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沓
“孩子们,被褥已经给你们铺好,我们这村子小,匀不出那么多的屋子,只能委屈你们挤挤。”
众人纷纷道谢,带着警惕,按照村民的指引入住。
司祯目光落在村长的身上。
村长很瘦,像是骷髅架子支撑着松垮地衣服。
宽大的衣袖随着动作摆动,空荡荡,钻满了风。
肘关节像是生锈,拄拐走路有种显而易见的生涩感。
佘年也看到了村长的不正常。
不是妖,他感受不到任何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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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禾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司祯无情的话还犹在耳畔,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抛弃了。
宋时禾忍住胸口翻涌的气血,站了起来。
这下走到秘境腹地的陨村就只能靠自己了。
他虽没有天木,但却有着上一世的记忆,找出曾经走的那条路并不算艰难。
于是,宋时禾辨别方向,走上了跟司祯同样的路。
佘年走后,上古威压也一并收了回去。
瑟瑟发抖的灵兽纷纷从藏身处跑了出来。
怎么说它们都是在这地方盘踞已久的地头蛇,现在被踩一头,只能匍匐化成最小形态,毫无尊严地趴着。
它们觉得很没面子。
哪次外来修士不是战战兢兢不敢招惹他们?
生气,真的很生气,想找个出气筒子。
宋时禾就赶在了几头凶兽想强行挽尊的时候,走上了这条漆黑的,“安全”的夜路。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几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
宋时禾对自己即将遇到的危险毫无所察,另一边,司祯已经跟佘年住进了一个房间。
第12章 12
妖兽很喜欢被撸毛
指引司祯三人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
深色衣服打着补丁,颜色掩盖了大部分的脏污,发髻凌乱,头上一只金蝶簪蹁跹欲飞。
她身上的衣服是脏污的,怀里抱着的孩童却干净。
白白净净,双颊带着红晕,在女人的怀里睡觉。
四个人跟在妇女的身后走,一股似有若无的臭味飘着。
“村长是个好人呐,我们家里困难,多亏了村长救济,我们才能活下来。”
女人像是很久没有说话的人一样,絮絮叨叨:“跟我这样的穷苦人还有很多,村长不嫌弃我们,给了我们生活的地方。”
“大家都很感激村长。”
司祯脸上是一贯的随意,像丝毫没注意到妇女身上的诡异,甚至开口跟她搭话:“你的孩子真可爱。”
妇女将孩子搂地更紧些,双眉微蹙,眼里却满是温柔:“这孩子命苦,有个爱赌的爹,但他会好好活着,我会把他拉扯大。”
“孩子爹呢?”
妇女敛了笑,沉默了一会后说:“死了。”
发髻间的金蝶闪着微光。
“怎么死的?”
“赌输换不起钱,被打死了。”
妇女似不愿意多谈这件事,脚步也快了很多。
爱赌的爹。
司祯笑了笑,这村子里可没有赌坊。这女人身上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没多时,到了一座草屋前,妇人重新展开笑颜,有些歉然:“村子里没那么多屋子,委屈客人住一间了。”
司祯很好说话:“哪里的话,不委屈。”
妇人点点头后,抱着孩子匆匆离开。
司祯跟佘年二人进了另一间屋子。
屋里陈设简陋,就两张床。
进了屋子,佘年开口:“那妇人身上有腐味。”
司祯伸懒腰伸到一半,听到佘年的话,认真起来:“腐气?你确定?”
佘年点点头,努力不皱眉。
他嗅觉极度灵敏,微弱的臭味到了他的鼻子里就变得强烈起来。
司祯若有所思:“腐气……死人身上的啊。”
她看了看佘年,随口问:“你怎么知道那是腐气?”
娇养出来的小公子不应该闻到这种味道啊。
佘年垂眸,烛光摇曳,佘年眼底一片阴影。
“我……看过死物。”他轻轻道。
“那你还挺厉害的。”
这是个杀人都合法的地方,看到什么腐烂的灵兽尸体啊,很正常。
司祯伸了个懒腰,叮嘱道:“别睡死了,他们晚上可能有动作。”
说完合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佘年点头,然后也躺了下来。
头上的玉冠抵住墙面,他又坐起来,把玉冠摘了下来。
上好羊脂玉在暖色烛光下发出温润的光泽。
他没来由想起了司祯想摸他的头,但因为碰到了玉冠又缩回去的模样。
可能觉得这冠扎手。
佘年拽了拽自己柔顺及腰的头发,将好看的玉冠扔进乾坤袋,又拿出一根碧落色的发带。发带上绣着缠枝花龙纹。
佘年把头发拢起来,一手拿着发带,一手攥着头发,额前碎发一缕一缕,自然滑到鬓两侧,更给他平添几分无害的之感。
佘年从没用过发带束发。
在妖界他从不需要打理这个,他讨厌这种麻烦的东西,无论是头发,还是化妖时的皮毛。它们不需要打理就很柔顺。
玉冠很方便。
但发带很麻烦,需要他一圈圈把头发缠起来。
越打理越杂乱的头发让佘年烦躁起来。
他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司祯躺在佘年的不远处,两张床是独立的,但隔得不远。
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木质香又飘到佘年的鼻子里。
看着司祯的背影,佘年没来由想起了上一世她追杀他,毫不手软的模样。
佘年把手放了下来,脸色古怪又阴沉。
他在干什么?讨好她吗?
【宿主,讨好祯祯是对的!摆正好你的心态啊!】
那柄长剑,毫不留情刺进他的身体的冰冷与疼痛他依旧能想起来。
佘年无视了系统的话,散着一头柔软的长发,躺好。
从佘年坐起来的时候,司祯就知道了。
衣服布料之间滑动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分外明显。
她又不是真的睡觉,她只是闭上了眼睛。
司祯就这样沉默着,听着这个小孩儿跟自己头发较劲的声音。
过了一会,束发的声音消失了。
以一个很轻布料落地声音为结尾,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噗嗤。
司祯心里莞尔,这小孩不会束发,把发带扔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在心里大声嘲笑。
像一个猫猫为什么突然玩起了毛线球,然后被毛线缠住身体,生起了气。
佘年皱眉侧躺,忽而觉得自己的脑袋被戳了一下。
司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帮你。”
佘年睁开眼睛,黑暗里,他的眼睛分外亮。
司祯下床走到他的床边,懒洋洋道:“还躺着干嘛,坐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