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师父灭过世 第116章

作者:江枫愁眠 标签: 女强 玄幻仙侠

第85章

  如司樾所说, 修真界一时半会儿是不好回去了。

  她领着恒子箫在凡界走走逛逛,一样是蓝天白云,一样有广袤大地。

  司樾出行, 向来?不御剑, 只靠一双布鞋行走。

  她一路向南, 穿过了几个城镇,每日就是闲逛。

  恒子箫问她:“师父,我们要去哪里?”

  “你想?去哪儿?”司樾翻着小摊上的竹篓,一边回?道。

  恒子箫摇头, “弟子不知。”

  他是头一回?下山, 哪里知道要去哪里。

  司樾放下手里的竹篓,又是只看不买,“不知道,那就多走走,走着走着就知道了。”

  她余光瞄见?对面有一糖画的摊位, 眉开眼笑,“走走走, 看看去。”

  摊子后坐着一老伯, 司樾带着恒子箫和纱羊过去, 对方招呼道, “两文钱, 转到什么是什么。”

  那摊上画着一个?转盘,是十二?生?肖的图案。

  司樾转头看向恒子箫, “你要什么?”

  纱羊建议他道,“这时候要龙最划算。”

  恒子箫点头, “那就龙吧。”虽然他不属龙。

  “外道了不是,”司樾一笑, 回?头对着老板道,“我要个?花篮。”

  “花篮?”纱羊低头,看了一圈转盘,“这上面没有花篮呀。”

  老板脸上却?绽开一丝笑意,“花篮五文。”

  “太贵了,四文。”

  “五文,不议价。”

  “行吧。”司樾掏出五个?铜板,对恒子箫道,“念你是头一回?,我豪气一次,这一次得?了,可?要好好记上一辈子,往后再不会有这么贵的了啊。”

  恒子箫本也没想?要,但既然是师父给的,他一定会好好记上一辈子。

  说话间,老人已经开始作画。

  他用糖抹出一个?圆片,圆外再加一环,圆与环之间用曲折的糖条连接,环外勾了细细密密的花边。

  纱羊歪着头,到这里什么也看不出来?。

  老人又另做了两个?拱,拱与拱之间也用一条条曲折的糖线相连。

  “这我看出来?了,是提手。”纱羊道,“那篮呢?”

  她话音落下,老人回?到最开始做的圆片上。

  他舀一勺糖,在最中央的圆片周围勾了一圈,随即一手抵着圆片,一手拉着外围的环,缓缓慢慢往上抬。

  圆片留底,外环上升,两者一低一高,拉开距离,中间刚勾上的那圈软糖由此被拉伸,变成了薄薄的一层,连接上下,正是个?篮子的模样。

  纱羊惊呼一声,她还没反应过来?,那糖就“立”了起来?。

  这还未完,老人随手挥洒,于板上勾出四只鸾鸟,形态不一,羽翼华丽。

  又取几颗花生?,每颗自中间分成两半,成花瓣状。

  五瓣花生?一组,攒簇成团,用糖粘结,生?出莲花。

  花和鸟都置于篮中,在篮柄上黏上一根线,线后系着一竹签。

  四周已有人来?围观。

  老人提着那竹签,递到恒子箫手中,笑道,“拿好。”

  恒子箫接来?,日光之下,这一糖篮晶莹剔透,如琉璃一般,篮中生?花,引得?四面来?鸾,引颈扑花。

  恒子箫已是过了喜欢糖画的年纪,可?看见?这个?篮子,眼里还是不由得?透出了两分孩子似的喜欢。

  如此作品,堪称宝物,他不由得?问一来?历,“老伯,这是什么篮?”

  “这是何仙姑的篮子。”老人弯眸,“吃下去,保佑你平平安安,福寿双全。”

  纱羊绕着花篮飞了一圈,看着那栩栩如生?的四鸾和花生?,也不免赞叹道,“凡人真是了不得?,五文钱就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来?,纵没了法力,可?神子到底是神子呀。”

  恒子箫对着老人道了谢。

  带他们离开摊位时,那摊子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排着队也要老人给做花篮。

  纱羊对那花篮爱不释手,很是中意,她也和那篮子上的四鸾一样,飞在了花篮旁。

  “没想?到糖画还能做这样的东西,我还以为只能是十二?生?肖外加个?凤凰、乌龟什么的。”

  她仰头看向司樾,“那摊上只有十二?生?肖,你怎么知道还能做花篮?”

  司樾哼笑一声。

  不用她说,纱羊也知道,司樾毕竟游览过二?十多个?小世界,比她有经历得?多。

  司樾指着那花篮,对恒子箫道,“下回?记着了——真家伙,都不在明面上。”

  她不说“好东西”,而说“真家伙”。

  恒子箫不免又想?起了菜人一事。

  洪家和许多酒楼的菜单上乍一看并无端倪,可?菜单之外,却?还有人肉菜肴,那是只有门?内客才知道的单子。

  他明白了过来?,师父是在用这个?花篮点他,让他谨记这次的教训,不要离开洛城就把那里的事抛之脑后。

  恒子箫颔首,“师父,弟子以后一定细心留神,凡事多看多思?。”

  司樾哈哈一笑,“走吧,快出城,晚了又要付客栈钱了。”

  城里夜间是不能在街上待着的,司樾又舍不得?住店,便?总是在天黑前出城,到郊外野地露宿。

  纱羊曾问她,为什么不在破庙里睡,好歹有个?屋顶呀。

  司樾应下了,当晚找了个?破庙睡进?去。

  几人刚刚合眼,那破庙里便?冲进?来?一伙儿强盗。

  那一晚后,恒子箫才知道,原来?晚上的破庙是住不得?的,那里是流寇贼人最爱的营地。

  他们一路南行,越往南走,空气越发潮湿,隔三差五就要下雨。

  走了半个?多月,这天一大早上就落了大雨。

  司樾不管下不下雨,她只管住店要钱,马不停蹄往前走,要在天黑前穿过这个?镇子去到郊外。

  街上只有司樾和恒子箫二?人不穿蓑衣不打伞,引得?行人注目。

  纱羊躲在司樾怀里,望向她身后的恒子箫,不由得?对司樾说:“你是功力深厚,子箫可?不行啊,给他买个?雨具吧。”

  “是吗?”司樾转头,恒子箫的功力只够使三四个?时辰的避水诀,从?早上走到下午,他已经耗尽了法力,眼下已有不少?雨水透过屏障,打湿了他的发、衣。

  见?司樾回?首,他立即摇头,“弟子无事。”

  说这话时,为了掩盖法力枯竭的疲惫,他咬着下唇,不敢喘息。

  “罢了,瞧你那可?怜样儿。”司樾找了家雨具店,去到店里给他拿了件蓑衣。

  看这毛毛糙糙的衣服,再看身长腰细、肤白眸黑的恒子箫,纱羊倒吸一口凉气,“你就不能买把伞吗,好好的佩剑少?年郎,穿这个?像什么样。”

  “打伞他还能耍剑么。”

  “那、那你有没有什么避水珠、什么隔水的法衣之类的?”纱羊盯着司樾,眼神分明是肯定她有。

  “没有。”司樾道。

  “你肯定有!”

  “我没有!”

  “师姐,我就要这个?吧。”恒子箫拿起那件蓑衣,去找掌柜结账,“师父说的没错,路上行走,打伞岂不累赘。”

  他自己付了钱,把衣服穿上。

  看着头戴斗笠、一身蓑衣的恒子箫,纱羊又心疼又气急。

  这成何体统,她一手养大的小兰花,竟做了个?狗熊模样的打扮!

  司樾不用付钱,倒是很满意。

  他们走出店外,恒子箫展了展胳膊,这是他头一回?穿蓑衣,虽有些笨重,但看着雨水直愣愣打在身上的场景,还有些新奇。

  尤其是头顶的那个?斗笠。

  雨水落在上面,发出滴滴啪啪的闷响,让恒子箫想?起了师父头一回?带他下山吃的那家打卤面。

  那天也是个?雨天,四野无人,雨水打在茅草棚上,他们伴着那淅沥的雨声,坐在棚下吃面。

  恒子箫不讨厌雨,尤其喜欢这雨落的声音。

  他穿了身蓑衣,继续跟在司樾身后走。

  路上的行人不再看他,那奇异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司樾身上,司樾浑然不觉,在春夏交替的雷雨里一身轻松、阔步向前。

  恒子箫走在她身后。

  他分明比她高了,可?双眼还是习惯性地追逐司樾的脚步。

  他想?起了小时候也是这么跟着师父,想?起了那时师父对他十分抵触,坚决不肯收他为徒。

  恒子箫想?不起来?,师父是什么时候把他当做徒弟的。

  许是为化?解他和宁楟枫的矛盾,派他二?人深夜偷枣;

  许是看出他内心惶惶、闷闷不乐,于是焚香丢球,逗他一笑;

  许是那晚为他施法,给了他一条破解背上符咒的道……

  恒子箫苦读十年,他再也不是见?到法术就顶礼膜拜的小乞儿,他见?到了元婴级别的大能,看着赵尘瑄驱鬼,手中剑光烁烁,身前阵法、符箓、法器一应俱全,可?他生?不出半分敬佩和羡慕。

  他不知司樾的道行,可?只看一眼司樾的脚步,便?自发地跟她走。

  他亦步亦趋,跟了司樾十年有一,却?总觉得?永远也走不到她的身侧,永远只能在她身后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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