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的剑离家出走了 第79章

作者:二两清红汤 标签: 江湖恩怨 爽文 东方玄幻 轻松 玄幻仙侠

  “——就是能腾云驾雾的那种道士。”严骥在?一旁解释道。

  “——也不全是!”陈澍说,顿了顿,还是跳过?了这个异议,接着道,“但总之就是他有能力把那些?宝物都?偷来点苍关,又仗着我们?未到,光明正大地同?那些?差役说是盟中要存放的物品!我也带着他们?追了过?来,现在?只?差抓到他本人了。东西都?在?此?处,想必他费这么大的劲,也不会弃之不管。”她冲着严骥吐吐舌头?,沿用了他的说法。

  “哦?”沈诘道,“那你们?曾去此?人原先在?点苍关的落脚处看过?么?”

  “看过?。”严骥道,“屋中并无人,地上断壁残垣,地下摆设严整。”

  “几人一齐去的?就你二人么?”

  “不不,还有何誉、徐渊,以?及云慎。云兄在?这客栈中换衣服呢,另外两个则是去了弦城,原打算的是兵分两路追查。”

  沈诘沉吟片刻,道:“……那,或许你们?该再去瞧上一遍。”

  “为何?”

  “点苍关就这么一家客栈。他若不是住在?这客栈里,分明没有其他方便的落脚处。而你们?也说过?了,既然是仗着你们?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他也没必要隐秘行踪,这落脚处,自然是越方便越好。”

  “难道他就住在?那院中,只?是我们?没瞧出来?”陈澍狐疑问道。

  “至少,这地下‘摆设严整’……而若是被那大水冲过?,如何还能严整呢?说明他自在?洪水之后还回来过?。或许是与你们?错过?了,或许他就宿在?武林盟内。总之,欲查清此?事,只?要晚上再去探一回,就分明了。”沈诘犹豫了一下,道,“除了这盗窃案,我回点苍关,其实还为了另一桩事。”

  “什么事?”陈澍与严骥异口同?声道。

  就在?此?时,那茶终于上来了。茶水清香,还冒着热气,沈诘笑着抿了抿,又往后一仰。

  陈澍哪里耐得住性子,灵光一闪,又追问道:“难不成与那洪水有关?”

  闻言,沈诘脸上笑意愈发明显,她冲着陈澍一扬下巴,问:“你可还记得在?营丘城时,我与你说的话?”

  “……哪句?”陈澍问,又有些?心?虚地补了一句,“不会是说那毁堰之人或许是最后一场就在?台上,因此?甚至可能与我有关什么什么的那句吧……”

  严骥瞪大了眼睛看向陈澍。

  沈诘听了,更是抚掌,大笑三声,末了,才摇着头?道:“这倒也不错,不过?是再后头?些?,是我们?查到那自尽之人之后的推测。我同?你说过?,这行凶者前后矛盾,既大胆、鲁莽且短视,又小心?、阴险且贪婪。

  “前者想必你二人也能猜到了,就是那恶人谷谷主萧忠,因为自小便在?谷中横行霸道,为祸一方,因此?才养成这样的性子。无论是那恶人谷一战中的战术还是那些?匪徒被俘后的供述,都?可以?印证此?事——

  “那,还有一人呢?”

  “难不成就是我们?追查的这个——”陈澍蓦地倒吸一口冷气,道,“不对!这人既然是符修,为何要故意选定大比之日,他随手便能保住那人无虞!更何况此?人在?大水之日明明使了符菉来救整座城,显然并非是那始作俑者!”

  “不错。”沈诘道,又仰头?,把那盏茶水尽数饮尽了,再抬眼来看,与桌上二人目含期待的眼神相对,吊足了胃口,她却一笑,问了个全然不相干的问题,“怎么,那个云慎也在?是吧?你们?出过?一趟门,他这衣服早该换好了,不如把他叫下来,一同?商议?”

  “他……”陈澍干笑了两声,又与严骥对视,见严骥竟也鼓励似地朝她一颔首,顿时无法,皮站起来,硬着头?道,“……那我去把他拽下来。”

  说罢,生怕那两人问她似的,陈澍飞快地冲上了那楼梯,踩得楼上木板登登作响,直把二人都?看呆了。

  “……她真与那云慎……”少顷,沈诘转头?回来,欲言又止。

  显然,严骥正等着她这句问话呢,冲她好一番挤眉瞪眼,方道:“我瞧是有些?眉头?的,且不说之前那些?瓜葛,单说这回,你猜何誉兄在?那平潮口发现了什么?”

  “什么?”沈诘皱眉问道。

  好不容易能吊一回胃口,严骥几欲“扬眉吐气”了,又清了清嗓子,磨蹭了好一会,才开口。

  却正是这一段磨蹭,只?听得那登登的脚步声又从楼上传了下来,紧接着,陈澍又从那楼梯口探头?,看向二人。

  她身后,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隔着好一段距离,又是在?楼梯的阴影中,不大看得陈澍的神情,但见她的动作全然没了方才的利索,反倒有些?束手束脚的,下了楼,也不走近,也不说话,像个亦步亦趋,却失了牵引的木偶,懵懵懂懂的。

  “……人呢?”沈诘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沉默。

  “不在?了。”陈澍有些?茫然地挠挠头?,“可能真的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吧……罢了,没他我们?一样——”

  “——等等,你说你同?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啊?”严骥大惊,“你就这么把他赶走了?”

  “明明就是他自己就想走的嘛!”陈澍有些?委屈,皱着鼻子驳道。

  ——

  “恕贫道多嘴问一句……公子可是有难处?”

  越过?矮墙,云慎望向那崖上漫天?的红绸,一时默然。树梢上一片片的红符被山风吹动,哪怕是冬季,也显出这树的茂密来,仿佛盛夏一般生机勃勃,教?人不觉伫足。

  他就这么望了好一阵,才回神来,答道:“也不尽然,不过?确实是有事相求。大师既然在?这赤崖观修行了多年?,不知是否与那武林盟有过?交际?”

  “但看公子问的是怎样的交际了。”那道长一笑,也随着云慎的视线看向山崖,道,“每届论剑大比,那官府与武林盟都?要与本观商议好行程,除此?之外,再多的,恐怕就没有了。”

  云慎侧头?,问:“那道长是否曾结识过?一个在?盟中效力的老者,身材干瘦、脾气直爽,总是为武林盟做些?文书工作的那位。”

  “哦。”道长轻描淡写道,“你说这位,似乎是我祖祖祖祖祖师爷。”

  饶是云慎,也不由地一噎,半晌,才笑着摇摇头?,又问:“那不知这位祖祖祖祖祖师爷,现今究竟在?何处呢?”

  “不知。”

  那道长有些?恼怒地应了这两个字后,似乎也发觉自己这应对有些?失态,又不好意思地一笑,叹了口气,把原委道来,“这位‘师祖’究竟是不是观中长辈,其实贫道也是不知的。只?是师父去前曾这么嘱托过?,说若有事可照拂一二,我瞧他确实也是多年?不改容颜,确实比我等道行深多了,但要说交际,实是不曾有的。不仅不曾有,逢年?过?节,甚至还会上门来,仗着那辈分,管观里的小辈哄骗些?蝇头?小利……公子若是想找他求些?符水,恐怕找错了地方。”

  “道长误会了。”云慎忙道,“我只?为寻此?人,问清一件事,可否劳烦道长传达?若不方便告知其去处,请他来此?观见上一面即可。”

  听了此?话,那道长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眼,带着些?疑虑地应了,道:“区区小事,并不劳烦,自是可以?的。不过?贫道确实也并不确定这位如今在?何方,只?得命小辈们?往那常见的地方留个口信,或许是寻不见人的。”

  “那也多谢了。”云慎道。

  道长似乎还有话说,只?是犹豫了一下,不曾说出口,便转身进殿,寻那小辈去了。后院中顿时只?剩云慎一人,但见他又把眼,朝那古树上望去,不过?片刻,克制不住一般地又朝那崖边走了两步,缓步穿过?垂花门,走到树下。

  说来真是巧了,他伸手一揽,便果真有条红符,被风吹进了他的手心?,又紧紧贴着,似乎要缠住他那细长手指一般,清晰地把符上写的几个字展露出来:

  陈澍、含光。

  其下那些?祝语,明明月余之前看,还觉得可笑无稽,什么“百年?好合”,什么“白?首不离”,可此?时,落在?云慎的眼里,却好似这冬日的山风一样,虽不猛烈,却足足教?人感到一阵寒意,直窜心?头?。

  他仍是默然,好一会,才兀自笑了一声,仍是不忍心?一般地松开手,放那红符飞进一片片的赤红枝蔓之中,只?是瞧了片刻,又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往怀中探去,摸出来一个小玩意。

  这玩意不是旁的,正是陈澍片刻前还给他的那根剑穗。

  那根原本承载着陈澍殷殷期盼的剑穗。

  如今不仅缺了个口,还同?他一样,□□脆利落地丢了回来,但云慎瞧着那剑穗,神情却并不悲切,而是怀着一种怅然。

  仿佛还有着一线希望一般,他抬起头?来,视线在?那一片片飞舞的红符中翻找,大抵是还想再找到那张属于他和陈澍的,再把这剑穗也一并挂上,正在?此?时——

  他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难以?察觉的落叶碎裂的声音。

  云慎猛地警觉,回过?头?来,却正巧看见了那来袭的一拳,还有一张他分明一眼便能认出的面孔!

  可他如何能躲开?早在?他望着那红符出神时,便早已宣告了这一刻当头?而下的袭击,他必然不能躲开。

  不过?一眨眼,他被击晕倒在?地,手中那剑穗也滚落,滚了两圈,躲进了另一片不曾被吹下山崖的落叶里。

  一切发生得如此?快,只?有那山风如常,古树如常。

  等那道长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静悄悄,没了人影的一幕。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们当真能在这一堆……”陈澍环顾四周,犹豫了?一下,道,“一堆废墟之中,等?到那符修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沈诘反问,又瞧了?她一眼,有些狐疑地问,“你现?今怎么?这样?优柔了?,我可记得你原先性子果决多了。”

  “谁不果决了!”陈澍立时应道,气?鼓鼓地小声嘟囔,“我这是统筹大局——要不是你明知那凶手是谁,却又故意不说,我们又何须在这里瞻前顾后?”

  “我可不知那始作俑者是谁。”沈诘看了?眼也饶有兴致望来的严骥,道,“我不过是有个猜测罢了?。”

  “此处不过我们三人,猜测也完全可以说嘛。”严骥趁热打铁。

  二人都巴巴地看向她,而此处,除了?他们三个早早赶来蹲点的人,确实连个影子也没有,甚至,仿佛是为了?腾出这样?安静说话的空当一般,连隔壁院里?的脚步声都歇息了?,空旷又杂乱的一院残垣中,三人交谈的声音低低回响。

  沈诘与二人对视片刻,低下头来,随手寻了?个树枝,在?地上画了?四个圆,顿了?顿,又添上半个。

  “罢了?,我就细细同你们再重新理一遍,也好烦劳你们帮忙看看我这猜测究竟有没有道理。”她拍拍手,道,“查案头一件事?,便?是要先查清你所查的究竟是谁。这么?解释起来或许有些拗口,但,实际上,片刻之前,我们已经这样?捋过一回了?。”

  “萧忠与那幕后黑手。”陈澍很快反应过来。

  “不错。派人毁去堤堰是萧忠所为,使人从点苍关送信,那便?是这位幕后黑手的手笔。”沈诘又晃了?晃手里?的木棍,道,“若是分不清这两者?的异同,错把它?全当作是同一人,或是同一个势力做的事?,便?会如我原先一样?,被这样?的误解引向旁的方向——也就是刘茂。”

  她倒是并不讳言此前一时的错想,如寻常般提过,就转而用那正晃荡着的木棍,往前一指。

  “以本案来说,背后这位仁兄可做了?不止一回‘好事?’,因此,若是把那桩是他做的分辨清楚了?,自?然便?能得到结论。问题只在?这个‘分辨’,我暂且用这几个圆圈代?指。”

  严骥恍然,也伸出手来,一个个指过去:“是论剑大比、巨洪、奇袭恶人谷,还有比武招亲?”

  沈诘笑着摇摇头,又看向陈澍。

  “既然是事?,那应当是……”陈澍也看着那圆,一个个地掰着手指头,道,“头一桩,不是点苍关……而是马匪案!”

  “对。”

  “马匪一案,虽事?了?,刘茂也上报了?那囚犯的线索,查实是恶人谷在?贵府所埋下的暗桩,为的就是插手军马生意,倒买倒卖、大赚银钱的同时,也是恶人谷营中马匹的来源。但,此案中,有一人,事?先便?知晓我们抓了?马匪,还送信过去,借‘贿赂败露’的由头让你师父勒令你回去,以图给那暗桩送信,保护他。此后淯水两岸诸事?频发,唯独此人,始终不曾冒头,或者?说,始终不曾露出马脚。

  “这才是头一桩事?。并且,因了?那被拔出的暗桩,恶人谷要杀人灭口,也直接导致了?点苍关的巨洪……第二桩事?,便?是这营丘堰被毁,点苍关遭洪!”

  说着,陈澍也越发兴起,伸出手来,一边指着地上的头两个圆,一边继续道:“此两桩事?,归根结底,均是为了?掩盖马匪案背后的势力——哪怕还有他目的,至少有部分是为此——因此,必是同一人,或是同一势力做下的事?。”

  沈诘面上笑意越深,看着陈澍望向她,带着征询的视线,点了?点头,又让开身子,方便?陈澍继续指着那剩下的几个圆圈。

  “第三件事?……”陈澍此时却有些犹疑了?,又看了?沈诘一眼,方道,“此事?我毕竟不算亲身经历,不一定?说得准,但这也是我觉得有疑虑之处,因此我觉得是算的——奇袭恶人谷时,必定?有人从中告密!”

  若说陈澍不算亲身经历,那严骥更是只听闻了?只言片语。听了?此言,他眼睛一亮,兴致越发浓厚,恨不得贴耳附来。

  沈诘也扬扬下巴,鼓励她继续说。

  “一者?自?然是那灵犀阁齐班,萧忠被困后送信,乃是往山上送,而齐班当时并未在?山上,更是与其?余灵犀阁弟子呆在?一处,如何瞒天过海,教他知晓要打头攻入小阁楼,护送萧忠出逃,这其?中恐怕还有另一位幕后黑手。

  “二者?,或许是我多想了?,但我比众人早入昉城,也早几日入恶人谷,能看出这谷中匪徒,并非是直到大难临头时才惊觉,而是早有所预料,只是不知具体的攻城之日,也不知刘茂竟是声东击西,派人来昉城查看,最终却是打的恶人谷。因此,我总觉得这里?头似乎也有人在?传讯。”

  沈诘一笑,不置可否,只帮忙总结道:“前者?需在?攻打恶人谷时被派至山上,而后者?,则只需要知情便?可。涉及战事?,便?复杂多了?——譬如,你也不知晓这大军来犯的消息,究竟是不是齐班透出来的,更有那‘军师’,仍是不知所踪。”

  只一句,便?点得陈澍哑然,她缓缓吸起一口气?,道:“那便?暂且不论中间这事?。再接着说最后这一桩……盗窃案。”

  “此事?不就是那符修所为么??”严骥问。

  “……你呢?你也这么?觉得?”沈诘转头,问陈澍。

  “我也这么?觉得。”陈澍道,又顿了?顿,添了?一句,“但云……他同我说过,此事?里?确实也有蹊跷。”

  “不妨一说。”沈诘笑道,“至少此事?上,我是不曾经历的,正要朝你问清楚呢。”

  “若是符修,的确可以在?一夜间把那些宝物都从平潮口运至点苍关。这些个宝物也原先确实是在?平潮口附近筹得的,甚至有些还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给我瞧过,包括那把……‘假剑’。

  “然而,哪怕是修行之人,真的能从那一院的热闹之中,不惊动?任何人——包括那些看守宝物的差役——便?把宝物尽数偷走么??我们方才也看见了?,这些东西可是几大箱子,而符修,虽然也身怀异法,但身手恐怕还达不到这样?的程度。何况云慎也同我说过,他无意间撞见了?偷我玉佩的人,那人身手轻灵,根本不似在?搬运重物的样?子……”

  “分析得不错。”沈洁赞许地点点头,道,“话已至此,已然可以再从头捋一遍了?,这四个圈,桩桩件件,都透着谜团的味道,可当你挑挑捡捡,把其?中一些确定?的并在?一起,也就可以窥见一丝真相的端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