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野行月
容九阙当真是太过意气用事了。
她知道他虽然三百多岁了,但在妖族也只是刚成年,几百年来顺风顺水,深受妖王宠爱,性子是冲动了些。
却也没想到,他竟如此不理智。
一个大乘初期,连第九尾都是刚长出不久,却敢去挑衅早已步入渡劫几百年的晏行寂。
此刻榻上的少年伤势在渐渐好转,司黎深深看了他几眼,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内。
晏行寂并不在屋里,被他们两人这么一搅乱,她连方才要捋的事情都想不太清楚。
司黎往窗边的软椅里躺去,闭眼揉着额头,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
他们是来找青霄剑宗失踪的弟子,而此刻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个诡异的青楼,这里有一个杀人凶手,吸食上百甚至上千人的生命来换一人活过来。
司黎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眸底乍然见浮现冷意。
若真是她想的那个人……
这人还真是厉害。
她站起身正要朝外走,屋门外窗纱处隐约可见一抹高大熟悉的身影。
他隔着模糊的窗纸与她对视,似是能穿透窗纸看到她的眼睛一样。
他就那般负手站在门外,不进来也不离开。
走廊上时不时传来人声,大堂处的歌舞乐声隐约而来。
许久之后,静谧的屋内传来一声轻叹,司黎拉开了门。
晏行寂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外,见到她开门时似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乌黑的眼眸在她眼前一点点红润,薄唇紧紧抿起,看起来格外委屈的模样。
司黎只觉得……有些荒谬。
如今的晏行寂怎么成了个爱哭鬼,在她眼前不知道落了几次泪了。
“阿黎……”他哑着声音开口,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司黎长舒口气,侧开身子示意晏行寂进来,随后关上了房门。
她刚关上门转身,迎面撞进一个温凉宽广的怀抱,带着清冷的体香。
他扣住她腰身的手收的太紧,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弯下,埋首在她脖颈处蹭着她的耳朵。
“我不是故意的,阿黎,我只是……”
他死死抱着她,忍住酸涩感,轻颤着嗓音一遍遍呢喃着:“你别跟他走,别跟他在一起……我会……”
他会怎样?
他有些茫然。
如果阿黎跟容九阙在一起,他会怎样?
这个想法一出,他的骨缝都开始生疼,丝丝缕缕的寒意顺着经脉而入,眼前一片猩红,戾气压抑不住,扣着司黎腰身的手忍不住越收越紧,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
心口一阵发烫,毁天灭地的占有侵蚀欲几乎将他淹没。
“晏行寂,你抱疼我了!”
司黎吃痛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意识,他眸底的阴郁瞬间消散,慌忙将她松开,弯下身子无措地看着她。
“对不起阿黎,你哪里疼,我伤到你了吗,让我看看?”
他的灵力便要往她体内而来,司黎伸出手制止住他。
她看着青年小题大做的模样有些无奈,“晏行寂,你今日行事实在是太偏激了,我知晓你不喜欢阿阙,但他是妖族少主,你是人族的剑尊,他今日死在你手里,你将两族置于何地?”
青年弯下身子后司黎正好可以与他平视,她叹了口气接着道:“你是渡渊剑尊,是人族之尊,你应该好好修行,去保护比你更弱小的人,不是将剑尖对向自己人。”
窗户并未关严,一丝穿堂风吹拂而来,拂起少女额前的碎发,带来她身上的清香。
她眉眼坚定,眸中并无怒意,虽然拧着眉头,可面上的情绪却一片安然。
她没有生他的气。
她只是在教他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剑尊,承担起他应该的责任。
晏行寂阖了阖眼,心下那股郁结却更甚了。
若是以前的阿黎必然会生他的气,阿黎不喜欢他残忍嗜杀偏激的模样,阿黎会板起小脸教训他,会与他置气直到他低头认错。
可现在的阿黎不会,她没有七情六欲,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生气。
她只是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去教他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他在阿黎眼里只是渡渊剑尊。
“晏行寂,你在想什么?”
他睁开眼,唇角扯出生硬的笑意:“阿黎教训的是,是我偏激了,我会向容少主道歉赔礼,会做好渡渊剑尊。”
司黎却摇了摇头:“不必道歉,今日是阿阙先挑衅的,错并不全在你。”
他知道不妥就行,这样日后好好当剑尊好好修行,一定能早日步入渡劫后期飞升成神。
这么一想,司黎神情轻松许多,“事情解决了,我刚好也有些事情要与你说。”
她朝窗台的软榻上坐下,轻拍软榻示意晏行寂坐下,“我们坐下说。”
她就那般看着他,面上一片平静。
方才的一切快得像是一股风。
晏行寂看着她这般风轻云淡的模样,薄唇渐渐抿起。
现如今的阿黎怎会在乎这些。
她不在乎他,不在乎容九阙,什么都不在乎。
她只想找到幕后布局的人。
是他庸人自扰了。
他沉默许久,在司黎再一次开口喊他之际,收回了自己心下杂乱的想法。
“……好。”
晏行寂朝她走去。
在他刚坐下的时候,司黎柳眉微蹙:“这霓湘楼的掌事不太对劲,我早晨本想去那东南处的阁楼看看,但中途被青竹和阿阙打断,方才打算去探查,还未走到阁楼处,我想起来些东西。”
“阿黎,你说。”
晏行寂为她倒下一杯茶递给她,司黎接过轻抿一口。
“三娘不对劲,掌事不对劲,整个霓湘楼都有问题,下灭灵术的便是抓了青霄剑宗弟子的人,但为何我们未曾找到弟子?”
凶手会将弟子藏到哪里呢?
晏行寂回答了她的疑问:“在还魂阵布下的地方,阵法布下需要数十年,一旦设置在某个地方,便不能随意移动,但霓湘楼没有还魂阵的灵力波动。”
还魂阵不在这里,弟子也不在这里。
但弟子是开启还魂阵的关键,那弟子……大概率与阵法在一起。
可要如何找到还魂阵呢?
司黎笑出了声:“这便是我为何中途折返回来,未曾去那处阁楼的原因。”
她接过晏行寂又一次递过来的茶水,眉眼弯弯道:“你与我说过,还魂阵开启最好时机是月食阴气最重之时,传闻那一天是冥界开启之日。”
司黎仰头望向窗外,日光映射到脸上,衬得她轮廓线条柔和,脸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
她喃喃道:“过几日便是月食了。”
背后的人一定坐不住了。
“晏行寂,我们来看看,到底是不是你我猜测的那般?”
她收回目光凑近他,眉眼弯弯睫毛纤长。
晏行寂眉目温和,瞧见她狡黠的模样心下一软,“好。”
他没忍住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阿黎这几日好好休息,莫要去想这些,过几日自有分晓。”
司黎不着痕迹地躲过他的手,靠坐在软榻中,懒散地捧着茶水轻抿。
而晏行寂收回手,指尖不自觉摩挲着,仿佛阿黎的温度还在其上。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青年眼底晦暗划过,魔纹缓缓爬上瞳孔。
背地里作祟的人,当真是不少。
可他的阿黎,无人可动。
***
容九阙在当晚便醒了过来,司黎去看望时,晏行寂始终跟在她身后。
她有些无奈,只好默认他跟着。
可她刚与容九阙说了几句话,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而此时屋内,寂静在蔓延,空气仿佛凝滞,两人的目光胶着着,烛火在昏暗的屋内跳跃燃烧。
晏行寂唇角依旧挂着柔和的笑,眸底却是浮现冷意,负手而立挺直脊背,带着上位者的威严,悠闲的像是来看戏一般。
而容九阙面色苍白,死死抿着唇看着晏行寂,少年的倔强一览无遗。
司黎扶额无语,偷偷在背后戳了戳晏行寂的腰窝。
她的力道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却让他尾椎一阵酥麻,心下一软。
晏行寂心下叹气,最终还是向她屈服。
“容少主,你经脉受损,这是灵丹助你疗伤。”他说着,从乾坤袋中取出上品丹药递过去。
容九阙并未接过,只轻飘飘看了一眼,随后轻蔑地笑出了声,“剑尊倒是大方,世间早已绝迹的灵丹竟肯舍得给我一整瓶,在下受之有愧,便心领了。”
晏行寂并未理会他的话,将丹药搁置到一旁的桌上,“天色已晚,容少主便休息吧,丹药给少主留下,我与阿黎……也要休息了。”
司黎:“?”
她还没跟容九阙说几句话呢!
青年轻飘飘的说着话,反手拉过司黎的手,转身之际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漫不经心地与容九阙对视,少年的眸底霎时间一片猩红。
他拖着虚弱的身子上前拉住司黎的另一只胳膊,晏行寂拖着司黎的动作果然顿住,回过头来笑着看他,可眸底却以及是一片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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