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沓
说话的人一身瑰色长衫,腰间金丝软罗紧系,纤细的腰肢尤为突出。腕上揽轻纱,髻上斜插缀着流苏的凤钗,一双明眸妩媚含情。
司祯把脑子里阴险的白胡子老头拍飞,笑眯眯:“我没有师父。”
这话让五大宗门所有前来的代表都坐不住了。
没有师父,那就代表着这个苗子是可以拉拢到自己宗门的?
御兽宗的五长老千止接着京妙仪问她:“那道友是何宗门?”
司祯想着报名表上胡诌的宗门,含糊道:“小门小派。”
小宗门能有大宗门提供的资源好吗,小宗门能有大宗门的机会多吗,为了更好的发展,肯定要选大宗门。
剑宗的四长老周木云开口:“不知道友可愿意加入剑宗?”
司祯背对他,话都不接。
其余四大宗门的人纷纷开口:“怎么,就你剑宗在这里了?”
“我看着女修是合欢宗的好苗子,不如入我合欢宗。”
“我御兽宗当然也不会亏待她!”
“欺我缥缈宗无人?”
天机阁占据着地理位置的优势,负责驻守秘境出口的长老看着其他四宗争的不可开交,理了理衣袖,带着优越感开口:“都别吵了,我们阁主亲自过来了。”
阁主真争脸啊!
司祯这回找到了熟面孔。
幻境里她看到过他,钟知齐。
钟知齐从来没有这样迫切地,想见一个人的时候。
他看到司祯周身萦绕着的,以保护姿态出现的淡蓝色的光。
那是柔柔的灵气。
柔柔是怕这个天才刚出世,就面临着跟她一样的险境。
在场除了实力最强的钟知齐,没有人看到这抹蓝光。
钟知齐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压下情绪:“道友这样的天才,无论哪宗哪派,师承何处,都是天机阁的座上宾。”
“天机阁扫榻相迎。”
司祯看出了钟知齐有话跟她说,没什么犹豫,就带着佘年和狐狸,跟着钟知齐离开了。
驻守秘境口的天机阁长老收下了其他宗门所有长老的眼刀,乐呵呵地拱手:“承让了,承让了。”
还是阁主明智啊,不管这以后是不是天机阁的天才,先表明立场交个好。
秘境的满是泥泞的脏污地,掉进去一个一身是血的男人。
出了木达层后,他的乾坤袋在隐隐发光。
与此同时,秘境的另一个角落里,几个剑宗子弟满头是汗,喘着粗气。
“没有天木在秘境里就像睁眼瞎。”
“只能在被传送出去之前,多杀点灵兽了。”
“哎,破杀师弟,你干嘛去?”
几个人中,一个其貌不扬的人皱眉,往宋时禾的方向走去。
他头都没回,完全没把身后的人当回事。
“哎,师弟,你去哪说一声啊?”
破杀头都没回。
“哎,你别喊他了,这一路上他跟我们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
“也不知道长老为什么要把他塞进来。”
“我不是想着,他在能多杀点灵兽吗?”
“指望我们是不成了,希望大师兄能多赚点积分。”
在宋时禾被送出木达层的那一刻,破杀看到了他本命玉牌上微弱的光。
参加大比前,长老下命令,在宋时禾面临姓名之忧的时候,马上出手。
哪怕放弃大比成绩,也要送他回剑宗。
宋时禾就这样被传送出去了。
昏死着,满身狼狈,裤子上一滩血。
在众人依旧对司祯出秘境时引来的异象的事情津津乐道的时候,一个血人出现,吓坏了所有人。
在血人身边的那个穿着白色道袍,能辨别出剑宗的人。
破杀环顾一周,找到了四长老周木云,对着他耳语几句。
周木云瞬间起身,连剩下的宗门子弟都不等了:“走!”
说完,二人卷着血人宋时禾离开了。
话题的中心变成了这个血人。
“剑宗的人,谁啊?”
“我看那个人受伤的地方,啧,真惨。”
“我看着都疼。”
“不会是宋时禾吧。”
“除了剑宗宗主的爱徒宋时禾,可没有别人能引起这样的重视。”
“所以……宋时禾已经不行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短短的一盏茶内,“宋时禾不行了”这个帖子在修真论坛盖起高楼。
上一个这样高的楼,还是剑宗首席司祯失踪的时候。
——你说的不行是我想的那种不行吗?
——我仔细看了,真是好大一滩血。
——完了,宋时禾在我心里的形象塌了。
——我无法相信宋时禾尖着嗓子说话是什么样子。
手滑的司祯对此一无所知。
她要是知道有这一出肯定要留下看乐子。
天机阁阁主钟知齐虽然迫切想知道曾木柔的消息,但还是念着面前的人是曾木柔看好的后辈,爱屋及乌道:“在秘境一定没好好休息过吧。先休息一日,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司祯确实有些事情要忙,感激点了点头。
被引着去了客房简单洗漱后,司祯抱着小狐狸去隔壁找人了。
给天药。
这是最开始就约定好的。
佘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给司祯开门,甜甜地喊了一声:“姐姐。”
就像在参加大比之前,他一直对司祯做的那样。
仿佛在秘境中内心的挣扎和纠结好像本就不存在一般。
神识凝成狐狸,为的只是让她喜欢上他。
如果不喜欢他的人,喜欢狐狸,也是一样的。
微动的心被扶正,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完成任务后,他就会彻底复活,摆脱司祯。
司祯自顾自说着话。
“来,天药。”
“这是去秘境前我们就说好的,你帮我凑人数参加大比,我给你拿天药。”
“现在两讫了。”
佘年努力平复好的内心,因为司祯轻飘飘的一句“两讫”,又再次晃了起来。
像是海中行舟,巨浪突袭,但他并不是一个好的船夫,连不帆船都要花很大力气才能做到。
他低垂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跟你相处很愉快。”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佘年的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他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攥住了碧落色锦袍。
司祯完全感受不到佘年的感情变化。
她把精致的木盒推到了佘年的面前,然后伸了个懒腰。
“我呢,居无定所,天生就漂泊不定,我得继续我的修炼了。”
“你呢,拿到天药,好好拓展金丹,回去继续当你的世家小公子。”
“下一段路咱们就不一起走了。”
佘年瞳孔颤了颤,如坠冰窖。
司祯最后总结:“咱们,就此别过。”
慵懒的声音里,是漫不经心,还带着自由的味道。
对她来说,人生这条路上,她从前是一个人走,之后也是一个人走。
就像一趟列车,她随时,并且永远都做好了有人下车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