的对象竟然有这么多,严安妮懊恼地长出一口气,“实在没有办法抉择的话,我可以将他们同时提拔为皇室情夫,一年以后再决定谁作为官方首席情夫——”

  严安妮的话语在奥蒙面无表情的凝视中戛然而止。

  虽然她早就知道私下的奥蒙不是一个话很多的人,但今天超乎寻常的沉默还是太反常了一些。

  “奥蒙大人,您怎么不说话了?”她无辜地眨了眨眼。

  奥蒙差点控制不住地冷笑出来。

  为什么不说话?

  她处心积虑地一步一步激怒他,还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短短几个月时间,她就有了一位丈夫,马上又要再多出四位情夫。

  尽管作为一位与身俱来的贵族,他非常清楚,对于一位君主来说,缔结一名出身高贵的伴侣是职责和义务,王室情夫也是正当并且极为正常的官职。

  但是,当他听说她招了一名长相英俊的骑士练习射箭之后,每次闭眼,眼前出现的画面都是她对其他男人言笑晏晏的模样。

  一想到她将在不同的男人身下辗转,他就想把她用铰链牢牢锁住,锁得动弹不得。

  奥蒙一向自诩绅士,可这个时候,他身为一名绅士最后的挣扎,竟然是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只能将她锁在神殿圣洁的神像下。

  可事实上,他的每一个毛孔、每一根发丝都被冲动和贪婪占领,狂热地叫嚣着,把她关进他的卧室、锁在他的床上,让她成为只允许他独自品尝的鲜甜。

  严安妮被奥蒙的眼神看得寒毛直竖。

  她在站起身的动作里反思了一下,刚才的挑衅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猜想,是奥蒙恐怕又要对她拔剑了。

  她的卧室墙上挂着不少名贵宝剑装饰呢。

  她后退的下一步动作被奥蒙一眼看穿。

  猛然攥住她手腕的手滚烫得像烧得赤红的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