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的剑离家出走了 第67章

作者:二两清红汤 标签: 江湖恩怨 爽文 东方玄幻 轻松 玄幻仙侠

  这不?是她的兵,但此时此刻,她,确确实实是他们的将军。

第一百零七章

  先是破了翁城,接着,在前头的陈澍头一个不怕死地纵身飞上了城墙,一剑刺向萧忠,把才才还看得出神?的他惊得拔腿就跑。他一急,撞倒了身边的两个随从,还是齐班上前,顶上了陈澍一剑。

  可这萧忠精心挑选的,正?是城头最显眼?的位置,若说恶人谷的陷落不曾击溃这群匪徒,连日的夜间袭扰也不曾击溃这群匪徒,可当他?们看见这个坐拥整个渝北的恶人谷之主,被陈澍那雷霆一剑刺得躲闪不能,连滚带爬地?往城墙下逃窜时,仿佛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被水流轻轻地?推走?了。

  这缓慢的一瞬,陈澍的剑刺进齐班腰腹,悬琴紧跟着赶到城上,帮她拦去身后长?枪,那枪/刺得险,饶是悬琴,这样?急的情况,也被刺得身形不稳,往后一靠,贴住了陈澍的背。

  二人相靠而立。

  长?风猎猎,那城下的景色也完整地展现在他?们眼?前。

  不愧是萧忠所选的地?方,从这儿?望去,不拘是瓮城还是城外,都一览无余。

  但见那城外原先鏖战了许久的那小股朝廷军队,趁着这众人入城,把注意全?都抓走?的时机,早已?又动了,心知趁着这昉城中的箭早被消耗得所剩无几了,顶着方才险些被击溃的压力再度把排成一阵的恶人谷先锋冲散,如今正?厮杀在一块,根本分不清是哪方是哪方了。而那瓮城之中驻守的人马,或在纷乱中被踩在马下,或侥幸逃进城中,此刻反而将?他?们己?方的阵型冲了个七零八落。

  一片混乱,根本分不清哪声喊叫来自于昉城内,哪声嘶吼又来自于城外。

  在这样?的混乱当中,萧忠,凭着他?那身功夫,竟也侥幸逃进了城中,混进人群里,陈澍看在眼?里,急得出口,也不顾什么齐班鲁班了,大喊:“你给我让开!”

  但那齐班,果真也如同先前一样?执拗,陈澍拔剑出来时,只听得他?闷声一哼,旁的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拦在她的面?前,不放她过。二人这样?对峙,哪里是在昉城?分明是将?那论剑台上两人的比试又换了个地?方。

  此情此景,恰如彼时彼刻,只是那刮过城墙上方的风更冷峭一些,身边举着刀戟的兵士也虎视眈眈,但齐班的神?情几乎全?然未变,哪怕已?经被陈澍捅了个窟窿,哪怕萧忠毫不犹豫地?弃他?而去,也没有丝毫犹豫。

  “不让是吧!”陈澍怒道,伸手又要再刺。

  那城墙上围着他?们二人的匪徒也紧紧盯着她,随着她的动作,将?刀枪/刺出,几乎围成一圈,那寒光映着日照,煞是晃眼?,也闪得陈澍眼?睛不自觉地?一闭,往后一退,全?然靠在悬琴的背上。

  那刀剑相撞的嗡鸣声中,悬琴在她耳后,轻声道:“……先追,别让他?跑了,这里留给我。”

  说罢,靠他?那高大的背把陈澍一托,二人虽然头一次配合,却也极有默契,陈澍丝毫不恋战,应声便动,第一脚踩在地?上,第二脚又踩在那刺到她面?前的大刀之上,接着踩了第三脚,纵身飞去,只留下这一圈握不住刀,或失稳跌倒在地?,或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啃泥。

  而陈澍,几个起落,踩着这些兵士的肩,甚至是头,全?然不顾身后悬琴已?又把齐班杀得连连后退,迳自往那城内奔去。端看她那瘦小身影,远远的,几乎被漫烂天光整个淹没了。

  确实?,这昉城如今不过是被火点燃的纸老虎,城破不过是近在眼?前的事,连前些日子数着时间的日子都不必熬了——

  可萧忠呢?

  这个为祸一方的匪首,如今城要破了,头一个想的竟是逃命。而若是今日不曾抓到他?,等他?从另一面?出了城,随便拣一匹马,冲进那昉城以西的深山老林之中,届时,别说是蠢钝自大如刘茂了,就算是沈诘,也不一定能再把他?做出来。

  而那些恶人谷在近百年里所做的祸事,那些贩卖马匹刮出的金银,那些欺压民众劫来的宝物,那同何誉师妹一样?在无数次劫难中丧生的性命,还有点苍关那波大水,都将?被同样?遗忘在茫茫山野之中。

  这也就罢了,可他?做了如此多的恶行,临到大厦倾覆之时,竟还有机会保全?自身,在山林里过一辈子的隐士田翁?甚至还能寻机再纠集叛匪,重新自立?

  陈澍若不知道,也就罢了,可这事就发生在她的面?前,她无法自控地?愤怒,好似一团把自己?燃起来的熊熊大火,追着萧忠,不管不顾地?追进城去。

  若萧忠不死,何誉的师妹如何瞑目?若萧忠不死,这整个点苍关的百姓,那日日请她去吃饭,施她一顿顿米肉的大叔大婶如何安心?!

  她追着那萧忠的方向,一路追到城中。昉城也是她来过的地?方,只今日不比寻常,那城中百姓大都关门闭户,除了巡街的守卫,还有些饿死的乞儿?,再无他?人,也是听见街上有人奔走?的声音,那些人才推开窗,打开门,带着胆怯又好奇地?看着陈澍一掠而过。

  果然,那萧忠是直奔西门,不过走?了三四?个街口,陈澍便看见了他?的身影,大喝一声“站住!”但那萧忠知晓她的利害,自然不肯了,脚上跑得越发快,几乎快拉开一段距离,又扎进小巷中。

  不过一转眼?,萧忠的身影又消失在眼?前,陈澍急得险些捏出口诀来,但此刻已?看不清楚人了,她又是个入了痴的剑修,不会符菉不会障眼?法,用了也无用,只好先追到那巷口中,看着那短短一截便分出好几截岔道的小巷子干着急,几乎抓耳挠腮。

  说来也是恼人,这云慎一幅图,给了悬琴,给了朝廷,也给了武林盟,偏偏没给她看看!

  这抓瞎地?进了巷子,她又如何追得上萧忠?或许,还不如等在那西门前等他?自投罗网来得简单。

  正?当她犹豫之时,听见巷内隐约传来一声痛呼,不知多远,但有这巷中回声回响,因而还算明晰,而且久久不停。

  陈澍呼吸一顿,心跳快了两分,生怕是萧忠又随手杀了个人,忙抬脚朝这声音来处的方向赶去。那巷子当真逼仄,许是正?在城中几乎最繁华的地?方,两栋房屋的墙壁几乎面?对着面?,“手”拉着“手”,陈澍哪怕加快脚程,在这暗凉阴湿的巷中,也很是费了近半刻钟才赶到。

  眼?前的景象,却教她死死顿住脚步,眨了眨眼?睛,好一阵没敢上前。

  萧忠死了。

  死在了这个叫迮巷的一个小门小户的门口,一个和萧忠一眼?皮肤黝黑,身形削瘦,手臂上青筋毕露,却满脸老实?的人手里。

  死在了他?手里的破旧铁锹下。

  这个杀死萧忠的人,不像萧忠本人,他?是真的老农。多日的侵袭,教这群被萧忠赶回城中的农人心生胆怯,在巷中布了不少?机关陷阱,尤其是自家门口。

  萧忠还算是运气好,错过了草叉,躲过了犁耙,最终才被这铁楸一敲,踩在铺了草的铁钉上,痛得惊呼一声,然后又被那铁楸在原处一砸。

  一命呜呼。

  实?则在萧忠踏进他?最熟悉的小巷的那一瞬,脚步声便传到了家家户户。他?们大抵从未想到像萧忠这样?在城中说一不二,名为匪徒,实?则是渝北之主的人物,会在小巷中逃窜。

  而萧忠呢,目中无人惯了,以他?的功夫,哪怕是逃命路上,也不能被这简简单单的一个铁楸所砸中。

  ——一切,只归咎于他?这半生,吃穿住行,都是刮的民脂民膏,可偏偏心里从不曾注意到昉城里还有这数万的百姓,更不觉得这全?然为他?所有,他?熟稔于心的曲折小巷之中,竟会伸出这一把寻寻常常的铁锹。

  那老农杀了人,虽然胆怯,但他?甚至不认得萧忠,见陈澍来追,还以为是什么偷进城中来的密探,有些讨好地?道:

  “大人是在追此犯吧?他?踩了小人门口的陷阱,已?经死了。”

  陈澍这才走?近一步,不必蹲下细瞧,只凝眸一看,便能瞧见那萧忠的脑后已?是一片狼藉

  ,还未凝固的血和些不知是脑花还是脑髓的东西。

  确实?是死透了。

  “他?是你们城主。”

  那老农闻言,吓坏了,面?上皱纹越发密集,爬上了眉头,立刻丢了那带着些血迹的铁锹,摆手道:“……小民不是故意的,这不是以为……”

  “……他?的头,值好几万两黄金。”陈澍缓缓把话说完。

  巷中本就安静,这一句话,传得很远,很清晰,只见那话音刚落,视线范围内所有的门户都打开了,探出了一个个各不相似,却又都瘦弱而坚韧的面?孔。

  “你发达了,老余头!记得给街坊们分两块金子瞧瞧!”有人大喊。

  ——

  昉城本就已?被攻破,陈澍再把那萧忠已?死的消息带回去,大喇喇地?把这尸体往城头一挂,剩下的那些人自然是越发溃不成军。

  很快,在太阳落山前,刘茂的兵马便进了城,把昉城也进占了。

  不过昉城毕竟是个城,又是渝北原本几个城镇人口都被迁来的大城,不比那恶人谷中营寨,这城中一一追查搜寻可不比攻城费的精力少?。

  好在这些都是那朝廷,甚至不是刘茂的活了。

  就在当日,一封刘茂紧急写出的奏表便八百里加急,飞往了京城。而军队进驻昉城后,连那些武林人士也跟着一起进了城,城外大营已?只剩些搬粮草,做善后的兵卒。

  还有云慎。

  陈澍刚把那萧忠的尸体扔了便往营中赶,果真在二人的营帐里找见了稳坐钓鱼台的云慎。

  营寨里营帐紧张,本就是先打了恶人谷再来打昉城,加上这么多的武林人士都还在营里未离去,这攻城的十来日,他?们二人都住在同一个帐中,挤同一张床。

  在点苍关睡过一处,无名崖睡过同一张袍子,加上在天虞山里那些陈澍不知晓的同床共枕,二人早已?习惯,陈澍不是计较的,云慎更乐得伴着她,每夜巴不得把她揉在怀中,好多嗅嗅她颈间血契的迷人芬芳,因而,哪怕在何誉多次欲言又止的目光下,他?们也就这么将?就了下去。

  见她闯进来,云慎还适时起身,给她倒了壶水,递过来,又温言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哦,”陈澍问,仰头把那杯凉了的水一饮而尽,豪迈道,“萧忠死了!我把他?尸体挂在城头,挂了好久呢!”

  “……不是问你这个,”云慎笑了,道,“是说你那丢了的剑,可有在那些恶人谷的匪徒中瞧见使那剑的?”

  “……你是说这个啊!”陈澍脆声应了,一拍脑袋,嘴上咬了咬唇,干笑两声,又虚张声势地?把声量拉得更高,大声道,“这个嘛,我自然是有注意的!但是呢……”

  一看她那表情,还有那拙劣的掩饰,云慎心底便明白了八分,微不可察地?摇摇头,笑道:

  “你真的有注意么?”

  “真的!”这下陈澍耳尖红了,也不知是羞了还是恼了,当真回忆起那战场上的情形来,一个个地?数着道,

  “齐班肯定不是,他?手上似乎没有兵器,萧忠死前好似拿着一把小弯刀,难看死了。还有那几个我们原先在昉城中见过的,陪着萧忠来哄骗我们的恶人谷匪徒,也大都拿的是长?刀长?枪,毕竟守城嘛!有少?许拿着剑的,皆是小兵,手里只拿着些短兵,因而那些剑瞧着也都并不锋利,有的甚至早便卷了刃,比我这把假剑还要破。”

  “那人若拿了剑走?,大抵也不会在战场里用上的。”云慎道,又把那小茶碗从陈澍手中收回来,拦住陈澍要坐的动作,细细问,“何况你一个人的眼?睛,能瞧见多少??不必急着这会便要查清,不如去——”

  他?话一顿,陈澍便迫不及待地?亮着眼?睛追问。

  “去什么?”

  “去问问那些打扫战场,清点缴获的人,只需问负责的那个将?领便……你去哪?!这会他?们才入城——”

  “去问呀!”转眼?间,陈澍已?经冲出了帐外,还没放下那帐子,不回头地?草草答了一句,“哪怕才入城,能搜到什么都会报给督军吧?我去问阿姐就行了呗!”

  帐外,只见大营里人似乎比方才还少?了些,一车一车还有余的粮草陆陆续续地?往城中拉去,一路上,有零星几个人认出来了陈澍,冲她招手寒暄,她便也自来熟地?凑上去,问大军可是都要进城了,又问督军大人如今在哪里。

  问到第四?人的时候,那兵士有些不确定地?说,大抵是在昉城的城主府中吧。

  如同每一座城一样?,昉城原也是有城主府的,是前朝留下来,因而与?其他?城镇的官府有些区别。但,就像那恶人谷中的小阁楼,虽不及论剑台那样?高耸入云,却也是鹤立于众多瓦舍院落之中,而因昉城正?在恶人谷谷口那块没有被山脉遮拦的方向,这两处阁楼,甚至能遥遥相望,两相辉映。

  陈澍心急,迳直跃上城墙,在那一片低矮屋檐里果然看见了颇为显眼?的城主府,入了夜,月光轻柔地?洒在那高而大的屋脊上,几乎染亮了这夜空,而房中,也若有若无地?映出了些许暖黄的灯光。

  城主府确实?有人。

  萧忠不爱住在昉城,更何况如今昉城已?破,入住这样?城中统领全?局的位置的人,除了沈诘,确实?想不出第二个。陈澍只一瞧,便想也不想地?飞檐走?壁,朝这夜色下矗立在一片片屋瓦中的城主府而去,不过半刻钟,便走?“进路”,灵巧地?从窗户里翻了进去。

  城主府中果真来来往往,许多兵士,有的捧着册子在清点物品,有的推着车子在运货,还有的巡街回来,一边喘气一边同那上面?的参将?汇报情况。

  只是院内如此热闹,楼上却不见人,陈澍一翻进去,只见那早已?荒置的案上放了些纸笔,除此之外,还透着一股许久未曾打理的灰尘味道。

  一落地?,陈澍便是一愣,有那么一瞬担心自己?走?错了地?,又转头去瞧那烛火,显然也是才点燃不久,案上墨迹还没干,才放下心来,仔细去瞅那纸上字迹。

  案上似乎都是废稿,不过是一些战事已?定,具体昉城日后如何整治,就此给京城陈情的信件。

  一封信,写了又改,改了又添,那字迹也潦草得很,看得陈澍眉头紧皱,不知不觉间越靠越近,就差贴在那桌案上了。

  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似是沈诘回来了,脚步声响了两下又顿住。

  “阿姐回来了?你这信上写的都是啥呀,我想找你问问那剑的事,就是军中有没有人捡到我那把——”她一面?说,一面?回头,在看到来人时,生生地?把后半句问题咽回了肚中,还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来人哪里是沈诘,分明是这个面?是心非的纨绔刘茂!

  陈澍如此惊愕,这刘茂竟是如无事人一般走?进来,也不计较陈澍擅闯的事了,笑着冲她点点头,又把桌上的信纸归好。

  “你在等沈右监?”他?道,“她今日亲下战场,如今应当也在城中跟着巡逻呢,陈大侠若有事相询,可同我说。”

  “……不必了,那等阿姐忙完了我再……”陈澍退一步,不知为何,只看刘茂那笑便有些头皮发麻,猛地?想起自己?还曾闯过点苍关的官府,更是心里一阵发虚,一边说,一边就要从窗户那儿?再翻进夜色中。

  但刘茂却开口,又把她拦住了。

  “为何不问呢?姑娘放心,这城破时姑娘所作所为,我都一一写在了奏报中,早已?命人送出——”

  “——我不是找你说这个!”陈澍忙道。

  “那就是问姑娘所寻的宝剑一事了?”

  “也不——”陈澍一怔,不自觉地?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此事?”

  刘茂又是轻飘飘地?一笑,道:“方才陈大侠自己?说的呀。何况你寻剑一事,那悬赏令都贴到官府门口来了,我又怎会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