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咪子
安娜不屑地“嘁”了一声,高高扭开了下巴。
那么丑的鼹鼠怪,丑得奇形怪状的,怎么配叫Cloud chaser这么美的名字。
“追云者?过来。”阿尔贝托又叫了一声,“追云者!”
那只叫追云者的雄性鼹鼠怪物,对主人的呼唤显得非常犹豫,视线反复在主人和身边的母鼹鼠怪物之间游走,实在没办法做出决策,干脆往彩虹身边一趴,不肯走了。
安娜的心中涌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高声朝彩虹叫道:“彩虹,过来!”
彩虹倒是比追云者要听话一些,在安娜连声催促下慢悠悠地朝她走了过来。只是彩虹每走一步,追云者就要在她身后“吱”一声,彩虹依依不舍地望着追云者,走得是一步三回头。
短短的几步路,像是一辈子都走完了,当安娜扯过彩虹的缰绳时,追云者痛苦地高声“吱”了一声,狂奔着追上来。
两条长长的脖子亲热地交缠在一起。
阿尔贝托:“追云者!”
安娜:“彩虹!”
两个人冲上前去,分别把自己的鼹鼠强行拽开。
彩虹趔趄了好几步,可怜兮兮地望着安娜,小小的黑眼睛里装满了大大的哀愁。
安娜在强行分开两只有情鼠的过程中感受到了自己的残忍,一个干涉年轻鼠恋爱自由的讨厌鬼,和她的父母有什么区别。
阿尔贝托已经翻身骑上追云者,抓住缰绳,两腿往鼠身上一夹,“走!”
追云者在彩虹委屈伤心的吱吱声中痛不欲生,不管不顾地驮着主人冲回来,和彩虹鼠头贴鼠头。
阿尔贝托:“追云者!我们走!”
安娜:“彩虹!回来!彩虹!”
可惜,不管他们再叫多少次,相爱的年轻人——或者年轻鼹鼠,都没有办法分开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安娜手中的缰绳早就在年轻鼹鼠的缠绵中被挣脱了,她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空空荡荡的手心,一时没想好应该怎么办才好。
她的鼹鼠坠入了爱河,而她现在就是一个拆散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古板讨厌鬼。
这不是安娜抵达这个世界以来遭遇的最大危机,但却是最让她于心不忍的危机。
安娜先试图跟彩虹讲道理:“我知道,不久之前你才经历过你的第一次发情期,现在你算是一只可以交 | 配的成熟鼹鼠了,但是那只丑老鼠不行,你看它的主人就知道,它肯定不是一位优雅谦逊体贴的绅士鼹鼠,它配不上你……”
彩虹到底听懂她在说什么没有,安娜不知道。安娜只知道,彩虹一刻不停地眨着两粒小小的小豆子眼,用可怜的眼神哀求地望着她。
安娜:“……”
与此同时,阿尔贝托也在和追云者低声耳语:“之前你喜欢那只母鼹鼠怪,我跟你说她是有主人的,你非要追求,我才帮你把她骗了过来。你看,她的主人追过来了,还好我把她骗了过去。现在你说该怎么办?”
追云者的小黑眼睛里闪烁着执着的精光,“吱!吱吱吱吱吱!”
阿尔贝托眉宇间流露出一丝苦恼的神色,“想清楚了,就非要她不可?”
追云者用力上下摇摆着长长的脖子,像是在学人类点头,还急迫地“吱吱吱吱”叫了好几声。
阿尔贝托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没有她,你就要一头撞死?”
追云者:“吱!”
追云者:“吱吱吱吱吱!”
“行了行了!”阿尔贝托抬手盖住激动凑上来的鼹鼠脑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算了,我就再帮你这一次吧。”
追云者:“吱吱——”
阿尔贝托阻止它继续说下去,“你先别忙着感谢我,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追云者:“吱吱吱——”
阿尔贝托:“你要是再提撞死的事,我就把你扔给那个一言不发就射箭的恐怖女人!”
追云者顿时浑身僵住,长脖子缩成一团,一声不吭了。
一言不发就射箭的恐怖安娜还在和不肯离开的彩虹僵持着,突然感觉背在肩上的箭筒微微向上抬了一下,似乎是轻了一点。
她算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回头,发现两只箭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青年的手里。
安娜已经见识过好几次对方隔空操纵物品的能力,没有过于诧异,直接不耐烦地问道:“你还想怎么样?”
阿尔贝托把箭扔回她肩上的箭筒里,然后箭又重新回到他手中,再被扔回去,如此循环往复重复了好几次,阿尔贝托才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刚才你什么都没问清楚就朝我射箭,那么锋利的箭头,导致我受到了非常——非常大的惊吓,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你射伤我造成的伤口,随时都有可能崩裂、发炎、化脓,导致我高烧死去。”
安娜越听,越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正在酝酿一肚子的坏主意,她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身上有个鬼的伤口。完全是看在一张贴合安娜审美的俊脸的份上,安娜才没有一骨头直接砸扁他的脸(其实主要是因为打不过)。
她没有收敛不满的神情,打断他:“跳过那些虚伪的谎言吧,你直接说,想要我做什么?”
“你,带上你的鼹鼠怪物,跟我们一起上路,照顾我——”阿尔贝托停了下,一副很嫌弃的样子改了口,“不是,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最多打猎的时候帮个忙,因为我绝对不会分享我的食物给你。”
安娜没有说话。
阿尔贝托被身后的追云者拱了一下腰,再拱了一下,因此不得不追问道:“所以,你怎么想?”
她怎么想?
她想打死他。
之所以安娜没有直接扭头就走,是因为她听见了彩虹因为和情鼠离别而吱出的呜咽声,才停下了不忍的脚步,继续和这个比偷鼠贼还要无耻的人周旋。
幸好有了这个短暂的停顿,足以让安娜的大脑里冒出一个荒唐中透露出一丝合理的古怪念头。
“可以是可以——”安娜慢慢地思考着,“除非你先告诉我,你刚才是怎么做到那些事的?是黑魔法吗?”
“黑魔法?”阿尔贝托轻蔑又高傲地笑了一下,“那算是什么垃圾。”
安娜直接忽略了他语气中的骄傲,咽下回击的冲动,只专注于她想要知道的问题,“箭矢是怎么在你的身体里消失的?你又是怎么隔空操纵物体的?”
“你是说像这样吗?”阿尔贝托表面云淡风轻。
他的右手随便放在手边的一块岩石上,在触碰到岩石表面的瞬间,手掌忽然发生了一些变化,皮肤、肌肉、血液、骨骼,全都在极快的速度之下软化,变成了一团银灰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介于液体和固体之间的东西。
即便安娜做好了看到诡异事件的心理准备,依然被吓了一大跳,吓得瞪圆了眼睛、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手……当然,如果那个东西还能被称作“手”的话。
原来属于阿尔贝托手掌的部分,现在是一团银灰色,在阳光的照耀下,表面被镀上了一层类似金属的冷硬光泽,然而实物却是会动的、类似胶质的的流体,安娜甚至怀疑,如果伸出手指上去戳一戳,能戳出一个小洞,手指被回弹回来,戳出的小洞应该也会迅速复原。
流体在阿尔贝托有意识的作用下轻易化为了水,当然不是真正的水,依然是银灰色的金属质地,液体流淌,覆盖住了岩石的表面。在岩石与岩石之间的缝隙里,原本长着一株小草,充满胶质感的液体流动过去,小草,连同下面的泥土,全都长进了他的手中——
不是像人类那样,正常地将小草捧在掌心里。而是整株植物,连茎叶带根系的,全都被银灰色的水包裹住,像海底飘动的水草。
小草在阿尔贝托灿烂的笑容中突然茁壮长大好几倍,然后,在他逐渐失去笑意的冷峻表情里,又迅速枯萎。
老实说,是看了会让人感觉到有些生理性不适的画面。
尤其是当目光停留在属于人类的手臂和诡异的银灰色流体交界的部位时。
安娜压抑着这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因为她的内心已经因为某种可能性而隐隐兴奋起来,她就知道,这个青年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类。
阿尔贝托活动了一下肩膀,手掌的形状在空气中渐渐显现,金属般的银灰色很快从皮肤上褪去,变回了一只属于人类的手。
在人类男性中比较大的手,有着非常修长的手指、清晰的骨节,还有修剪得很合适的指甲,皮肤上细小的汗毛,还有一些摩擦导致的薄茧——
就是属于正常人类的一部分,怎么看都看不出任何异样。
安娜盯着那只手左看右看,吃惊地问道:“其他部位也可以吗?腿?或者脑袋?”
看出她目光中隐藏的羡慕,阿尔贝托的表情多少是有些得意的。
“这算什么。”他说着,又给安娜现场表演了一次大变人腿。
安娜这回是真的彻底相信了,“这是你的身体自带的技能?”
“那当然了。”
阿尔贝托说道。
安娜听出了他的炫耀,但懒得搭理,紧接着追问道:“这种技能是来自你父母的血源馈赠吗?”
其实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阿尔贝托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安娜两只眼睛不约而同迸发出闪亮的光芒,“我是说,你的——”她还没想好怎么精准且隐晦地描述,于是干脆不再委婉,“这种,能力,是可以遗传的吗?”
“当然。”阿尔贝托怔了怔,觉得她应该算得上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奇怪的女人——不,最奇怪的人类。
“应该?我想。”
他居然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这个根本没有意义的问题。
安娜感到快乐极了。
比她最初预想的未来孩子父亲的技能强大多了,例如仅仅拥有锋利的牙齿,或者是强壮的腿之类的。
还有阿尔贝托的体型,无论从身高还是体型上看,都是正常人类男性的标准,繁衍时应该不会令她感到痛苦。
更别提他的长相,完全长在她的审美标准上,他们的孩子应该也不会难看。
所以绝对不能放弃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安娜果断挤出一个假笑,对阿尔贝托展露了今天以来最柔软最友好的态度,“这位先生,对于您之前受到的惊吓,我深感抱歉,并且愿意按照您的要求向您赔罪。”
阿尔贝托愣了下,他原本还以为要费很大一番力气才能够说服她,“呃,行,还算你讲道理。”
“你们本来的目的地是哪里?”
他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在旁边紧张地听完全程的追云者高兴得快要晕倒了,疯狂跑动转圈,“吱吱吱吱”的高亢叫声成了安娜耳边不间断的吵闹背景音。
彩虹没有受过有意识的教导,不太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她是从追云者那里辗转得知两位主人的约定,当然也感到很快乐。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和鼠,当中最兴高采烈,当然要数安娜了。她兴致勃勃的,像是生怕阿尔贝托反悔似的,抢着说道:“我们走到哪里算哪里,没有目的地。没事,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你走。”
还找什么目的地,他就是她现成的目的地,只要他们一起上路,她就能随便找一天晚上,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使用他!
而且她还可以多次尝试,直到成功怀孕,到时候再逃跑。
情况比她预计的要好上太多倍了。
这一次,心中升起不祥预感的变成了阿尔贝托,只是他的迟疑被兴奋过度的追云者打断。追云者不断带着彩虹在他们两个人周围跑来跑去,宣泄快乐。
安娜被撞得东倒西歪。
“那就这么决定。”阿尔贝托试图从安娜手中重新抢回交易的主动权,“成交?”
“成交!不许反悔,谁后悔谁是小狗。”安娜无疑是更积极的,抓住刚才那只当着她的面化成水的手,真诚地握了握,由衷地期许道,“合作愉快。”
阿尔贝托觉得她的措辞有点奇怪,说好了是她道歉赔罪,算哪门子的合作?他仔细回想了片刻,要求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也答应得很清楚,没什么问题。
上一篇:可恶!被她装到了
下一篇:我在单位带薪养花种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