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遗忘li
祂脆弱的人类信徒只是昏迷了,外加精神受到了一些污染,所以未来几天的情绪和理智会不太稳定。
反正她总能撑过去的,这种小事无需在意。
施奈德神父漫不经心的闪过这个念头,转瞬间又抛到脑后,将安西娅放到了双轮马车上后,嘴角带着令人类信任的微笑,按照人类的礼节安抚住了这个女仆,目睹马车飞快的消失在街道尽头。
安娜无暇计较其他事情,在轻声呼唤了几句安西娅小姐,又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立刻决定和马夫先赶回家再说,如果被老洛维尔先生发现自己带着雇主家的小姐半夜偷溜出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空荡荡的教堂后街上,施奈德神父仰头看了看月亮,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决定先回教堂的地下大厅里,处理那些已经疯狂和死亡的信徒。
唔,希望祂的信徒清醒以后不要太过生气。
……
安西娅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了模糊不清的天花板,反复闭眼又睁眼几次,才重新得到清晰的视野。
她的精神很迟钝,思维好像依旧停留在昨晚的黑弥撒上,脑子里是各种黑暗混乱的画面,那些庞大而又诡异的天体.生活在遥远宇宙之外的丑陋存在好像一直在眼前晃动,还有那些清晰的感受.难以自控的愉悦反应.简直难堪和羞耻到了极致……
躺在柔软床铺上的黑发少女忽然一把掀开了被子,碧绿的眼瞳当中满是恍惚,向前走了几步以后,忽然跌倒在厚厚的地毯上。
女仆安娜就在此时走了进来,连忙把放好了早餐的托盘搁置到桌子上,走过来重新把安西娅扶到了床边。
“安西娅小姐您怎么样?……”女仆安娜以为她还没有睡醒,轻手轻脚的把人扶到床边以后,就拿来还散发着腾腾白雾的毛巾给她擦脸,顺便低声说道:“……大约在昨晚两点,您被施奈德神父从教堂里抱出来,放到了马车上,昨晚三点左右回到家里,您睡的非常沉,我一直叫不醒您,又不敢惊动其他人,只好先把您扶到床上休息。”
安娜甚至有些怀疑安西娅小姐是被下了什么镇定药物,才会睡得这样沉。
热腾腾的毛巾被抹在脸上,温度换回来一点现实的触碰,安西娅双手抱住膝盖,坐在床边的角落上,抬头盯了几秒钟安娜,才迟钝的问道:“……然后呢?”
“现在已经七点了,您本该下楼用早餐,刚才我回报洛维尔先生,说您因为天气寒冷而有些头疼,所以想在床上用早餐,洛维尔先生看起来并没有起疑。”安娜继续说道。
“嗯,安娜你做的很好。”
安西娅表情恍惚,目光盯着空白虚无的空气,过了一会儿,深深的重新将头埋在了膝盖里,仿佛那里有什么恐怖的幻像。
“我确实非常头疼,需要睡一会儿。”
安娜面露担忧,询问需不需要请医生。
“不需要请医生,让我一个人待着就好。”安西娅说道。
就在安娜重新走出房门时,听到了身后的安西娅小姐又一次呼唤她。
窗帘遮挡严密的空旷卧室内,清晨幽静的光线下,秀丽优雅的少女依靠在床头,眼神恍惚,黑色发梢凌乱的落在侧脸边,幽幽问道:“安娜,你……有没有闻到我身上的什么气味?”
“小姐,我什么都没有闻到。”安娜回头说道。
“哦,你出去吧。”安西娅说道,低头又嗅了嗅自己的胳膊。
她感觉到自己的浑身上下都被某种气息填满了,很难以描述,只能用抽象的比喻来形容,像是混乱到了极点的黑暗,腐朽可憎的邪恶,又像是遥远空旷的太空深处。
她的理智很不稳定,但人类的医学无法解决精神和灵魂上的疾病,更对那些超自然的恐怖存在束手无策。
她只能靠自己扛过去。
就好像从前的每一次。
安西娅这一睡就是好几天,命令所有仆人都不要进来之后,除了老爹每天固定的看望,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在回荡。
“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
“哈.哈哈哈,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免费参观天文博物馆了……”
“嘻嘻,都只是无聊的幻觉而已,两只老虎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
如果有人闯进来,看见只穿着一身睡衣的少女躲在被窝里不停的自言自语,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不停的哼各种乱七八糟的歌谣,一定会以为她疯了。
只有安西娅清楚自己没疯,只不过是用这种方式暂时排解一下无处不在的恐惧幻象而已。
就在老洛维尔先生怀疑女儿的精神疾病又犯了,打算去请这方面的权威医生来看诊时,安西娅终于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差不多恢复正常,于是重新出现在的早餐的餐桌上,和父亲一起共进吐司和牛奶。
面对老爹的疑问和担忧,安西娅淡定的说道:“我很好……真的,我非常好,只是这几天一直在头疼睡觉……仆人们说我自言自语?我当时确实自娱自乐的哼了几句歌,至于其他的,应该是梦话吧。”
老洛维尔探究的看了片刻自己的女儿,为了不伤她的心,决定不再询问,只是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愿上帝保佑吧……宝贝,我知道很多体面家庭,都会因为拥有一个精神疾病的家人而感觉到面上无光,拼命遮掩这种事情,甚至把家人送到精神病院。但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绝不会如此待你,即便你又犯了病,我也会好好将你照顾在家里,保护你一辈子。”老洛维尔看似随意的道。
安西娅心头一暖,又感觉到愧疚升起,不敢多说什么,只好低头认真的吃吐司。
——老洛维尔不知道,她真正的女儿已经死了,现在她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骗子。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用银盘子里托了两封信走来。
“安西娅小姐,有您的信件。”管家低头说道。
“两封都是我的?”安西娅惊讶问道。
“是的。”管家说道。
第一封信的署名,来自于西区中心教堂的施奈德神父,安西娅用拆信刀撕开印漆,在信里看见这位在居民当中广受好评的神父,诚挚的邀请她去参加礼拜日的弥撒。
安西娅冷笑了一声,反手交给管家。
“拿去放壁炉烧了,只是慈善组织无聊的募捐信而已,什么用也没有。”安西娅说道。
管家点头称是。
“多给慈善组织捐钱,可以博一个好名声,安西娅,这对你来说是正经事情。”坐在对面的老洛维尔顺口说道。
“我有空会给红十字会捐钱的,红十字会的钱会真正用到穷人身上,这种小慈善组织,通常神父都是衣冠楚楚的混蛋,道德品行极其恶劣,捐出去钱,说不定就被他们中饱私囊了。”安西娅微笑着接话道。
“说的也是。”老洛维尔点头赞同。
父女两个人就当下美国的救济和慈善制度开始聊了起来,顺便商量哪家慈善组织规模最大最靠谱,安西娅需不需要在里面挂个职位……
餐桌一旁,安西娅刚刚看完的报纸上,黑教堂血色弥撒的标题加粗加大,被放在了首页头条。
——几十个人无辜惨死和发疯。
这样血腥的案件登上了报纸,也被人类所发现,但是在整个波士顿,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这场可怕的事件,本能的把这当成了一场小事来处理,警察不在意.读到报纸的读者不在意.就连死去之人的亲属也不在意,丝毫没有深入探究的想法。
他们感叹着这样的惨案发生,转身又抛到脑后,没有几秒就忘了个干净。
安西娅非常在意,但在早餐前试探了周围的人几句,发现他们的思维不对劲后,也就明智的不再提起。
这非常恐怖,所有人的想法都被看不见的力量扭曲了……
和老爹闲话几句,安西娅紧接着又拿起第二封信拆开。
第二封信的内容很简单,上面只有一句话。
——救救我。
笔触凌乱又慌张,上面的地址和署名是唐人街19号.爱丽丝·杨。
第44章
等吃完早餐重新回到卧室时,安西娅又在床头看到了阴魂不散的偏方八面体。
漆黑如墨的水晶上血色花纹流转,端正的放在鹅毛枕头中央,在深蓝缎面的映衬下,像是被放在玻璃柜台里的珠宝一样,透露出昂贵的奢华感。
又被狗啃了一次的安西娅心里很不痛快,拿起偏方八面体,高高的抛在半空中又接住,然后放在嘴边,低声问道:“德克斯特教授,其实你能远程遥控偏方八面体吧。”
偏方八面体内的红色花纹晃动了两下,然后就再也没有反应。
安西娅盯着掌心的闪耀的偏方八面体看了几秒钟,眼神冷凝,如同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露出一个冷淡的微笑。
“教授您想呆在我身边,那就待着好了,反正我也摆脱不了你。”安西娅说道。
偏方八面体内的红色花纹又晃动了一下,仿佛是赞同一样。
爱丽丝其实是个很要强的姑娘,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上学的时候,哪怕是经济困难或者是受到同学欺辱,也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想办法解决,不会到处诉苦。
所以,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让她写信求救?
安西娅想不明白,但直觉和她的怀孕有关。
换了一身出门的裙子之后,安西娅先是用拜访朋友的名义获得出门许可,然后去了老爹名下的一家制鞋工厂,找到那里认识自己的经理,用被一个华人女骗子骗了钱,所以要去找她算账的理由,问经理借了**个身强力壮的男性工人给自己撑场面。
经理点头哈腰的同意了她的要求。
这一天波士顿的唐人街里,来了一群耀武扬威的不速之客。
狭窄阴暗的街道上,两边的高楼格外陡峭,将阳光遮挡的密不透光,走在长满青苔的鹅卵石道路上,路边总有窗户被悄悄的推开一条缝,露出一双棕褐色的眼睛在偷窥。
被打断了工作,从制鞋工厂里临时叫出来的工人们踢开挡路的草编筐,大摇大摆的走在这条街道上,然后走到了门牌上写着19号的小楼前拍起门来。
“砰砰砰!滚出来!”
“欠钱不还的华人小偷!”
“姓“凉”的一家人,快点给我滚出来!”
……
在发现小楼里头没动静以后,为首的强壮白人吐了口吐唾沫在地上,撸起袖子开始试着拆门。
工人们不会发出奇怪的东方发音,“杨”字念的根本不准,但声音很大,吵的远处近处的华人劳工都聚拢过来,他们围成一团远远站着,如同一群灰扑扑的剪影,对这群不速之客指手画脚,却不敢阻止这些陌生人强闯民宅。
远度重洋.在美国低下四,痛苦艰难的求生,早就磨平了华人的骨气。
白人是得罪不起的,他们当街打死华人,也不会受到警察的任何惩处。
站在几个工人的后面,安西娅像个真正的债主一样,面无表情,眼神冷漠,拿出一把镂空的蕾丝扇展开,缓缓挡住了自己的鼻子。
跟在她身边的,制鞋厂的一个经理以为她对周围环境感到了恶心,陪着笑脸说道:“洛维尔小姐,您可以先到马车上等着,这些长了猪尾巴的华人确实没什么诚信,请放心,那个敢欺诈您钱财的华人女性,我一定会帮您找出来。”
安西娅微微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不是觉得环境糟糕,在她看来,这条唐人街还是挺亲切的,但是自从踏入这里以后,她就感觉到鼻尖环绕着一股淡淡的臭味,越是靠近19号小楼,就越是感觉到臭味浓重。
陈旧的木门没有扛得住壮年男性的力道,“吱呀”一声倒在地上,终结了自己的使命,工人们走进小楼里,从里面找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华人少年。
这栋小楼里只有他一个人在。
安西娅低头走进昏暗的小楼里,闻到了更重的恶臭,看到了富有中国气息的家具.对联.红色中国结,还有堂屋上供奉着的东方牌位,柱香正插在香灰炉里,散发出丝丝白雾。
隐隐绰绰的草帘遮挡住了牌位的具体名称,安西娅只向那里扫了一眼就挪开目光,开始低头审问这个华人少年。
“爱丽丝·杨小姐呢?她去哪里了?”安西娅居高临下的问道。
听到她这样问,华人少年目露警惕,下意识的绷起了脊背。
“小姐,你找她有什么事?”华人少年问道。
“她人呢?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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