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单铺
老邹狐疑道:“就是猎/枪的声音吧?可能太远了,声音小了点,这山里只有猎/枪声。”
说着他拿出口哨吹了几响,如果是附近的猎户听到哨声,再次放枪的时候会更小心谨慎,以免误伤林子里的其他人,毕竟山林太密了。
猎户听到哨声,一般也会吹哨回应,表示听见了。
但老邹吹了两三次,都没得到回应。
大眼走前来,说道:“会不会是走远了!”
“那就不管了。”
许冬和芳夏互相看了一眼,才进山没多远,按道理应该不会遇到有巢人。
继续往前走,之后没再听见枪声,过了半小时,走在最后面的老曹率先发现了什么,他直接举起猎/枪向右瞄准。
随即刘亮也喝了一声:“有东西!右边!右边草丛里。”
芳夏手里握着匕首,警惕地看过去,这么多人带着枪,她倒不担心。
只见前面一团黑黢黢的东西,卧在一棵石绵树后面的草丛里,一动不动。
大眼胆子大,举着猎/枪过去了。
刘亮兄弟也跟了过去,只有老曹还站在原地,老邹也没动,他负责保护两位客户。
走在前面的大眼回头比了个“嘘”的手势,刘亮兄弟默契地分散开,准备三面包抄。
最先走过去的大眼大声道:“死了!”
老邹一听忙问:“怎么死的?”
“中枪!”
“那刚才的枪声,肯定打的就是它。”老邹边往前走,边扭头跟许冬芳夏解释,“一头野猪,被枪打伤后,逃到这儿了。”
芳夏跟着许冬一起走过去,只见一头大概七八十斤重的野猪,倒在草丛里。
大眼和刘连蹲在野猪旁,大眼道:“我仔细看了看伤口,两个伤口都很小,真不是猎/枪!”
刘亮:“这是小口径的手/枪!像是木得那边流进来的进口枪。”
芳夏瞥了眼刘亮,他比他弟弟要黑要瘦要稳重,虽然兄弟俩都比较活跃,但看得出来,业务能力还是很扎实的。
“用手/枪打野猪,而且野猪就躺在那么亮堂的地方,不像是找不到,更像是打着玩的。”大眼分析的头头是道,“我猜测,还有另外一帮人跟我们一起进山了。”
持有手/枪是犯法的,所以村里人不会有,老邹推测:“可能有外面的人来偷猎。”
许冬质疑:“偷猎不会用手/枪吧?”
“来这里偷猎,当然不是为了野猪,而是为了更珍贵的动物,来抓金钱猴的!抓金钱猴都是设陷阱用网活抓。手/枪携带方便,主要是用来防身。”
芳夏还是第一次听说金钱猴这个物种,看来这地方是跟猴扯不清关系了。
这里距离安营扎寨的地点不远,他们当即决定,把野猪分割处理好,一起带走。这头野猪刚好可以供他们这两天食用。
这次事件,让老邹对芳夏刮目相看,他们站在边上围观大眼和刘氏兄弟劏猪,他道:“没想到芳老师真说对了,真不是猎/枪。芳老师您是做哪一行的?”
“以前读书军训的时候学过。后来又去射击馆练过枪。”芳夏说的是敷衍话,但也都是实话,只是她没说自己是什么大学毕业的。
她以前射击课成绩,每次都是A+,是老师最得意、全年级最优秀的那个学生。
可惜,没有用武之地。
老邹啧啧称赞:“厉害!我看走眼了!我看许老师也很懂行,许老师是做哪一行的?”
这话老邹昨天就想问了,今天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许冬一脸真诚地胡说八道:“我吗?我射击教练!”
老邹信以为真:“我说呢!你早上拿枪的姿势就比我们专业。怎么射击教练研究土质呢?”
老邹现在都还没分清土质和地质,许冬继续忽悠:“射击教练是兼职,地质研究才是我的专业。”
显然老邹信了,傻乎乎的,叫老师叫的更亲切了。
芳夏无奈莞尔,许冬这人就是这样,看起来特别实诚,实诚到一般人根本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接下来,她倒要看看,他会不会找借口把戴着定位器的老曹打发回去。如果他不处理,她等明天中午再找借口让老曹回去。
野猪肉分好后,大家各背一部分,继续前行。
走出山林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天空晚霞一片连着一片,黄彤彤的,照在人的脸上,像裹了一层橙色的腊。
他们在一条小溪边的山脚下扎营,然后烧火烤肉和煮肉。
等烤好了,许冬拿了几串烤肉过来,递给她,两人就坐在帐篷外面的石头上吃。
野猪因为长年在野外活动,除了一层皮,基本上都是瘦肉,烤好的猪肉,撒上盐巴,无需其他佐料,烫嘴的肉吃进嘴里,香味直冲脑门,芳夏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
她忍不住夸赞:“比想象中好吃。”
许冬侧身看着她,他喜欢看她吃东西,虽然嘴刁,但只要是她喜欢的食物,她就会特别享受。
他道:“如果放了血,会更好吃。多吃点,你现在比前两年瘦了。”
芳夏瞥他一眼,这两年他们也没见面,他怎么知道她今年比前两年瘦?她猜他可能在等她问,她偏不问,想说自己说。
两个人加起何止八百个心眼,许冬也没继续刚才的话题,他把最后一串烤肉给她:“这一串猪颈肉比较嫩。”
他起身又去端来一盘水煮肘子和排骨,拿出多用刀把肉切成一片片,不用加盐直接吃就很美味。
芳夏吃着肘子肉,凉风习习,看着远处蓝灰色的树影,耳边不时传来动物的嘶鸣声,红猿山比想象中要温和。起码目前是这样。
大眼和刘氏兄弟在玩斗地主,老邹手里夹着烟,又端了一盘肉过来,“你们再来点吗?”
他们盘子里还有两根排骨没吃,许冬道:“我们够了。”
芳夏问老邹:“你怎么不打牌?”
老邹笑道:“他们赌的有点大,我不玩这么大的,老婆管的严。”
许冬:“老婆管得严是对的,赌博和吸毒最好都不要沾。”
老邹:“许老师,你果然是搞研究的,看的明白。明天我们六点半起床,七点半出发,行吗?”
许冬看向芳夏,芳夏还在啃骨头没吱声,他们两个睡眠都少,应该都没问题的,他便点头道:“我们都可以。你安排。”
“那就这么安排了。晚上山里会有点冷,你们注意保温,别着凉了。”
许冬道:“我们有睡袋,不用担心。”
老邹拈起一块肉吃着,还想说什么,结果那边打牌的吵起来了。
芳夏抬头看过去,是大眼和刘连在吵,刘亮两边劝。
“是不是看我不出声就当我是孙子?兄弟两个一起来诓我钱?”平时看起来很冷静的大眼凶狠起来,双眼凸起,因为眼白太多,显得有点吓人。
刘连骂了一句粗口,“谁他妈骗你?你自己出错牌了你怪谁?不就五十块钱吗?五十块你出不起啊?”
刘亮忙扯开自家弟弟,转而又去劝大眼:“你是地主,我们就算不是兄弟,也是合起伙来打你的,没人诓你!”
显然他们的说辞并不能说服大眼,大眼把纸牌扔在石头上,“我就知道你们兄弟两个针对我!你们不就是想要后天能继续留在猴门吗?你们收买了老邹,想走后门,别他妈以为我不知道!”
一句话把刘亮怼的心虚起来,人一心虚,说话就更大声了,“打牌就打牌,你扯什么乱七八糟的?许老师想选谁选谁,不就一份工作吗?我刘亮至于收买人?”
老邹赶紧跑过去劝架,“谁收买谁了?别胡说八道啊!大眼你冷静一下。”
刚才围观他们打牌的背货工也小声劝大眼:“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不要在山里吵架,别惊了山神。”
所有人都来劝大眼,他更不服气了,“别说山神,就是天神来了,老子也不怕。”
刘连也不罢休:“那你想怎么样?输了不认账?”
大眼瞪起双眼:“老子就不认,你怎么滴?!有种打一架!”
“打就打,谁怕谁!他妈的!”刘连恃着兄弟两个,怎么打都不怕大眼一人。
刘亮还想息事宁人:“我们是打牌,不是打架!”
老邹硬把大眼给拽开,小声劝道:“大眼,客户看着呢,给个面子,不要吵行不行?那五十块钱我掏,行吧?”
大眼气呼呼踢了一块地上的小石头,然后钻进了自己的帐篷,老邹问刘氏兄弟怎么给他们钱,刘氏兄弟怎么敢收老邹的钱,这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芳夏就冷冷看着他们吵架,而此时,老曹已经进了帐篷,外面吵架,他也没出来看是怎么回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许冬招手让老邹过来,“老邹,我们立个规矩,旅途期间打牌消遣可以,但不能赌钱……”
老邹忙应和:“对啊,我就说不要赌这么大嘛。”
许冬神情严肃:“小赌大赌都是赌,一律不能再赌钱。从现在开始,立下规矩。”
老邹见许冬态度很坚决,忙道:“行,我去跟大伙儿说。”
这事本来以为就这么结束了,谁知第二天早上起来,大家洗漱完毕,就着罐头吃馒头,大眼不见人了。
芳夏是第一个发现大眼不在的,她从帐篷出来,本来是想看看老曹还在不在,结果发现只有大眼不见踪影。
大家都说没看见他,老邹去查看,除了帐篷外,他个人的行囊也不见了。
刘连还在刷牙,他道:“肯定是赌气走了!这人平时不吭声,一吭声就是暴脾气,谁都惹不起。”
许冬盯着在一旁吃馒头的刘亮,道:“昨天晚上差不多两点,我听见你跟他说话……”
那个点芳夏还没睡,她也听见了,她抬头也看向刘亮。
刘亮一下子成为了焦点,他慌忙解释:“我半夜起来拉尿,刚好大眼从帐篷里出来,也要去拉尿,我跟他说话,他没理我,我又追上去想跟他解释没必要因为打牌生气……”
“然后呢?”
“他不理我啊。在外面拉完尿回来,我就先进了自己的帐篷。”
“他回来了吗?”
“回来了。”
山里手机没信号,老邹吹了几声口哨,等他们收拾好行囊都没有回应,他们基本上可以确认,大眼自己回去了。
老邹挺不好意思的,他跑来跟许冬芳夏道歉,他找的人不靠谱,他有责任。
“这人在外面混了几年,没混出名堂,脾气倒变的古古怪怪的。”
许冬问:“他背的那些物资打算怎么处理?”
“他只拿走了自己的东西,原本归他背的物资,我们六个人分一分,就是累一点,可能就走不了那么快了。”
许冬点头表示理解,他道:“结算的时候,给大家加点钱。”
老邹一听马上笑了,“谢谢许老师!许老师厚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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