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咪子
都不让她当王妃了,还好意思找她要吃的!
“呜呜……吧唧吧唧泰莎呜呜呜呜吧唧吧唧……是谁?”
口中像松鼠一样塞满了零食,朱莉安娜没有眼泪地假装哭泣着,一边努力嚼着零食一边质问道。
第69章
◎肖恩◎
“是我的生母。”
克洛诺斯的表情难得看上去真诚了一次。
但是每次他看起来真诚的时候, 都是在骗人!
朱莉安娜大声控诉道:“您又妄图欺骗我!”
不要妄想欺骗聪慧的朱莉安娜!在嫁给他之前,她是找坎贝尔家的女仆们打听过的,他的母亲在生育时难产死了, 这也是传说中小王子的体质一直很差的原因。
“什么?噢, 当然不是那个原因。”克洛诺斯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 “我的身体不好, 是由于我母亲在怀孕期间多次试图杀死我,因为我是被强迫的产物,她恨我。”
朱莉安娜的大段控诉全都被堵回口中, 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可是……别人都说你母亲已经死了。”
克洛诺斯点了点头,“我也一直以为她死了,所有人都告诉我她难产死了。”
朱莉安娜盯着小王子发了一会儿呆, 听他缓慢地讲述完整个故事——
“大公唯恐我长大后像我姐姐奥黛塔一样,不屈服于他, 于是编造了一个泰莎难产死去的谎言, 然后将她囚禁起来,作为将来威胁我的筹码。”
“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告诉我这件事的吗?在我向魔鬼祈求了力量之后, 我第一个想杀的人就是大公, 他被我扼住脖子, 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翻着白眼告诉我泰莎还活着,但是不肯告诉我地点。难道他认为我会在乎?我能对父亲痛下杀手, 同样不会在乎母亲。”
那你现在千里迢迢是要去做什么——
朱莉安娜只在心里暗暗嘲讽, 本质上来说, 她还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人, 不想在这个时间点触碰别人的伤口。
朱莉安娜的母亲是真正因为生育去世的。朱莉安娜听邻居大婶无意中提起, 说她的母亲生孩子生得很顺利, 比整条街的女人都要快,生过孩子的女人们都知道这份苦,纷纷来祝贺她,结果她却一直流血,怎么也停不下来,身下垫的干灯芯草全都被血液浸得湿透了。
朱莉安娜的混账父亲不仅没有留下钱,甚至连人都不知道在哪个妓 | 馆还是赌场里,当邻居大叔把醉醺醺的赌鬼从某条妓 | 馆后巷里强行拖回家时,朱莉安娜的母亲已经死了。
朱莉安娜是被整条街的女人们一人一口奶喂大的,她对母亲没有记忆,对“母亲”这个角色当然也没来得及形成概念,她只能从她贫瘠的人生中得出简单的经验——
人和人之间大多数都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亲人之间也不例外。
但朱莉安娜对小王子的担心只持续了一秒钟,他都那么强大了,一个恶魔,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
朱莉安娜想过腓特烈大公会把泰莎藏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但她没想过居然能远到这种地步,直到奢华的王城再也不见踪影,路过的风景越来越原始、房屋越来越破旧,朱莉安娜开始感觉到熟悉——
可能快到她之前生活的村庄了。
“滚!给我滚远点!”
浓重的口音骂着外乡人绝对听不懂的粗鄙俚语。
朱莉安娜被一家赌场门口的咒骂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掀开车帘,看见了一个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本内特家的小儿子——尽管他已经不是朱莉安娜记忆中那个长着满脸雀斑的小男孩,朱莉安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拖着一条明显还没康复的跛腿,带着满脸的淤青,一瘸一拐地从赌场门口的泥地里骂骂咧咧地爬起来。
如果说仅仅一个背影,还不能让朱莉安娜百分百确定他是谁,那接下来的事,朱莉安娜彻底看清了他的脸。
肖恩·本内特混进了赌场里,想趁乱从赌客们口袋里偷点钱,没想到第一次出手就被人抓到,狠狠打了一顿扔出来,他愤怒地痛骂神明,却发现神明今天好像眷顾了他,一辆罕见的富贵马车出现在道路转角,不用想就知道里面坐的肯定是无限尊贵的富有乘客。
肖恩兴奋得什么都顾不上了,拖着残破的腿急躁地挤上前去,假装可怜地抱手向车夫大声乞求道:“求求您,可怜可怜我这被神明背弃的人,赏赐我一点食物吧!”
就在肖恩靠近的一瞬间,明明看着马车附近没有护卫队跟随,两名披着黑斗篷的侍卫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迅速从身后架住肖恩的两只胳膊,将他反绑住,按着后脑逼迫他重重跪下,整张侧脸都被压进了泥地里。
克洛诺斯原本没有留意到这个胆大妄为的乞丐,直到他无意中一转头,发现朱莉安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脸色煞白。
他太熟悉了,那是恐惧带来的惨白。
“怎么了?”克洛诺斯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
为了遮挡住发抖的嘴唇,朱莉安娜不得不低下了头,其实她完全没有必要再感到害怕,不管她明天是不是还能从小王子手底下生还,至少今天她还是尊贵的王妃,想要杀死一个落魄的乞丐,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道理她都很清楚,但是恐惧深深印刻在她的记忆里,痛苦的回忆像涨潮时的海水一样涌上来,压得她无法呼吸。
这就更让克洛诺斯觉得奇怪,按照她懒惰的程度,应该绝对不会管这种多余的事情,连眼皮都不会掀一下,就算被吵醒,转个身就继续无缝睡觉。
但她却呼吸急促,对马车下的侍卫大声叫喊道:“不要给他钱,或者食物,任何东西都不要给!”
克洛诺斯叫停了马车,问仆从道:“那个人是谁?”
仆从很快打探到消息,回来禀报道:“不过是一个街头地痞,叫肖恩·本内特,是隔壁普尔村庄的人,父亲是本内特庄园的主人。”
“小庄园主的儿子?”这个身份让克洛诺斯想起了朱莉安娜身上的某些迹象,他分出一眼看向朱莉安娜,“是天生跛子?”
仆从摇头说不是,“是后天导致的,大概就是去年的事,因为一次年轻人之间的意外争执,错手打断了酒馆老板儿子的一条腿。酒馆老板看在本内特先生的份上,也只打断了他的一条腿作为报复。”
一直坐在一旁抖腿咬指甲,浑身都写满了心不在焉,像是完全没有在听的朱莉安娜此刻却忍不住突然插话进来:“就算他腿脚不好,本内特家多少还是有一些家产,怎么会让小主人沦落到街头乞讨的地步?”
仆从回答道:“似乎是因为承受不了断腿的疼痛,肖恩在治疗期间迷上了酒精,尝尝在酗酒后打骂父母,据说……嗯,刚才听赌场里有人说,肖恩失手打死了他的父亲。”
“竟然没有被起诉吗?”朱莉安娜诧异地咬住了大拇指的指甲。
仆从叹息着摇头:“本内特太太帮着遮掩,只说是遭遇了强盗,没有能人证明是肖恩干的,家里的人都这么说,本地法官也没办法了。”
朱莉安娜想了想,撩开一线车帘,看着泥地里那一道邋遢的黑影问道:“就算本内特先生死了,房子和田地应该都还在,怎么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落魄才对。”
“本来就不算是什么富裕的家庭,听说为了赔偿打伤酒馆老板儿子的钱,就不得不卖掉家里仅剩的两位仆人,还被迫将田地抵了一部分出去。
本内特先生去世之后,家里一个仆人都不剩了,本内特太太又伤心过度,肖恩整天只知道把家里的鸡啊鸭啊都偷出去变卖换酒喝,本内特家很快就衰败了。
这不,本内特太太也死了——而且只有魔鬼才知道那老妇人是不是也是被肖恩打死的。反正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肖恩在普尔村庄早就臭名昭著,混不下去,只能到其他地方找找活计。”
“啊……”朱莉安娜微微向后靠在车厢壁上,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想起带给她恐惧的源头,那个抓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往水坑里按的肖恩、用力把她推倒在满是木刺的柴堆里的肖恩、那个不停用石头砸她小腿,以砸出更大块的淤青为乐的肖恩……
除了罪魁祸首肖恩,还有更多不堪回首的画面,一并搅合在灰色的漩涡中,例如不由分说就以“没有照顾好小主人”为理由把她捆在磨盘上抽打的本内特先生,也例如一直以各种借口为丈夫和儿子的暴力行为辩护的本内特太太。
动不动就诉诸暴力的本内特先生,过分溺爱儿子的本内特太太,还有从小就从来没有因为暴力行为受到过任何指责的肖恩,每一个人,都得到了有迹可循的悲惨结局。
朱莉安娜有很多话想说,有她不想对小王子提起的可悲过去,有强烈的恐惧和不太明显的恨意,还有她以为她会觉得大快人心,实际上却只稍微感觉到唏嘘的巨大落差。
满腔复杂到快要从胸腔中满溢出来的浓烈情绪,最终,都败给了……困意。
她打了一连串哈欠,坐着睡着了。
睡着睡着,她还很放肆地把脑袋歪倒在了小王子的肩膀上。
来来回回磨蹭了很久,还是觉得不舒服,于是又躺下来,重新将小王子的腿当成是枕头。
克洛诺斯沉默地容忍了她这一次。可怜的女孩,一个对生活没有真正渴望的女孩,也许曾经有过,可惜所有的渴望都被过去的人生碾压成了泥土。
“对那种人来说,腿好像太多余了。”克洛诺斯一眼都没留给整个人被压在泥土和马粪里的肖恩,只看似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还有手臂,手臂健全,以后可能还会用来对别人施加暴力。”
仆从立刻颔首:“是,我明白了。”
克洛诺斯忽然想起了什么,吩咐道:“再去打听一下,曾经在本内特家服侍过肖恩的女仆。”
“好的,先生。”
仆从答应下来,正准备离开,被克洛诺斯叫住。
“等等。”克洛诺斯想到朱莉安娜每一次提起过去时那不情不愿的挣扎表情,说算了,“不必了。”
克洛诺斯突然觉得有点烦躁。
他并不是非常想考虑另一个人的感受,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朱莉安娜。
既然有点烦躁,肯定就需要换一个对象发泄一下怒火。
克洛诺斯低着头,看着朱莉安娜眉头紧皱的睡颜,低声说道:“你们先别动那个肖恩,晚点我亲自动手。”
低头的动作将他的侧脸完全隐没在车厢的阴影里,仆从想起小王子折磨人的手段,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是的,先生。”
第70章
◎前进◎
克洛诺斯和朱莉安娜正处于“失踪”的状态, 所以不能住王室的行宫,一路都下榻在各种高级旅馆里,每到一个新地方, 朱莉安娜最期待的事就是打开房门, 看看房间里有没有漂亮的大壁炉、大床是不是十分的舒适、旅馆的自制菜肴是不是很美味。
这一次住的套房差强人意, 壁炉勉勉强强, 床垫也只能说是还可以,不过食物不错,毕竟算是朱莉安娜的家乡口味, 她吃得很开心。
吃饱喝足后,小王子出门去了,朱莉安娜早就习惯了神出鬼没的他, 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就自己先去隔壁小浴室里洗澡, 然后爬上大床睡觉。
小王子回来时的动静一向不大, 只不过这次他长久地站在她床头的阴影里,把半梦半醒的朱莉安娜吓醒了。
朱莉安娜挣扎着想坐起来, 失败了, 于是干脆放弃, 趴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揉着惺忪的睡眼问他:“您去哪里了?”
“出去处理了一些垃圾。”
克洛诺斯苍白的脸上溅了几滴血,在阴暗的光线下, 有种魔鬼式的诡异美感。
朱莉安娜的心脏砰砰跳动了几下, 傻傻点点头, 说:“哦, 明白。”
她懂, 他又去杀人了。
去了哪里?杀了谁?
无所谓, 反正她只是假装客套一下而已,并不是真的很好奇。
朱莉安娜决定继续睡她的觉。
但是越是想睡,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就越重,朱莉安娜烦恼地翻过身回看小王子,他身上穿的是黑色斗篷,沾了血也不太看得出来,仔细盯着看,才能勉强从更深重的色彩中推测出血液的痕迹。
一路上,他们的衣食住行都是小王子在支付开销,朱莉安娜摸着良心爬下了床,主动请缨道:“我帮您把脏衣服换掉吧。”
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朱莉安娜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她从小就是女仆,伺候过好几任男主人的起居,而且小王子还是她的丈夫——至少名义上是她的丈夫,就更没关系了。
她熟练地用水浸湿毛巾,反手拧得半干,打算为小王子擦拭掉身上的血污。
但很快朱莉安娜就发现,她高估了自己的敬业程度。
当她将最后一层湿透的白色衬衣从肌肉上揭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请您不要在这个时候主动散发魅力!”
朱莉安娜捂着眼睛,痛苦地大声叫喊道,争取不要流下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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