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难
“老螭龙的修为左右不过半步元婴,这元婴妖帝的请帖自是发不出去的。”招凝略微表现出倨傲之态,“再说这元婴之下的宴席,元婴之上,想去便去,何须请帖。”
“诶,看来,林昭道友当真只是为了一杯喜酒而来,还没有弄明白这喜宴的主角。”浮途挑眉一笑。
招凝微顿,“哦?难不成还有其他说法。看来我这一出关就去蹭喜酒,沾沾喜气的做法,倒是莽撞了。”
“哈哈哈。”浮途笑道,“在下不过一句笑言。听闻这场喜宴是北海玄阴海宫二公子与螭水宫公主,而这螭水宫公主身上还牵扯了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饮一杯喜酒哪里够了,还是瞬路看一场爱恨情仇来的更有趣,哈哈哈哈。”
大笑间,已经到了螭水宫外,整个宫殿通透至极,像是用一块完整的巨型晶石雕刻而成,宫殿表面反射着海底绚烂的光彩,隐隐还能看见内部神光氤氲。
宫殿外,虾兵蟹将立于两侧,脑袋还维持着本体模样,仅身形变幻成人类,一手持长|枪,一手擎重盾,煞是威风,即使金丹大妖靠近,这些虾兵蟹将都未曾卑躬屈膝,只有殿内飘来人身鱼尾的鱼女恭敬且妩媚相迎。
“哈哈哈,到了,林昭道友请。”
“浮途道友亦请。”
两人从巨鲸背上落下,那些威赫的虾兵蟹将立刻撑不起威势,老实叩拜。
巨鲸跟着变幻成人族模样,仅有脸颊两侧出现数道对称的鳃瓣,她招招手,小玄寒裂海鲸缩小成巴掌大小游走在她双肩之间,紧接着便做仆侍状跟在浮途身后。
招凝扫过巨鲸修为,只差一步便是元婴了。
两人尚未迈步,里面便有妖迎了出来,身影未见已闻其声。
“当真是敖某有幸,竟得两位妖帝亲自来贺,快请,快请。”
妖族之中金丹境界为妖王,元婴境界为妖帝。
那声音刚落,便见其影,半步元婴,全然已化人形,但此妖本体并非真龙,而是螭龙,为水精。
“在下游历东海,听闻龙王嫁女,千年难得一遇的喜事,这才来讨杯喜酒喝。”浮途笑道,他顺而介绍招凝,“这位林昭道友,亦是出关闻喜,缘分驱使而来啊。”
招凝淡淡颔首,道了一声,“恭喜。”
“原来如此,能与两位妖帝有此缘分,当真是喜上之喜,快快请入,上上座。”
螭水宫中以千年红珊瑚为主景,系满了红绸,这红绸是东海最珍贵的鲛人丝织就而成,宫中装点的摆件皆晕着灵光,随便一件落在修真坊市中,便是上万下品灵石打底的宝贝。
这场龙王嫁女的喜宴,当真是撑足了场面。
几人入正殿,殿上已经坐满了不少大妖,金丹大妖皆起身相迎,上首另有两位元婴大妖,但气势内敛看起来颇为和善,一照面便颔首示意。
招凝被迎上右手第二位,目光划过众妖,殿中大妖身上的妖气几乎都收敛了,一眼扫去几乎分辨不出这喜宴出自妖族还是人族,唯有这未隔绝的海水在眼前罩上一层浅蓝的光华。
敖龙王刚招呼两句,便又感宫外有贵客来,又转身出去迎。
余下四人目光交错,有声音打破这互相打量。
“我刚才还在同鳌扈道友说着,老螭龙嫁女摆上这般阵仗,哪怕是路过的人族都得来讨两杯喜酒。”
说话的是左手第一位的元婴大妖,身形魁梧但却不狂放,中年模样,含笑间有些许教书先生的气质。
这只是表象,从其周身萦绕的浅淡气息依稀能辨认是深海蛸族一类,剧毒且凶残。
此妖名叫肖仲。
他所指的鳌扈,身形不如他魁梧,却狂放散漫,脸上横着几处伤疤,倚在凭几上,头发极短,根根如粗刺。
这两妖都是九州东面海域势力之大妖,不知为何在螭水宫嫁女之时镇守在此地。
九州东面与北面海域各有妖族势力,玄阴海宫为北面海域势力之首,想来是东海域势力对玄阴海宫有所顾忌。
“那些人族怕是还没靠近,便被我等吓得退避陆地了。”鳌扈目光在招凝和浮途身上扫了两眼,“两位面生,不请自来,该不是想来看戏吧。不过,今日这戏应该是演不了了。我已经闻到玄阴海那群家伙身上的气味了。”
“鳌道友,这话哪里说。”浮途笑着,“贺喜便是贺喜,哪里有看戏的理。此番而来全是诚心。林昭道友,你说呢。”
“自是如浮途道友所言。”招凝淡淡附和。
说话间,四人的目光已经落向殿门口,敖龙王新迎的贵客已经登门了。
为首者一席赤红长袍,却未掩盖下他周身的阴寒气息。
台下金丹大妖大多都认识,起身恭敬喊了声,“寒俞妖帝。”
寒俞,九州北海玄阴海域的领主,传闻有远古鲲的血脉,招凝知道他,还是当年在九州风云录中看过介绍,是三千年前威名赫赫的大妖,这千年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
他一出现,肖仲便要让位于他,但寒俞只一抬手,“今日我是随迎亲队伍而来,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大婚在即,却叩到金丹后期门槛,稀里糊涂便去闭关晋升了。此番代他迎亲,还请敖龙王莫要见怪。”
话是这么说,但他只是微微垂眸,并未表现出歉意之姿。
敖龙王对寒俞有着非比寻常的敬意。
敖龙王大笑,“二公子晋升此为大好之事,岂有怪罪之礼。我螭水宫离玄阴海域尚有数万里海路,今日小女出嫁,待到入玄阴海宫,怎么说也要半载多,想来那是二公子也应当出关了。这可是喜上加喜,好事,好事。”
寒俞颔首,他站在这里便是给足了敖龙王的面子。
“既然不急启程,寒俞妖帝上座,小饮一杯?”
“不了,还是去请螭水公主。”听起来有些迫不及待。
老螭龙笑意一顿,又笑得更深了,“那您且上座,我立刻寻小妖去唤。”
寒俞点了点头,老螭龙朝身边手下抵过一眼神,手下匆匆而去。
老螭龙迎着寒俞上高台主座,寒俞性情冷傲,坐于上首前不曾对两边落下半分眼神,而肖仲和鳌扈竟丝毫不在意,甚至在寒俞来后更加高兴了。
“听闻寒俞妖帝亲自来迎,我与鳌道友还有所犹疑,却不想当真在此遇见寒俞妖帝,幸而我二人等在此地,不然我东海可就失礼了。”肖仲笑言。
寒俞拿起一杯酒杯,“这段姻亲数百年前便已定下,长辈不在了,便由本座见证。”
肖仲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和鳌扈对视一眼,谁都知道这什么姻亲只是当年老螭龙高攀的一句赔礼,谁都没有当真,却不想今日竟成真了,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弯弯绕,倒是令人深究。
老螭龙一听寒俞提起这事,自己心中也疑,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便只剩下得意。
“当年的玄阴海宫玉冰长老路过东海救老龙一命,当年老龙便说,若是玉冰长老不嫌,愿将螭水公主嫁入玄阴海宫少主,侍奉左右。却不想,玉冰长老却说寒俞妖帝年岁与我螭水公主不合,当真要嫁便等玄阴海宫再出一子。”
老螭龙自己都感慨,“却不想,玄阴海宫再诞二公子,我那长女却是折于人族之手。”
老螭龙这些话里有多少修饰又有多少含糊,也许只有寒俞知道,而寒俞在老螭龙那句“年岁不合”中,眸色已经冷下。
肖仲笑着接话,“好在,龙王流离在外多年的幼女终于找回来了,终究还是应了这东北两海域的佳话啊。”
“哈哈哈,说笑了,说笑了。”老螭龙故作谦意。
就在这时,他刚刚派出去的手下匆匆回来,神色并不好。
只听手下在耳边小声道,“公主不愿来。”
老螭龙心头一激灵,正要说什么,可是在座元婴大妖耳清,听得清楚,寒俞更是直身站起,“我亲自去请。”
说着不顾敖龙王略显惊恐的神色,抬脚便已迈出。
肖仲和鳌扈盯看老螭龙,似是在质问为何有这等事,老螭龙无法,只得追了上去,另两妖也跟着去看情况。
浮途瞧着架势,“还以为老螭龙嫁女巴结而已,但这寒俞妖帝的态度可是耐人寻味啊。”
他轻声一笑,杯中酒水一裹径直吸入他口中,“这热闹可得凑一凑。”
说着,他一步迈出,也去了。
招凝倒是不急,她依旧坐在原位,手中端着酒杯,目光落在淡紫的酒水上,好像只是在品这酒水色|相。
就在这时,不知何时缩小成巴掌大的锯齿妖鲨游了过来,藏在她矮案下,招凝放下手,妖鲨吐出一颗古怪的气泡,气泡落在招凝手中,她指尖微微一动,锯齿妖鲨打探到的信息便被招凝所知。
螭水宫嫁女之事背后的确有着些许故事,就像浮途随口而言,听起来不过爱恨情仇。
老螭龙未入螭水宫之时,被原螭水宫宫主分封了一片海域,占域为主,娇妻美妾,育有一长女,后来东海忽起邪妖,搅得东海不得安宁,螭水宫海域大半都被邪妖占去,老螭龙当年修为不济险些死于邪妖之手,是玄阴海宫玉冰长老路过一救,于是便如他之前半炫耀半死乞白赖的要嫁女攀关系,只是被婉拒了。
老螭龙因为抵御邪妖不利,被原螭水宫宫主赶出东海,罚九州大陆游历,直待一日修为精进,晋升元婴才可归。
但老螭龙并未潜心修炼,反而在凡俗有一段情缘,是与一凡人家仙,即蛇妖。
这段孽缘持续数载,漓水宫上任龙王旧疾复发,老螭龙断了凡间情缘,回了东海。
直至百余年前,老螭龙在东海荒岛岸边看到了一个昏迷沉眠的姑娘,惊觉这姑娘竟然有自己的血脉,才恍然意识到那蛇妖竟在凡俗给他生了一孩儿。
但还没有带入螭水宫,便被一玄鸟拦住去路,直言老螭龙认错了,这姑娘并非他的血脉,仅仅只是普通人族,且是他妻。
老螭龙大感荒谬,自己的血脉难道还能感知错,便直接将玄鸟重伤。
但玄鸟竟不顾性命,偷摸溜进螭水宫,欲将那姑娘带走,却不想那姑娘醒了却说不认识玄鸟,耽搁了时间,被老螭龙当场抓住。
老螭龙大怒,玄鸟此番作为当真打了他螭水宫脸面,只想一杀解气。
却不想那玄鸟气息暴涨,气势节节攀升,老螭龙大惊,接下对方一击,只抓回了那姑娘,却没有留住那玄鸟。
数载前,螭水公主在海面戏水,不知怎么就结识了玄阴海宫二公子。
招凝指尖划过气泡,屈指一弹,气泡无声而碎。
她听着台下金丹大妖们也在小声八卦着这段故事。
孽缘?玄鸟?螭水公主?
螭水公主……
招凝忽而身形一晃,消失在宴席上,转而出现在后殿外。
后殿已经热闹了一会儿,玄阴海宫和螭水宫的大妖都挤在后殿里。
后殿外只有浮途,浮途笑道,“我便说这么精彩的闹剧,林昭道友怎会不来呢。”
后殿里身影晃动,忽而让出一道缝隙,招凝径直看到中央的螭水公主。
一身红妆,头戴珠帘,却掩不住那张熟悉的脸。
是……孟从意。
第272章
众妖很快就把孟从意的身影挡住了。
招凝却没有特别的意外, 在锯齿妖鲨打探的消息中,招凝便大抵猜到了那玄鸟的身份便是玄风,那这螭水公主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寒俞妖帝, 小女不能答应这么亲事。”这时却听孟从意说道。
后殿中安静了片刻。
“女儿?”老螭龙惊讶地唤了一声。
但被孟从意打断了。
孟从意恭敬的对寒俞说道, “寒俞妖帝,小女身世您应该是知晓的, 以往所有的过去都不记得了, 和玄阴海宫二公子,在海上短暂一遇, 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怎的就情有独钟, 非我不娶了。这实在是让小女不能接受。小女刚回到家中,只想在父亲身边侍奉一二。”
孟从意的语气没有她当年的活泼,似乎失去记忆后, 她性子更加收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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