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人睽睽
怕师妹不老实,江雪禾隔绝了陈子春的?五感,传音入密:“可否让师兄进你的?识海看一看?”
少年沙哑的?声音骤然贴着耳珠响起,缇婴吓一跳。
她慌得捂住耳朵,发现陈子春茫然看她,江雪禾端正坐于原处。
烛火静静燃烧,鸦雀无声的?室内,她对上师兄无辜又淡然的?雪眸。
……他坏得好自然呀。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捂着心口?,抗拒地往后挪:“不要!”
江雪禾怔住。
他没?想到他会遭到这么果?断的?拒绝。他以为,师妹应该信赖他。
谁知缇婴警惕十?分:“前?师父说了,我不能让旁人进我的?识海!识海是?我最私密的?地方,我不能让人看!我只能给我道侣看。”
她童言无忌,说“道侣”说得理直气壮,半点不脸红,还瞪圆眼睛,一副江雪禾想欺负她的?样子。
江雪禾:“……”
他性情素来沉稳,此时?也不禁倾身?,几分玩味:“你不让我进你的?识海,你进我的?识海,却来去自如?。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
缇婴吃惊:“我很讲道理呀。你、你和前?师父一样啊!你们的?东西不都是?我的?吗?我不是?想要什么,你们就应该给我什么吗?你怎么这样说啊?”
江雪禾无言。
他缓缓扶额,开始有点发愁。
师父平时?,到底是?怎么教小婴的?……他似乎,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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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一计闷棍的?江雪禾许久无话。
缇婴似乎察觉自己的?过?分,她跳下床,挪到他身?边,轻轻扯他衣袖,几分讨饶。
而江雪禾收回传音入密后,陈子春看到缇婴竟然来哄她师兄,不禁大为感动。
直到他听到缇婴说:“你不能生气……我们明日要考试,你还要和我一起看书呢。”
江雪禾垂眸,撩起眼皮,轻轻望她。
缇婴可爱十?分,哼哼唧唧,继续轻轻扯他袖子。
他面容温润,片刻后,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缇婴不高兴了:“你训了我一晚上了……好吧,最后给你一个机会。”
江雪禾从善如?流:“白?天时?为什么不高兴,突然跑开了?”
缇婴怔一怔。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嫉妒,何况自己的?嫉妒只是?猜测,还不知真假,说出来好丢脸。
缇婴便装糊涂:“我不记得了。”
江雪禾俯身?,从她怀中抽走书,放到一旁方桌上。
他说:“下次遇到不高兴的?地方,直接与师兄说便是?,不要动不动跑开,一个人生气。”
缇婴:“哼。”
她才?不听他的?大道理。
她转身?就要捂耳跑开,江雪禾反应极快,将她手抓住,不让她跑。
在缇婴闹腾前?,江雪禾换种说话方式:“小婴,一个人生气生久了,会生病的?。”
缇婴半信半疑地在江雪禾怀中扭头,仰头看少年。
陈子春在旁,听得敬佩无比。
他做了几年妖怪,见了很多人,却依然佩服江雪禾。江雪禾眼睛眨也不眨,就开始恐吓小姑娘,还将小姑娘哄得一愣一愣的?——
江雪禾说话调子潺潺,说了不少生气引发的?病症,最过?分的?一个妇人,还因为生气,把自己气死了。
讲完这些,江雪禾柔润乌黑的?眼睛眨一眨,看着缇婴。
宛如?在说:听懂了吗?
缇婴……听懂了。
但是?她犹疑。
她磕磕绊绊:“我不想把自己气死……可我做不到,怎么办呀?”
陈子春听得嘴抽。
却见江雪禾板起脸:“那就罚你。”
缇婴不服气:“你罚我什么?”
江雪禾:“打手心。”
缇婴眨眨眼,她尚能接受,便点点头。
于是?,她前?师父花了四年时?间都改不了的?她的?坏毛病,有了向江雪禾屈服的?趋势。
而缇婴乖起来是?真乖。
她向江雪禾伸出手。
她噘嘴:“我今天生气跑开了,你打我手心吧。”
江雪禾心中一下子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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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打师妹一下,也不是?不能接受。
江雪禾斟酌着力道,轻轻训诫她一下。谁想到缇婴手心被打后,越想越不开心,不服气。
缇婴向他扑来:“不行不行,我也要打你!”
她又扑又闹,江雪禾扶住她,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陈子春伸长耳朵也听不到,只见到缇婴终是?将江雪禾手抓住,在师兄手上重重打一下。
她仰头望他,见他林下风致实在好看,顿时?觉得自己不吃亏,这才?眸子明璨,弯唇笑起来。
江雪禾素来不与人亲近,近日却开始沉迷这种亲昵。少女在耳边笑声清悦,他分辨不出这些好坏,只先放下:“现在可以读书了,是?不是??”
缇婴快活:“嗯!”
陈子春快晕倒:……你打她,她又打回来。这也叫惩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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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陈子春大为不解的?一夜,这一夜的?读书,却毕竟如?此和谐。
第26章 天上玉京4
天亮时分, 缇婴睁开?眼,又快速闭上眼。
她发现自己睡在女弟子院落这边的房舍,一睁眼就能看到隔壁床上沉睡的蒙眼少女。
床上无帐, 日光清清。她抱着枕头许久, 感受到些许孤独和惶然:陌生的地方,让她想念过去。真想带家出门。
而她的家……缇婴在这种寂寞引起的差情绪中, 想到了师兄。
缇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印象还留在自己和师兄、陈子春三人?一起磕磕绊绊读书的夜晚……
灵火烛闪烁摇曳,缇婴趴在桌上,读书读得打瞌睡;陈子春从未接触过修行,读这些晦涩的书籍更是?艰难。
缇婴小脑袋磕上桌脚时, 江雪禾伸手轻轻拂一下;陈子春的嘴流出口水时,江雪禾拿戒尺在少?年额上不轻不重地打一下。
卧龙凤雏双双惊醒, 抬起头——江雪禾手支下颌,默默看着他们。
清晨晓风钻窗, 有师兄在记忆中, 缇婴在床上翻个身,心情开?始明朗起来——她蛮喜欢看到师兄那副似笑非笑望着他们的样子。
就好像,菩萨睁开?了眼, 神仙有了情绪, 从画壁中下凡。
缇婴偷偷想了一会?儿师兄,才开?始检查自己识海,发现了被自己赶到犄角旮旯里的属于前师父的信件。
她的识海干枯无比, 她对那封飘在半空中的信十分不友好。在缇婴检查识海时,信纸化成了一只鸟, 笨拙地扑腾着翅膀,飞到她的神魂边上打转。
缇婴蹙着眉头生气?灵池为何总是?水这般少?时, 信封一会?儿变成小鸟,一会?儿变成花瓣,一会?儿长出树枝……它?活泼万分,在她身边打转。
颇像前师父哄着她学习“大梦咒”时绞尽脑汁的模样——前师父的老脸全?是?皱纹,每天唉声叹气?,实在好玩儿。
这信纸一直打转,缇婴便大发慈悲伸出了手,将信纸捞到了怀中。
缇婴:“好吧好吧,我慢慢解咒,看一看你到底写的什么嘛。”
信纸感动想哭,在她怀中狂掉头。
于是?,缇婴从床上坐起,捞出识海中的信封,开?始折腾。
前师父给这信上布下的符咒十分复杂,多亏缇婴现在心情好,才有空慢慢解一会?儿。解着解着,她的眉头舒展,解出了几分趣味儿,将信纸当做玩具玩了起来。
这样又玩又解地折腾了小一刻,缇婴解开?了开?头几个字:
“小婴:
__你师兄。”
缇婴:“……?”
什么?
什么什么师兄?
师兄指的应该是?江雪禾吧?
师兄前面有两个字被抹掉,写了又抹,抹了再写。老头子改了半天,最后笔墨浓重地落在纸上,晕出了两个黑圈,让缇婴看不出那到底写的是?什么。
缇婴怔住。
她倒不是?多么好奇的人?,可这是?给她的信。
她倒不是?多么刨根问?底的人?,可她隐隐很想知道,和师兄有关的一切。
师兄是?半路师兄。
他是?一个前师父很少?提到的神秘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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