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艳扶
【???】
【我刚才是漏看了什么吗?】
【不是袅袅是人参吗,就那晚村民抽签选出来的??】
“人参的特殊性代表着谁当这个祭品都可以。如果夏晴先于袅袅死了,那袅袅就没有必须去死的理由,”姜厌说,“袅袅的尸体一直没有被找到,所以很可能还活着。”
“可是…”沈笑笑下意识想反驳,可眉心越皱越紧,她发现姜厌的说法竟然很有道理,于是倒抽一口凉气,无脑跟:“听你的,你说的都对!”
姜厌看向沈欢欢。
沈欢欢低头沉吟,她总是想得深些:“夏晴跟踪黄精的那晚,村民们在祠堂应该就选定了袅袅当人参,可为什么会忽然改了呢,只是因为夏晴先一步死了吗?
但袅袅很可能目睹了同学与老师的死,她不像那三个祭品,她可以说话,上课会回答问题,有基本的判断力,按照蚕村人的冷血程度,理应会灭口才是…”
“但如果有人不想让她死呢,”姜厌回得平静,“比如说袅袅的养父母?”
姜厌斜靠在椅子上,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如同你所说的,袅袅是临时抽签下被选成了人参,她有情感与判断力,她和另外三个从小就被当成祭品的小孩不一样,她是被当做人养大的,养父母很难不在她身上倾注感情。”
“设身处地去想,既然养出了感情,那么袅袅的养父母在发现她不是必须去死后,很可能会争取让她活下去,比如向村民做出保证,保证袅袅这辈子都不会把所见所闻说出去。”
“所以袅袅很可能只是被困在了哪里,并没有死亡。”
沈欢欢张了张嘴,一时没有说话。
许久,她揉着眉心,由衷感慨:“你真的好厉害。”
“一般吧,也就是个推测,”姜厌随意道,“这些猜测都是建立在袅袅没死的基础上的,所以需要你妹妹确定一下,她能不能引袅袅上身。”
“如果不能,那袅袅就还活着。”
沈笑笑的眼睛逐渐亮起来。
她从没想过她的能力还有这种利用角度,她以前固性思维很严重,上身就是引死人上身,从没想过其他方式,而姜厌当前的提议让她发现了她能力的其他用处——没有人能在她面前装死。
这个能力听起来稍稍鸡肋,但在竞技比赛里非常管用,而且一旦引导上身不成,她根本不会耗费上身机会。
怎么以前就没往这方面想呢?
沈笑笑跃跃欲试:“那我现在就试了?”
姜厌点了点头,“去吧。”
沈笑笑立即抓住那个属于袅袅的发圈,媒介有了,上身的流程她早就重复过不知道多少次,所以一定不会出错。沈笑笑坐在姜厌对面,熟练地念起引魂咒,左手抬起,无名指与小指自然弯曲,食指中指伸得笔直,两指相贴严丝合缝,神情是不同往常的严肃。
姜厌看不懂,只觉得吵人,她拉着椅子往旁边坐了坐,看向专心致志的沈笑笑。
沈笑笑这么听话她是没想到的,毕竟一旦猜测失误,上身机会就会浪费,但沈笑笑因为相信她,并没有询问这点,真听话啊…想到这儿,姜厌的余光扫过身旁一眨不眨盯着妹妹的沈欢欢,沈欢欢也很有用,既然她擅长缚灵,那理应也擅长捆人,灵体就在肉.体中,捆住了灵体,肉.体还能怎么动呢?
就在姜厌越想越深的时候,沈笑笑忽然睁开了眼睛,她似乎有些茫然,并没有开口说话。
她的眼睛瞪得很圆,瞳孔是一如既往的浅淡,这是独属于白化病患者的瞳色,而按照常理…沈笑笑上身成功后,瞳孔会变成黑色。
沈欢欢猛地看向姜厌,几乎同时间,沈笑笑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艹!”沈笑笑满脸震惊,“上身失败了,袅袅真还活着?!”
【《 一 般吧,也就是个猜 测 》】
【我就直问了,先前那个说姜厌必然第一个淘汰的还在吗?】
【还在,正给自己烧醒目符。】
【笑死,不过这个小姐姐是真的聪明】
姜厌耸了下肩:“这样就简单了。”
她站起身,“我去找袅袅,你们现在引导夏晴上身吧。如果夏晴能正常沟通,那你们就按照刚才的计划直接把她放出来。如果夏晴的人性已经被污染至彻底丧失,你们就等我回来再把她放出来,到时我会带着袅袅。”
沈欢欢懂了:“你觉得袅袅是夏晴死亡那刻的执念?”
姜厌重复了一下夏晴记在日记本里的话:“这一生,我谁都没点亮。”
“我猜她死去的时候,应该不知道袅袅还能活,也来不及怨恨村民。”
姜厌没再废话,转身出了房门。耗费的时间已经足够让黄叔发现几人并没有去蚕房,也足够让他把这件事告知村长,时间很紧迫,不能再耽误。
不过…
她已经猜出袅袅被藏在哪里了。
沈欢欢目送走姜厌,转身对着沈笑笑点了下头:“开始吧,我在旁守着。”
沈笑笑再次抬起左手,闭上眼睛前,她问了沈欢欢最后一个问题。
“姐,来不及恨村民,那夏晴在恨什么啊?”
沈欢欢沉默片刻,轻声回,“或许在恨自己。”
夏晴死的时候,并不知道还可以活一个袅袅,她的执念不是救下某个具体的孩子,而是她作为老师,却没有救下哪怕一个孩子。
“她在生前死后都在怨恨村民,如果我们不来,夏晴若有脱离祠堂镇压的机会,她大概率会在灵体污染情绪放大下屠杀掉整个村子。”
“但我们作为通灵师只看现在,也只找她死亡那一刻的执念。”
“她死亡那刻或许就如她日记的最后一页。”
“她恨自己一个都没守住。”
*
雷声大到如同在耳边擂鼓,脆弱的耳膜当不了那层鼓皮,被敲得嗡嗡作响。姜厌从夏晴家往村长家里走,她被雷声吵得心烦,倾盆大雨把伞刮得根本就拿不稳,雨水浸透了她的鞋与裙子,就在姜厌紧皱着眉心把湿透的额发从眼前拨开时,一扇门突然在她前方打开。
一个村民从屋里走了出来。
姜厌像是没看见人般继续往前走,男人往前走了几步,伫在了姜厌的正前方。男人三十岁出头,块头壮,个子也高,比一米七四的姜厌还要高半个头,他站在姜厌面前,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肉墙。
姜厌侧了下肩膀,试图避开他的接触。
但很显然,男人没给她这个机会。
“你在做什么?”他扫了眼姜厌的鞋跟,不屑地嗤笑一声,女人为了美貌在这种村子穿上跑不快的鞋,简直是弱智行为。
他一把抓住姜厌的胳膊,“跑,你还能跑去哪?你刚才去哪里了?!”
姜厌被迫停下步子。
“我耳膜疼。”她像是没听见他的话。
男人愤怒的声音短暂地盖过了雷声,让姜厌本就刺痛的耳膜雪上加霜。
“艹,问你去哪了?!”
姜厌没说话,她缓缓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
没有任何生机的眼神,无端让人害怕,男人下意识吞咽了口唾沫,松开手,姜厌从他手里抽出胳膊,抬眸问他,“不是说我跑不掉吗,你在害怕什么?”
男人低骂了声,恼羞成怒地举起拳头,“你个臭娘们,看老子把你头给…”
在拳头碰到姜厌头的瞬间,姜厌侧垂的手迅速攥成拳,一拳砸在男人的耳朵上。
“轰隆——”
一道闪电刺破漆黑的天色,紧接着伴随着雷声,男人的右耳嗡的一声,他感到什么东西在他的耳朵里碎裂,一道鲜血从他的右耳流出,啪嗒,滴落在地上。
男人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耳朵,手心湿漉,全是鲜血。
这一拳的效果实在太惊人了,把耳膜砸到破裂只用了短短半秒,直播间还没反应过来,男人脸庞一歪,直挺挺坐在了地上。
姜厌并没有忘记补刀,她揣测着人类能承受的冲击,用鞋跟直接踩在他的手指上,还左右拧了拧。
“你知道穿这种鞋的好处是什么吗?”
一阵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
男人疼得深陷在泥地里,试图伸手拽住姜厌,但他的双手毫无知觉,徒劳地耸拉在地上。
姜厌自问自答:“谁都以为能追上我,其实我只是在等你。”
“这鞋看起来好像跑不快?虽然这种外物无法对我造成任何影响,但它让你敢追着打我了,踩起人来也爽快,还算有点用。”
说完她笑了下,举着黑色的伞,神情轻松地迈过男人的身体。
就像书中记载的那样,喜怒无常是妖物本性。姜厌活得久,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还会逗人类开心,但这仅限于她心情好的时候。
现在她已经找齐了线索,她的脚被泥水弄脏,她的头发湿透了,她的耳膜刺痛。
她很烦。
这种烦持续到第二个村民出现在姜厌面前,家家户户的房门打开了,一个两个的人从屋里走出来。
一个个的村民打着伞,缓慢地朝姜厌聚集来,倒在地上的男人被拖走,剩下的所有人包围着姜厌。黑夜之下,他们衣服的颜色根本看不清,只是一个个模糊的,没有脸的人影,压抑感十足。
“你看到了什么?”
他们的声音很乱,所有人都在说话:“你刚才去哪里了?”
“你为什么要乱跑?”
“你知道什么了?”
“你认识夏老师吗?”
“我就说他们很奇怪。”
他们围着姜厌窃窃私语,几十个人说着不同的话,几十双眼睛盯着姜厌,他们没有着急捉住她,他们像是想逼疯她。
“看看她的样子,真漂亮啊。”
“比夏老师还要漂亮。”
“她不会认识夏老师吧?”
“说不准呐。”
“她要是报警了怎么办?”
“那她就是疯子。”
“淹死她吗?”
“可她如果只是随意转转?”
“今天雨大,很容易滑进溪里。”
姜厌举着黑伞立在雨里,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块腐肉,被丑陋的乌鸦闻到味儿追了过来,她下意识捏了捏指尖,就在姜厌准备有所行动时,本应还在山脚躺着的王保民,在黄叔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他颤着手指着姜厌,还没等说话,就从嘴里咳出两口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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