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 第83章

作者:风歌且行 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玄幻仙侠

  他真没想到宋小河会说出这种话。共感咒已经不是头一回用了,这种立于魂魄上的契约,根本就无作假的可能,宋小河就为了这么一个假冒成他模样的妖物,来质疑共感咒,怀疑他。

  宋小河道:“我再说很多遍也是一样,你别吵。”

  话音落下,忽而一声巨大的轰响不知从某个方位传了过来,宋小河吓了一跳,转头朝着那地方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座供奉着金像的大殿之前了。

  她所处的位置,边上有一群假山石,山石上爬满了草藤,正盛放着各色的花朵。

  “小河姑娘。”

  宋小河一转头,“沈溪山”就站在山石旁唤她,面上满是温眷的笑,冲她招手,“快过来呀。”

  她目光忽而一落,看见他腰间挂着一块玉佩。

  玉佩雪白,流苏黑金交织。

  这块玉佩是挂在沈溪山佩剑上的,但是在酆都鬼蜮时朝声剑断了,沈策就将玉佩拿走,玉佩已经不在小师弟的身上。

  这一瞬间,清明的念头穿脑而过,她像是猛然醒悟过来一般,下意识抽出了木剑,剑刃对准了面前的人。

  紧跟着就听到沈策的怒声,“你不是说在殿前等我,人呢?”

  宋小河刚想回答,却又无意间对上面前人的眼睛,刹那间,她的神识又开始恍惚,一个信任面前这人的念头又重新涌上来。

  “说话!”沈溪山喊她:“宋小河!”

  她顿时又被惊醒,赶忙意识到这人的眼睛有大问题,于是稍稍安抚了一下有些气急败坏的沈溪山,“等等。”

  然后抽出一条赤色的长发带,将双眼给蒙了起来。

  她催动灵力,双耳立即变得无比灵敏,将周围所有细微的声音收入耳中,同时将灵力汇聚于木剑上。

  沈溪山问:“你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

  宋小河答道:“我蒙住了。”

  “为何?”沈溪山问完,马上就意识到宋小河终于是察觉面前这东西是假冒的了,便轻哼一声,语气也没有方才那么气了,“你总算是看出来了?”

  少女双手握住剑柄,静静地站在微风中,蒙在脸上的赤色发带更衬得面容白皙,充满着认真。

  她抬剑,耳朵细细听着面前的所有动静,通过极其微弱的呼吸声听出它所在的位置。

  “任何邪物,都不得冒充小师弟。”宋小河的声音冷锐,话音落下的同时,木剑迅疾而出。

  只听破风之声响起,木剑以看不见的速度猛地刺进软处,随后听到尖锐刺耳的惨嚎声。

  宋小河拽下眼上的发带,低头一看,那假扮成沈溪山的东西已然现出原形。

  它通体棕黄,躯体扭曲着,正极速膨胀变大。

  四肢猛地变长,脑袋像一口缸,上头有两双眼睛,随后一对巨大的螯爪瞬间长出来,锋利无比,悬在宋小河的头顶上。

  它张口,一口沾满绿色黏液的獠牙尽现,发出嘶哑难听的鸣叫。

  足足高出宋小河五尺之高,周身环绕着一股黑气,一挥手,螯爪猛然落下来。

  速度快到宋小河都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股浓郁的黑气扑面冲来,她整个人被弹飞,在空中翻滚着卸力,落下时才没能摔得难看。

  抬头看去,就见方才她站的那地方被螯爪深深刺入,地上顿现一个大坑。

  宋小河冷汗直流,心里无比清楚,这一爪子要是落在她头上,怕是脑壳当场裂开,杀伤力比方才的天官石像要大得多。

  一般面对这种情况,宋小河转头就跑了。

  当然,现在就等于是一般的情况。

  于是她收回剑,撒腿就溜,朝着方才发出巨大轰响的地方跑去,她猜测沈策应当在那处,“啊啊啊啊啊,救命——”

  “你跑什么?”沈溪山说:“杀了它。”

  “你少说风凉话!”宋小河骂道:“我本不想打草惊蛇,是你一直在我耳边嚷嚷,我才对它出手的!”

  “我嚷嚷?”下山以来多日的相处中,沈溪山早已不会像之前那样与宋小河口头争执吵架,平日里稍稍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但是现在实在忍不了:“不是我唤醒你,你早就成为它爪下亡魂,如此轻易就上当受骗,竟还反过来怀疑我的真假,愚不可及。”

  说起来,宋小河竟然是比他还生气,一边逃跑一边蹦三尺高,简直是要喷火:“这怎么能怪我?是那该死的妖怪太懂得拿捏人心,变成小师弟的样子来骗我,我岂能不上当!”

  端的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沈溪山被气得语噎。

  不过这话倒也不算嘴硬。

  但凡这个妖怪变的是别人,宋小河都绝不会上这个当,从而被迷惑心智。

  这头吵吵闹闹,另一头也不太安宁。

  “你有本事你就放了我,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你这样拖着我做什么!”苏暮临扯着脖子怒喊,“好歹我也是你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对我?你要杀我就直接杀,何必把我衣裳搞成这样?”

  他浑身无力,不知道被下了什么咒,被谢归抓着手腕拎着一只胳膊,就这样拖在地上走,让他滚得满身泥巴。

  先前苏暮临刚来人界的时候,看到凡人就是这样把要宰的猪拴上麻绳,挑在担子上拖着走。

  他现在就跟那头快要死的猪一模一样。

  谢归像耳朵聋了一样,并不理会。

  明明平日里看起来病弱到像是被风一吹就倒的人,这会儿拖着八尺高的苏暮临竟然如此轻松,好比拎着一只崽子。

  苏暮临骂了一阵,又开始哭,“呜呜,你放了我吧,我能有什么用处?你们凡人之间的恩怨,能不能别牵扯到我身上?再怎么说我之前也救了你两次,你忘了吗?昨夜在大雾里,我还因为背着你跑,差点就被妖尸给杀了,你不能如此无情吧?书上说,忘恩负义乃是畜生行径,你是畜生吗?”

  然后又觉得最后一句话像是在骂他,苏暮临赶忙找补,“我不是骂你,只是说你们人族不是讲究礼义廉耻吗?有什么事可以慢慢商量,何必如此……”

  谢归算是油盐不进,不论苏暮临叫喊着骂他,还是哭嚎着装可怜,嘴几乎没停过地吵闹着,他都无动于衷,面色温和,更没有发怒的迹象。

  苏暮临喊了许久,是真的累了,说:“你能不能起来让我自己走?我不想像头死猪一样被拖着了。”

  “我道是谁如此吵闹,原来是你啊。”旁处忽而传来一道声音。

  谢归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去。

  苏暮临大骂:“你这耳朵不也没聋吗?”

  谢归对来人揖礼,“步天师。”

  步时鸢抬了抬手,说道:“不必如此拘礼。”

  她身着红色道袍,头上用根木簪绾了一个小发包,其余长发垂下来,手中拿着一串黑白相间的走珠,仿佛驱了几分病气,显得没有那么柔弱了。

  步时鸢问谢归,“当真执意如此?”

  谢归沉吟片刻,再开口时语气缓慢,“有些人,有些事,不能就这样被遗忘。”

  苏暮临立即扯着嗓子道:“你告诉我!我绝对给你记着,百年千年都不忘!”

  步时鸢道:“嗓门还如此嘹亮呢?当真是种族优势。”

  苏暮临的眼泪淌下来,“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你们全都串通好了。”

  步时鸢微微笑了一下,“我可没有与谁串通。”

  苏暮临一听,心道难不成步天师还不知道谢归是个坏种,于是马上嘶喊:“步天师!谢归此人居心叵测,能够掌控妖尸,绝非好人!你快救我,然后我们一块去找小河大人,收拾了他!”

  步时鸢笑意更甚,说道:“我步氏一族,知天之命晓将来事,算无遗策,很多事情我早先就知道了。”

  “那你为何不说,让我们提防他?”苏暮临皱起眉头,满脸的不理解。

  “凡事因果循回,各有命数,我若泄天机,则必将承担其果。”步时鸢扬了扬手,说:“你看我这残败之躯,还能承担多少业果呢?”

  苏暮临马上善解人意地退了一步,说道:“那你救我,我这个业果肯定很小,步天师宏伟之躯,定能承担得了,日后我再努力偿还。”

  步时鸢温柔地说:“救下你一事,这业果我的确能承担,只是如今我病弱之躯,能力不敌谢公子,恐怕爱莫能助。”

  苏暮临立即泪眼汪汪,“你努力一下。”

  “努力也无法。”步时鸢无奈道。

  谢归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听完两人的对话,然后对步时鸢颔首,道:“步天师,谢某有个不情之请。”

  “别答应他,别答应他!”苏暮临大喊。

  谢归低头看他一眼。

  随后一拳敲晕了他。

  宋小河耳朵的灵识放得很远,总感觉能听到苏暮临的哭声,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心说她还是有点担心苏暮临的,不过依照他那胆小的性子,这会儿估计困在鬼蜮里出不来。

  她蹲在一块石头后面躲了好一会儿,听着那长着一对螯爪的妖怪越走越远,知道自己脱离了危险,这才松了口气从石头后走出来。

  “藏够了?”沈溪山说着风凉话。

  宋小河道:“这也是战术,我只是保留体力,不想浪费给不相干东西罢了。”

  沈溪山管她是战术还是胆小还是在嘴硬,只问道:“你现在身居何处?”

  “我哪知道。”宋小河回了一句,朝四周张望。

  先前沈溪山跟她说过这道馆可能是个活的,宋小河很快也就领悟了这话的意思。

  她明明就坐在那灵霄殿前打盹儿,就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再睁眼竟然到了别的地方。

  若是她没动,那必定是这个道馆在动。

  她方才忙着逃跑,只记得自己隐约是往灵霄殿的方向去的。

  往前走了一阵,宋小河忽而听到了前方有打斗的声音,她跑起来,朝着声音而去。

  跑了百来步,就看到那座庞大的灵霄殿在月下露出轮廓,心中一喜,加快脚步。

  谁知跑去了殿前,打眼就看见大殿的正面那两扇高大的木门被砸得稀巴烂,墙也破裂,鲜红的血迹布满残破的墙体,从正面看去,整座大殿破了个大窟窿,里面的琉璃灯和金像给看了个正着。

  沈溪山听到了脚步声,将长剑从面前一人身体拔出,抬脚一踹,将人踹出几丈远。

  方才正打算动身去寻宋小河,忽而来了一队身着仙盟宗服的弟子,喊着他同行。

  沈溪山当然没有宋小河那么好骗,他看见这些仙盟弟子的身上萦绕着黑气,然后直接拔剑给杀了个干净。

  宋小河找来时,正好看见浑身染血的他。

  她瞄一眼地上的尸体,立即止住脚步,有些戒备地看着沈溪山。

  沈溪山用手背擦了下溅在脸上的血,看她一眼,说道:“过来。”

  宋小河却十分警戒,抽出木剑,说道:“我已经上当过一回,岂能再轻易受骗?”

  隐隐又要生气,他道:“你方才怎么没有这般警惕?”

  “少说废话。”宋小河扬起下巴,冲他问道:“我问你,沈策究竟是何时爱慕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