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枯泽
小纸人顺着记忆里的气息拐拐绕绕的，来到一个没什么人的楼梯口，里边刘霞的声音隐约传来，小纸人顺着声音过去，看到人后?啪的下贴在墙角的瓷砖上，仿若儿童胡闹弄上去的小贴纸，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刘霞正?跟之前的经理掰扯：“说好了，一个人头是五万，再?按照人头出资的百分之五给钱，一百五十?万得给我们七万五，加上人头一共十?二万五，怎么这次只有十?万？”
“那是正?常价，但你们今天来的客户用的是戒指付账，中间过程需要的鉴定?专家、出货等人力、物力成本不要出的嘛？那出资钱就得降低，另外你们又说这一次的肥羊不好骗，得增加临时演员，那么多托儿，不要付钱的嘛？”
“公司一直都有专业也托儿啊，怎么这次就要因为?托儿扣我的回扣？”
“不是你们提出的，多加人么？”经理语气已?经透露出不耐烦了。
刘霞依然不依不饶：“那、那这是公司的事，不能少了我们的钱呀，我们辛辛苦苦在外边拉客户。”
"谁叫你们找这么难搞的客户呢，额外的支出你们当然就要承担一部分了。"经理道：“下次再?找些好骗的……咳，优质的客户就不用扣了。”
刘霞犹自不服气，可是根本辩不过经理，只能无奈的拿着缩水的抽成，然后?对着旁边的朱威骂骂咧咧一顿埋怨：“都是你没用，害我这把年纪还在外边奔波劳累。”
她捏着朱威的耳朵：“下回你再?敢败家，我就剁了你的手。”
夫妻两?吵完，拿着钱准备回去。
扭头，就看到莫忘希脸色阴沉的立在楼梯门口处，见?他们看过来，冷冷开口：“要不要我现在帮你搭把手，剁的碎点?！”
“……不、不用了，夫妻间拌嘴而已?，当不得真。”刘霞迟疑道：“那个小莫呀，你是出来找我们的？是朱威他一定?要过来抽口烟，我们现在就回会议室。”刚刚应该没听到吧？
莫忘希皮笑肉不笑的：“我过来好一会了呢。”都听的一清二楚呢。
“这个、那个……”刘霞窘迫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身后?，经理老神在在的过来，道：“您怎么会来这边呢？万一顾问找不到你，可就麻烦了。”
“人生第一次花出去这么一大笔钱，心里没点?底，就出来看看。”莫忘希说：“我是想安心的，没想到看到这么一幕！”
刘霞缩着脖子，几乎不敢跟她对视。
经理却了然一笑，沉稳道：“您没经历过这种事，一时难以接受很正?常，但这是各行?各业都有的正?常现象。所有的销售都是按业绩拿提成的，不信您去外边问问，哪怕是服装店，带人进去买件衣服，也能拿个回扣，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接着补充：“但是您放心，我们拉拢客户的形式虽然多种多样，但我们对客户的心意是统一的，不管是怎么过来的，只要在我们投行?理财，绝对能给您提供最高规格的服务和最丰厚的回报。”
莫忘希眼神犹疑，有点?被说服吧，但又确实对刚才?那一幕膈应。
她伸手：“你把钱先退给我，不然我不信，我没见?过正?常行?业的销售什么样，但你们刚刚躲在这里根本不像正?常的公司跟销售。”完全是分赃不均的骗子团伙的姿态。
经理摇摇头，礼貌微笑：“这恐怕不行?呢，您的钱已?经存入公司的理财账户里，现在没办法提出来，”
莫忘希说：“大不了提出来后?，我再?重新投给你们。”她说着瞪刘霞夫妻一眼：“我不想让他们中间挣这笔钱。”
刘霞跟朱威双双紧张的看向经理。
经理如他们所期待的，摇头了：“如果能获得更多利润，从公司的角度上来说当然是好的，但是很可惜，我们合同已?经签订了，没办法更改，何况公司不止要对客户负责，对员工同样要讲究信用的。”
莫忘希定?定?的看着他：“真的不可以吗？”
经理坚定?不移：“不可以。”
刘霞夫妻如释重负，随即趾高气昂的对莫忘希道：“小莫，别费心了，投都投了，多想那么多干嘛呢？”
莫忘希上前一步，刘霞被吓得后?退，色厉内荏：“你做什么？我告诉你，投行?可有几百个超级保安，里边甚至有原来做过特种兵的那种，别以为?在这里能逞凶斗狠！”
莫忘希捏紧拳头：“我才?不信正?常行?业会有这种只进不出的霸王合同，等下我去问问别人。”
经理说：“这怎么能是霸王合同呢，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规矩，这资金投入收回，中间本来就涉及方方面面，又有很多复杂手续，哪里有那么快，再?说了。”
他微笑道：“您若是不信，完全可以找专业律师看看合同，我们公司所有合同都是请专业律师团队拟定?的。”不会有任何破绽！
刘霞狐假虎威：“嘿嘿，就是你去告，都告不赢！”
莫忘希更生气了，经理安抚：“请放心回去吧，您的理财顾问应该过来找你了，钱放在我们投行?您大可以放心！”
这怎么还能放心的下！
可莫忘希一时间还真拿他们没办法，只能先回会议室。
经理怕出意外，亲自送她一程，待看到会议室外，高大保镖依然老老实实敬职敬业的立在门口守候，除了他墨镜上被一对小纸人贴着，完全遮掩视线外，并?无其?他异常。
“……”
经理没好气的：“你这能看见?么？”
保安：“没看到任何人擅自外出！”
废话！
他现在怀疑，之前这些保安带着墨镜，是不是都在墨镜背后?睡觉偷懒了！不然怎么会迟钝到这个地步！
莫忘希装作不知道径直进入会议室，这回没多久，也就是才?回来坐下不到十?分钟，一名顾问便匆忙赶了过来。
他拿着一个平板，给莫忘希看：“您看看，对哪些项目感兴趣？”
已?然对这个投行?产生怀疑的莫忘希可有可无的看着，乍一看，平板里的信息还真是琳琅满目，各行?各业的项目都有。
从餐饮业到服装业，从房地产到航空航天，从能源开发?到旅游业，从医疗服务到互联网……等等等等。
看着还真像个正?经的投行?。
但莫忘希迟迟没有做选择。
可能是来时的路上已?经被传递过她方才?发?生的事迹，顾问看到她迟疑解释道：“关于投资项目方面，您完全可以放心，我们公司是专业的投行?公司，是认认真真脚踏实地的在为?客户们理财，可能您现在还有疑虑，但是一个月后?就能见?分晓，到时候您看到账户上的数字，自然就明白了。”
“反正?钱已?经投进来了，再?不情愿，都要好好选择项目，选到的项目越多，挣到的就越多，没必要跟钱过不去不是。”
这位顾问倒是比之前那位张嘴就是大饼的经理要诚恳很多。
莫忘希觉得，钱拿不出来，不如先投投看，她提起?精神边看平板，边虚心请教：“我不是特别了解，你有什么介绍推荐的吗？”
顾问说：“我们都是按照利润空间分类的，您看前三页项目都是现在利润空间最高的火爆项目，但是这个也是要看您个人兴趣的，不要认为?理财就是把钱扔进去就不管不顾了，还是要实时了解行?业信息，关注相?关制度，不然您自己心里也会没底是吧。”
莫忘希迟疑：“是会心里没底，但既然找你们理财，不就是因为?你们懂，能帮忙吗？要是自己都懂了，我自己给自己理财不就好了？”
“之前很多客人都问过这个问题。”顾问极有涵养的笑了笑：“因为?投行?只是帮您做分析、帮忙进行?一些操作，真正?下决定?仍然是您自己。我举一个例子，譬如宝石，我们告诉您蓝宝石最近有上涨空间，可您听朋友说红宝石的未来前景更好，又或者您个人更偏好玉器，当然个人爱好我们没法阻拦，可您一定?要求我们改变投资方向，等结果与预想中不符合……”
剩下的，他微微一笑没说下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莫忘希是个讲道理的人，理解的点?点?头：“我大概明白了。”
顾问就说：“您能多了解一点?，对彼此都是好的，这样您也不用担心，我们操作过程中存在糊弄欺骗，是不是？”
莫忘希彻底被说服了，开始专心看平板，选择项目。
摆在第一页的，前三个项分别是婚恋市场项目、孩童玩具市场以及送葬行?业……
“这三个行?业为?什么会排在首位。”
顾问笑了笑：“现在年轻人工作压力大，平时没什么时间社交，当然只能通过第三方帮助结交朋友、完成终身大事，这一行?客单价是不高，但是市场体?系庞大；孩童市场就不用多说了，一直是暴利行?业，这个项目也是我们精挑细选的，目前孩童市场最顶尖的项目；至于丧葬行?业嘛，您也知道现在老龄群体?越来越多，大家对于后?事都很看重，不论是小辈还是老人家自己，都希望能提前制定?一个风光大葬的服务……”
莫忘希点?点?头，但这三个项目都不是很感兴趣啊。
她还没孩子，对小孩子也谈不上多喜欢，她小时候的玩具都是奶奶给她做的那些，跟城里小孩的玩具完全不同……婚恋市场就更加了，她已?婚，对做红娘也没兴趣，到时候去了解资料估计会打瞌睡。
不过，莫忘希也不是为?了兴趣就放弃挣钱的，都投资了就要迎难而上，选利润最高的。
她指着打头的第一个项目：“就投这个。”
丧葬行?业。
她到时候也能顺便学一学看一看，多了解点?，以后?还有机会帮奶奶办个故去的冥寿或者纪念之类的嘛。
“好的。”顾问点?开丧葬项目，里边居然是出现两?个人的头像。
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底下写着名字：富玛；另一个是略年轻点?的，模样带着骄傲，甚至有些不可一世的男子，名字叫左黎。
顾问指着两?人：“目前丧葬项目的创业者投资金额都满了，只有这两?位新加入行?业的创业者还没人投资，您要选择哪一个？”
中年男子一看就成熟稳重，上能获得长辈的喜爱、看重，下能获得小辈的尊敬、信赖，一看就能拉到不少丧葬业务的样子。
而年轻男子整个人嫌狗厌的，就是那种说起?来就会被人笑话、带出去会被别人家孩子比下去的典型拿不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干好这一行?。
但是吧，莫忘希踌躇一会儿还是点?了年轻男子：“他到底年轻点?，应该能干更多年。”
万一那中年男子嗝屁，只能自己给自己添加业绩呢。
莫忘希深谋远虑的想着。
顾问：“……好的，您真是太有想法了，您想在他头上投多少？”
“这还能选？”还以为?一百五十?万要全投进去了呢。
“资金可以不用全部投在一个项目上，您还可以看看别的。”
莫忘希便干脆又看看其?他的，最后?想来想去还是没涉足婚恋市场和玩具市场，又选了两?个虽然利润不高、但是稳妥不亏的项目，
“平均一点?，一个投五十?万吧。”她说。
“好的。”顾问点?点?头，当着她的面打开平板一个理财APP，上边有她的个人信息：“这边帮您操作，当然您个人仍然可以如常登录，随时查看自己的盈利情况，只是若有需要什么操作，最好是先跟我知会一声，我这边操作会更熟练一点?。”
说完他指导莫忘希在自己手机上下载APP，并?告诉她账号密码，两?人还用通讯号加了好友。
弄完直呼，莫忘希赞赏道：“你比经理会说话多了。”都是糊弄她，但这位经理言语中就是带着诚恳，让人更信服。
比如这事，明明是告诉她、她自己操作不了后?台，只有顾问能操作，但是转换一番语言，听起?来就舒坦很多嘛。
顾问矜持一笑，确认过后?，就失陪了：“之后?我会给您传送一些行?业相?关的资讯，当然您如果有疑问，也可以随时来问我。”
莫忘希点?头：“知道了。”
等顾问出门，他脸上得体?的笑容消失，恢复面无表情，经理过来道：“还是你有办法啊！”
“我是专业理财顾问。”顾问淡淡道：“让销售负责管理就是这点?不好，交给不专业的人总是容易出这种纰漏，最后?还要让我们来收拾。”他不满的瞪了‘不专业’的经理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经理看着顾问的背影哑然：“真正?拉人捉钱的都是我们好不啦，还真把公司当理财公司啦！”
忙完一通，莫忘希总算可以离开这里，走之前，经理让人给她送了礼包。
软皮笔记本、钢笔、一个果篮，一盒中式糕点?，没了，她还暗搓搓去看过别人的，超级豪华礼包和普通礼包的区别只在于包装更精美而已?。
差评！连个冰箱、洗衣机之类的都没有！
莫忘希提着东西怒匆匆往外走。
外边，依然有个大巴，可以把客户们安全送回去，只是来的时候满满一车，离开的时候只剩零星的几个。
莫忘希扫视一圈，发?现除了自己，坐在后?排离她远远的刘霞和朱威不算在内，真正?的客户只有三个，这个投行?真是投入大啊，就为?签约他们这么几个客户，排了一场大戏。
一下车，刘霞和朱威就远远相?隔，警惕的看着她：“可告诉你，对付我们没有用，合同就是合同，你就算在外边说，我们也不怕你。”
说着，三人相?隔着一定?距离，一块进小区，一块进楼，一块上电梯，一块出电梯。
然后?再?刘霞跟朱威打开自家门前，莫忘希把礼包往地上一放，就把他们当场按着就揍了一顿。
顾问只是让她对理财这件事稍微有点?信心，毕竟顾问看起?来真像个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