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沓
但是现在作为一只狐狸,他也不允许自己发生这种不可控的变化。
有司祯的地方,很让狐觉得燥热。
而且在离司祯近的地方,那一缕小波浪会不断尝试冲破他的包围。
一次次撞上他的神识。
还是离远些好。
于是这天夜里,一个本该靠在司祯颈侧睡觉的晚上,佘年跑了出去。
在树上睡觉就总不会有奇怪的感觉了。
但佘年还是低估了狐狸身体对司祯的依赖。
在睡着后,狐狸身体感受不到令人安心的味道,他开始用尾巴盖住自己。
但尾巴上自己的味道也依旧不能让他安心。
于是小狐狸梦游了。
它矫健跳下了树,走到司祯的身边,闭着眼睛用狐狸脸上最软的肉蹭着司祯的面颊,然后用额头贴住她的额头。
这是那缕小波浪,离她的主人最近的时候。
它试图撞击佘年的神识回到它主人那里,但远古大妖血脉的神识不是它能撞开的。
既然撞不开,这缕小神识,就借着这样近的距离,把这几天从佘年脑袋里偷到了的破碎记忆送到了它主人的脑海里。
司祯梦到了自己的狐狸变得很惨。
它被自己的族人用火烧,被追着跑。
为了隐藏气息他滚进了泥浆,把自己变成黑黢黢的样子。
他柔软的白色皮毛不见了,身上散发着烂泥的恶臭,毛被黏在了一起,一缕一缕的。
很小的一只狐狸,没有大狐狸的教导,只能用本能去隐匿自己的气息。
但他还是被发现了。
因为那条比身体还大的尾巴。
他的尾巴被其他妖兽重重踩在脚下,开了灵智的猛兽闻到他血脉里的香甜味道,张开血盆大口。
小狐狸眼泪一直掉,拼命挣扎,以断了半条尾巴的代价逃出虎口。
雨后的烂泥边,小狐狸气急地拍打着自己鲜血淋漓的的尾巴,他用爪子挠,用牙咬,可尾巴一直在那里。
他再次把自己塞进满是泥浆的坑里。
这次恶臭的气息混杂着鲜血的味道,伤口被泥沾满,疼地狐狸直抽气,眼泪不要命地流。
狐狸想断尾,但这条大尾巴好像有极为逆天的修复能力。
不论是断尾,还是小狐狸自己无数次尝试毁坏这条尾巴,这尾巴始终能修复如初。
可无论是受伤的过程,还是长尾巴的过程,都太疼了。
小狐狸好像很怕疼。
回回都到处打滚。
狐狸不会捕猎,好像没有谁教过他。
他缺失的一小块神识始终没有修补,不管干什么都慢吞吞的,连捕猎都是。
于是小狐狸只能去找腐肉,捡垃圾吃。它流着眼泪,忍着恶心,他只想活下去。
在狐狸一次又一次的逃脱后,妖兽们联手了。
它们对这只小狐狸围追堵截,把他逼追到广阔的平原,然后从四面八方围住他的路。
小狐狸跌在妖兽的中间,它太害怕了,怕到浑身发抖,却还是在找逃跑的路。
它瞄准巨鳄和腾蛇之间的缝隙,奋力冲了过去。
巨鳄以迅疾的速度挡住了他的路,咬上了他的咽喉。
血流如注。
狐狸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全是绝望。
血液里香甜的气息散发出来,吸引着周围的每一个妖兽。
司祯看到离狐狸最近的蛇咬上了它最柔软的肚子。
就在睡前,她还摸过这个地方,软绵又暖和,她就是用小狐狸的肚子捂手,小狐狸也不会生气。
可现在,它的肚子在流血。
更多的血流出来了。
所有的妖兽都靠近了。
他们要分食小狐狸。
猛虎咬上狐狸的尾巴,莽天蜥咬上狐狸的爪子……
越来越多的妖兽扑上来,为了更多一口的血肉,他们开始把狐狸往自己的方向扯。
血流的越发快了。
狐狸痛地连叫声都发不出,他的眼泪和血混在一起。
满身的血,染红了一片土。
在血液浸满全身的时候,狐狸的身上开始出现光晕。
光晕先是一点点,然后逐渐蔓延。
被光照到的所有凶兽都痛苦地趴在地上,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威压,这种威压让他们胆颤,不由自主五体投地,发自内心地臣服。
来自远古的九龙钟磬之声传来,一声接着一声。
天暗了下来,雷电交杂,磅礴大雨倾斜而下。狐狸身上的光晕蔓延到整个妖界。
绵长不断地兽吼,伴随着古磬余音,传到每个妖的耳朵里。
所有妖低下头颅,同一瞬间,从四面八方跪下。
万妖朝拜。
小狐狸残破的身躯在慢慢修复,那条比他身体大的尾巴慢慢分成九条。
白色的狐狸尾巴尖带上了刺眼的红,像是血染的一般。
这是完美融合了远古血脉的象征。
以浑身染血作为代价。
狐狸睁开眼睛,狭长的眼睛里,是妖冶的光。
司祯与这只带着远古血脉的狐狸对视,心头一惊。
这不是她的小狐狸。
心脏的失重感把司祯从梦里拽了出来。
她猛地睁眼,脸上毛茸茸的一片。
梦里浑身是血的小狐狸睡得香甜,脸上最软的肉跟她贴在一起,嗓子里无意识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脑海里狐狸被无数妖兽分食的场面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洗的白白的,每天都会顺毛的狐狸,浑身是血。
那双会认真看着她,忽闪忽闪的狐狸眼里全是绝望。
他用那样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
所以这到底是一场梦,还是在她离开幻境后,这只狐狸会经历的一切?
这只呆傻的小狐狸身上有九尾狐的血统吗?
司祯在记忆里翻找,小说里的剧情在脑海中一幕幕过。
小说里没有九尾狐,就连妖界的那个叫佘年的反派都是尖嘴獠牙的丑陋模样,怎么可能是这只被揪尾巴都不会反抗的小狐狸。
司祯把小狐狸从脖子上拿下来,然后揉了揉小狐狸的肚子。
如果真的被咬的那么惨,肯定会很疼吧。
她没有了困意,翻身坐起来。
小狐狸迷迷瞪瞪地把眼睛睁开,看到熟悉的脸,闻到熟悉的气味,又把眼睛闭上。
不对。
佘年的困意消失殆尽。
他不是在树上睡的吗,他为什么会跑到司祯的怀里。
这不对劲。
他从司祯的怀里跑出来,坐在一边,脸上还是严肃。
司祯怀里空荡荡,她又伸手把狐狸捞回来。
咻——
佘年又跳出司祯的怀抱。
司祯继续捞。
咻——
继续跳。
继续捞。
跳。
“跳,跳吧,再跳走就不抱你了。”
司祯跟坐在她不远处的狐狸四目相对。
几个呼吸后,狐狸一脸严肃,跳回司祯的怀里,但还是强撑着维护自己的尊严,坐在司祯的手上,没有缩进司祯臂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