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朽罢
先前穿一套仙气飘飘的雪白料子衣衫,就一副不可冒犯的感觉,现在换上这红彤彤喜服,清冷又瑰艳的,怪不得公主要等不及了。
她招手示意,后面的侍军听令动身,明确地朝鹤凌序重步走去。
宿半微大致有猜到她想干什么,在原地也没动,只不说话,看着璎珞从袖间拿出用赤金线洞穿在一起的薄玉瓦片,有节奏地拨动了几下。
美玉薄片相撞的清雅声音跟着泻出,鹤凌序一下间不得闪躲,轻易被束缚住了。
“禁制?”
不得动作,被按着坐到宽椅上,鹤凌序眼尾凝出隐约杀气。
“驸马睿明,喜服上确实有禁制。”璎珞没否认,接着转头对直愣愣站着的人说:“姑娘,到你了。”
侍军见机退走,消失不见,璎珞也退到了门外,只留一双眼看着里面,很好地给了她适度的空间发挥。
宿半微咬咬牙,在两人不同意味的目光下走到了鹤凌序的面前。
这局面,都不给她留点退路。
她也没大敢看鹤凌序表情,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想把她一剑劈死。
可尽管她不看,面前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强烈到浑身不自在。
宿半微把手伸进怀里,揣出一个小软匣,取出一粒黑乎乎的丸子。
又走近了几步,直到前脚快贴上了落地的鲜红衣摆。
鹤凌序咬牙叫她,“宿半微。”
三个字里面的意味复杂到让人难以辨明。
被狠狠叫大名的宿半微先是朝他咧嘴笑了笑,然后快准狠地捏住他的下 巴,使劲往下按。
鹤凌序的下颌手感细腻且骨相明显,但就是按不开。
她低着头,想把药丸怼进他嘴里,可是牙关紧闭。
被捏着下颌的人一双眼眨都不眨地看她,下眼睫尾端的根部像是被气得起了细微的红。
她被看得心虚,松开了硬拨他下巴的手。
白皙的下巴上红手印极其明显。
她转头为难道:“他不肯吃啊。”
“他不肯吃,你就代他去喂狗。”门外的璎珞面无表情提醒她。
怎么又是喂狗?天杀的,倒霉的全是她。
还两边不是人。
“不管用什么法子,给你半柱香的时间。”
“要不拿根筷子撬开吧?”宿半微清了清声,提建议道。
璎珞愣了下,眼珠子瞬间瞪大,“不可,他不能受伤,公主会生气的。”
“好吧。”她也就随口一提。
真撬了,鹤凌序不得原地自爆也要跟她同归于尽啊。
木着身子思考了阵,她弯下腰,把头凑到了他耳边。
门外的璎珞看过来,只会以为他们在嘀咕。
宿半微垂眼,看到的是他纤长的脖颈,绣金的丹红衣领上,这块肌肤白璧无瑕,灼眼得很。
她轻声赌誓:“鹤凌序,你信不信,今天这药你吃定了。”
话完,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她就把红唇贴到了他的侧颈上,甚至恶作剧般故意轻轻用舔了下。
身下的人身形有了细微一颤,眼底的不可置信与茫然汹腾浮现。
趁他短暂晃神,宿半微眼疾手快,把丹药给塞了进去。
指节上不可避免沾了些口水,她也没管,只急着往上抬起他的下颌,不让他吐出来。
颈前部线条因此瞬间绷紧,像引颈的天鹅。
明显的喉结表现出不自主的吞咽动作,禁欲中带起了点欲气。
远看着的璎珞不自在地转移了视线,她不合时宜地想,这兄妹二人喂药像在调情。
身穿赤红喜服的鹤凌序肤白如雪,唇却像涂了口脂一般,突兀般地润而艳。腮边像淡扫了点薄红胭脂,衬得眼内的冰霜剑意都像晕了点粼纹一样。
然而这种绮丽景象终究是难见的,极其短的时间内,他就像蒸发掉了这隐隐的沸腾一般,语气也陡然严厉。
“放肆!”
毕竟对人做了过分的事,训就训吧,宿半微没说话,只转身对等候在门外的璎珞回复:“我已经给他喂下了。”
璎珞点头,“好的,姑娘,跟我走吧。”
望着俏丽潇洒的背影毫不留情地出去,他再次开口道:“宿、半、微。”
听起来真是每个音节都沉重。
宿半微的脚步顿了下,但没回头,反而加大步子走离了后面人的视线。
*
跟在璎珞后面,宿半微越走越感觉不对这条路与她之前被带着去看猎狗的路像了个十成。
她突兀开口:“璎珞姑娘,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啊?”
璎珞脚步没停,只说了句:“出门由阿烈看管。”
阿烈,是那猎狗名。
知道了她的意思,宿半微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心里的警惕不消反增。
等到猎狗出现在眼前时,宿半微彻底笃定了,那个公主本就没想放过她。
确实有扇紧闭的小门,就在猎狗窝的后面,被遮住得隐隐约约的,仔细看也能看到棕红的边框。
可再怎样,这绝对不是正门的样式。
偌大的庭院里,除了来时的走廊口,便是高高的砖瓦色围墙,可以说是无所逃脱。
走廊上站了一排高大体壮的侍军,本来跟在璎珞后面掣肘鹤凌序的,现在想来,主要是防她喂不成狗的。
呵,就知道不会这么轻松放过她。
宿半微看着朝她呲牙的凶煞猎狗,笑了声。
旁人不解其意,而她心如明镜。
自始至终,她就没全信这个所谓公主与她的侍从。
所以,她当时喂给鹤凌序的,也不是她们给的软骨丸,而是她偷藏起来的擢修丹。
在璎珞说让鹤凌序服下软骨丸时,她确实心动了瞬,毕竟可以趁机走远点。
但是,这样太孤注一掷了,与虎谋皮者容易被反噬。
不如二手准备。明面服从她们,暗里帮助鹤凌序。
简称“叛中叛”。
如果她们如约放走她,她就可以赶紧跑路,如果她们反悔,鹤凌序也极有可能会赶来救她。
不过,在看到突然挣脱绳索的狂暴猎狗朝她冲了过来,她就没法冷静算计了。
没有任何武器,宿半微只能使出吃奶的力往旁边的树上爬,收脚收得快才避免被咬住往下拖。
堪比半人高的猎狗眼冒绿光,压根不像条猎狗,反倒像头狼。它用身体不住撞本就不算粗壮的树,被撞处的树干岌岌可危。
宿半微抱树不撒手,边随树晃边仰头大喊:“鹤凌序,救命啊!”
再不来救她她就真的要喂狗了!
尾音还没落个干净,一道银白剑光应声从上空而来,精准贯穿呲牙流涎的树下猎狗。
从喉咙处呜咽一声,前一刻还凶猛异常的猎狗就极快地没有呼吸了。
宿半微抬头,就看到了御剑立于半空的鹤凌序。
“太好了。”她轻轻呼了口气,还行,来得不算晚。
“原来就是修仙的杂碎!”
公主不知从何处出来了,拖地团绣大红摆,光看衣服,还真是雍容华贵的感觉。
只不过,面上扭曲,带着强烈恨意,看起来就失了气度。
“大胤皇室余孽?”
声如天上音,辽远而清耳。
“我乃大胤公主,谁敢说我是余孽?”簪环满头华贵无比的女子目眦欲裂,看起来吓人得很。
她不顾形象,指着如天边而来的仙君骂道:“就是你们这些修仙的孽畜,才害我没了国没了家!”
被指着骂的鹤凌序不为所动,连眼睫都没动一分,只平静陈述事实:“大胤皇室,邪法上位灭秦立胤,为祸一方,违反天道培养邪体,前辈们联袂奉命矫枉灭邪,并无过错。”
“前尘往事,已有结算,你利用此处的湮修阵藏身便罢,而你这死魂无数,必已杀了百人有余。”
他下剑落地,腕转间,剑上掌间,同时多了件飘逸的敞襟宽袖外袍覆身。
他本无需外袍,乾泽外袍有时候反倒会拖累他运剑,但此刻,他只是从擢修丹上借了些修为,无法保障能有之前修为的高度,因而需要外袍加持。
乾泽外袍上面的符纹图腾都有对所属主人的加持作用,关键时候也算是个了不得的法器了。
剑气缭绕右手,直上缀边的袖摆,持剑仙君身上外袍的银符图腾也顺令运转起来。
公主有了浓浓的威胁感,指着他就吩咐周围的侍军,“杀了他!”
此时已滑下树的宿半微:好嚣张好不怕死的人哦。
她是想趁乱跑的,但当看到鹤凌序一剑一群人见神杀神的气势后,尊重事实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侍军根本拦不住能握剑的鹤凌序,他轻易就解决了苟延残喘于此残害百人的亡国公主。
她一殒命,她的侍从与剩余侍军就全都化作灰一般消失了。
与此同时,泛着金光的字再次凭空出现——“恭喜破局,现在你们可以选择左还是右。
左 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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