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枫愁眠
术法外的硬功夫,恒子箫也不想?落于人后。
他比完了首战,下了擂台。
这场比赛是大会开幕以来第一场没有斗法的比试。
如?此特殊的比试,引起了楼上不少人的兴趣。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小的年纪就到达了金丹?”
八大宗评审所坐的露台上响起了交流声。
珖月宗的评审道,“他方才说,自己是裴玉门的人。”
“裴玉门?居然不是上三宗的弟子?”
“如?此天赋,留在小宗实在可惜,我听?说裴玉门里可没有元婴啊。”
“只可惜没看到他念诀。”有一长者捋着白须,赞叹道,“悟性?高,身法也好。刚柔并济,柔以进枪,刚以破敌,好、好。”
他身边是一蒙面师太,闻言一笑,“如?此说来,这孩子不似普通男子年轻气盛、刚猛要强;倒有几?分细腻娴静。老身猜测,他身边必有女?修士指点。”
“这话就太过了吧,”又有人道,“难道男人就教不出细致的弟子么?。”
“哈哈哈哈非也,”师太笑道,“老身活了几?百年,见了数不尽的年轻人,在男人身边长大,和在女?人身边长大的,一眼便知。”
众人议论之时,唯禛武宗的席上,一白衣男子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落在下方退场的恒子箫身上,直至恒子箫进入楼内,才收回了目光。
裴玉门……
“尘瑄,你?以为呢?”男人思索时,身旁评审笑着问他,“你?当年也是年轻有为的剑修,看这孩子,是否心动啊。”
赵尘瑄回以一笑,“我收徒一看品性?,二才看天赋。”
“也是,心性?不正,天资再高也是白废。”
赵尘瑄敛眸。
不错,他没有看错,那人正是当年让他吃瘪的那对师徒里的徒弟。
十多年过去了,他还?以为对方再也不敢回修真界了,没想?到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面前,还?以如?此年轻的年纪修到了金丹。
当年回来后,他便觉得司樾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几?番打探,没想?到对方就是几?十年前在修真界传得神乎其神的那个隐士。
虽然许多人都以为那些传言是裴玉门夸大其词,但赵尘瑄在洛城和司樾交过手,恐怕司樾的修为的确在元婴之上。
赵尘瑄不是死要面子的人,既然司樾不回来,他也惹不起司樾,洪府之事便只当没有发?生过。
可她如?今居然回来了,还?带着如?此出色的弟子参加了青年大会。
这届大会岳景天会观战决赛,若真让那个小子被岳景天发?现?,一旦两人有所交集,必会牵扯出当年洛城之事。
赵尘瑄扶手上的手渐渐握紧,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恒子箫到达决赛。
第106章
恒子箫首战之后还有五轮, 此?时参会人数不到百人,轮次更?替快了起来,来观战的人也越来越多。
三?大宗子弟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弱不禁风, 大?宗是要脸面的, 既然做了这样?的抽签法?, 也不敢把?太次的弟子放上来。
到了恒子箫的第二轮、大会的第八轮,场上的小?宗与上三?宗弟子已成四六开,那四分里面再去掉八宗子弟,便不剩几个裴玉门这样的小门派了。
恒子箫比完首战后收到了白笙的信, 约他在茶馆见面。
两人相见, 白笙先是祝贺了恒子箫首战大?捷,接着又道,“门主知你?晋级,很是高兴,让我来给你?送一件东西。”
他手上法?光一闪, 下一刻出?现?了一把?熠熠生辉的宝剑。
“这是裴玉门的镇门之物,能助你?一臂之力。”
恒子箫没有抽剑, 单看那剑鞘便知有多贵重。
他道, “多谢师叔好意, 但我已有佩剑, 不必动用这般贵物了。”
白笙劝道, “你?那把?剑只是我随手在武器铺里买的,往后对上大?宗子弟, 他们所持之器皆是上等法?宝,削铁如泥, 绝非凡器所能抵挡。”
恒子箫一笑,取出?自己的剑来, “师兄有所不知,其实这剑早就断过一次了。”
白笙微讶。
恒子箫便将当年何家村一事和白笙细说了。
他抽出?剑来,手指拂过剑身,剑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紫意,平时看不出?,只有在日光下才透出?两分端倪。
“此?剑由师父亲自重铸,我带着它在外行走多年,毫发无损,连一个缺口都?无。”恒子箫道,“我想,它已非凡剑了。”
白笙道,“好罢,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勉强。”他把?剑收起来,又取出?一个匣子交给恒子箫,“但这个,你?一定收下。”
“这是什么?”恒子箫问。
白笙让他打开。
恒子箫拉起匣中之物,是一件轻薄的软甲。
“这是护身法?衣,以雪山银蛇的蛇鳞所制,又由天蚕丝所织。穿在身上,能抵挡元婴一击。”
恒子箫当即放下了衣服,“师兄,我只是参加比武大?会,又不是渡雷劫、闯秘境,何必如此?隆重。”
白笙按住他的手,道,“你?且看着,再有两三?轮,这场上便只剩上三?宗的子弟了。”
对上白笙严肃的双眼,恒子箫明白了过来。
白笙压低了声音道,“我想让你?参加上一届的大?会,是因为那时候你?才刚刚筑基,绝无获胜的可能。”
“可今时不同往日,这场大?会一共也就三?名金丹修士,你?是其中之一,而另外两人都?出?自上三?宗。”
他轻叹一声,“渡雷劫、闯秘境我倒不怕,你?身边有师叔护着,出?不了岔子,可这场大?会是单打独斗。我和师父都?不求你?风光无限,只是不要受伤才好。”
恒子箫心里发烫。
他下山之后,一连十三?年没有回过门里,上没有孝敬师长,下没有帮扶后辈,就连灵叶都?未曾赚取一片回来。
即便如此?,门里师长依旧待他如此?亲子一般。
想那上三?宗已然风光无限,门内富可敌国、人才济济,却不惜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也要让弟子出?头;反观他裴玉门,纵然清贫,却如此?爱护麾下弟子。
他幼时不懂,为何宁楟枫和蓝瑚这等巨室之子,却如此?迫切地希望能留在裴玉门,而今却是明白了。
“人人都?说,十年一届的青年大?会是鲤鱼跃龙门之时,我却不以为然。”恒子箫抱着那匣子,低声道,“师兄放心,我有分寸。”
白笙欣慰点头,又和恒子箫聊了一会儿,天黑时才各自散去。
回到家里,恒子箫先去见了师父师姐。
“咦,你?手里抱的是什么?”纱羊问。
恒子箫便将今日和白笙见面时说的话重述了一遍。
纱羊怒道,“好不要脸,既然是大?会,就该公平公正,搞这些小?动作做什么。难道赢了一次大?会,就能成仙了?”
司樾在一旁躺着,不咸不淡道,“成仙了也不一定就能赢得大?会。”
纱羊转身,“你?是不是在嘲讽我?”
“没有,”司樾诚恳道,“这回确实没有。”
纱羊皱眉,“我怎么听得那么别扭。”
她不理司樾,对恒子箫道,“你?呢,你?怎么想?这种比赛不参加也罢,还省得些麻烦。”
“我…”恒子箫迟疑道,“楟枫想在这场大?会上夺魁,借以向蓝瑚求婚。我本?也想成人之美,没有争强的打算…”
“你?若执意如此?,我可就要拒了他了。”
他话未说完,就有声音自外打断。
恒子箫回头,猛然发现?蓝瑚不知何时迈入了门内。
蓝瑚修为落他一阶,可他竟然毫无察觉。
不知是因为蓝瑚有着完美无缺的仪态,还是水木系过于?柔和的天性。
她入门后,先向着司樾和纱羊低头致意,继而又朝恒子箫看去,笑道,“恒兄弟,我虽不甚了解剑术,可楟枫是了解的。真赢假赢,他难道还分辨不出??”
“当年裴莘院的武试,他便遗憾没有和你?好好比上一场,如今故人重逢,你?再不全了他的心愿,只怕他向我求亲时,心里想的也不是我,而是你?了。”
蓝瑚对男女?之事向来是羞于?启齿的,可如今她站在恒子箫面前,求亲二字倒说得坦坦荡荡,毫无扭捏作态。
“这…”恒子箫一时语塞。
司樾哼笑一声,“我看你?想得到挺美。也未必你?就能站到那小?子面前,就算站到了,你?和他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嘞。”
“是呀子箫,”纱羊道,“你?既然不喜欢大?会这样?弄虚作假,那你?自己又怎么能再弄虚作假呢。比赛就好好比,楟枫和蓝瑚都?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不管谁输谁赢,你?们都?是好友啊。”
听了三?人的话,恒子箫不免有些赧然。
“是我轻率了。”他对蓝瑚道,“我会全力以赴的。”
蓝瑚弯眸。
“对了蓝瑚,”纱羊这才想起来,“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蓝瑚皓腕的玉镯一闪,手中出?现?了一枚玉佩。
她交给恒子箫,“我听说了禛武宗赵尘瑄一事。这枚玉佩是我离家时父亲所赐,戴上后诛邪不侵。”
恒子箫自是不收,纱羊也道,“这可是你?父亲给你?的东西,子箫戴上实在是有点不像话……你?别担心,刚刚裴玉门给他一张护身软甲,可以抵挡元婴的一击呢。”
蓝瑚摇头,云鬓间的朱钗轻轻摇曳。
“私下有我们、有真人在,台上又是众目睽睽,真刀真枪的事儿倒不怕,只怕是见缝插针的邪术。”
“邪术?”纱羊不解。
蓝瑚目光微移,“我也只是听说。每届大?会,总有那么几个被看好的选手突然抱恙退赛,又或是被查出?携带了邪器。”
“太荒谬了!”纱羊睁大?了眼睛,“到底是为什么,这不就是个小?孩子们一块儿切磋交流的比赛吗?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蓝瑚上前两步,把?玉佩递给恒子箫,恒子箫接了,她才道,“虽是小?辈们的游戏,可背后却是各大?门派的角逐,所牵扯利益多如繁云,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