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曰曰
“你方才与他在做什么?”岑望哑声?问?。
秦黛黛凝眉:“我做什么与你何干?”
岑望抿紧了唇,固执道:“与我有干。”
“何干?”
岑望静默下?来,好一会儿声?音低了下?来:“为什么?”
“……”
“秦黛黛,你为什么总要一次次出现在我眼前?”
秦黛黛愣住,下?刻笑了一声?:“玉麟少君弄错了吧?今日是你将我掳来,是你出现在我眼前……”
“不是今日!”岑望倏地打断了她。
是昨日,前日,大前日,甚至再早些时候。
哪怕是在闭关的时候,也总是时不时地冒出来。
秦黛黛看?着眼前的岑望,他的瞳仁一片漆黑,仿佛再无旁的色彩。
等不到他接下?去的话,她垂下?眼帘道:“如果玉麟少君说的是今晚筵宴我出现在你眼前的话,那我便道个歉。”
“我知道少君觉得我平平无奇,不喜我,更讨厌我在少君眼前晃来晃去,但此次万宗大会,太墟宗难以缺席,我更不会缺席,还请少君忍一忍,过几日万宗大会结束,我定?再也不会出现在少君……”
“秦黛黛!”嘶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秦黛黛抬眸,却在看?清他的眉间时顿住。
血色红线如刀刻斧凿一般印在那里?,像是要滴出血来。
“你……先魔之力发作?了?”秦黛黛迟疑地问?。
岑望没有应声?,只是看?着她。
秦黛黛明显察觉到他的肢体愈发冰冷,冷到好似要将金光流转的结界都?冻结起来。
她沉默半晌,想到上次先魔之力发作?的可怖,安静道:“你当快些回神玄宫。”说完她转身便要朝结界外而?去。
攥着她手?腕的手?突然用?力拦下?了她。
秦黛黛挣了挣未能挣开,反倒是一张淋湿的字画自?他的袖中飞落下?来。
秦黛黛愣愣看?着那幅字画的纸张材质,很眼熟。
她抬手?摄入手?中,将字画一点点展开,丹青笔墨早已晕做一团,糊成了一片五颜六色的图案。
却依然能隐约看?出,这是一副梁祝化蝶图。
不久前,她才和闻人敛一同?画过。
岑望……他看?见了?甚至还画了……
秦黛黛的眉心紧锁着,此刻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联想到他今夜的所作?所为……
她荒谬又诧异道:“玉麟少君莫不是……喜欢了我?”
不是阿望,而?是玉麟少君。
岑望攥着她手?腕的手?一僵,他看?着她。
她的眼中有震惊,有荒诞,有可笑,甚至还有几分为让他松开她而?刻意?发问?的挑衅,独独没有欣喜。
不知多?久,岑望渐渐松了手?,脸色愈发苍白,可眉间的先魔印记竟被他生生压制了下?去,混乱的双眸徐徐清醒。
良久,少年?的眉眼好似变作?以往的骄矜模样,喉结用?力地滚动了下?,而?后嗤笑一声?:“……秦少宗主,多?虑了。”
秦黛黛轻轻揉捏着被攥疼的手?腕,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
这一次,她顺利地飞出结界,御剑消失在雨幕之中。
未曾犹疑半分。
第80章 战书
雨仍不?断坠着, 不?久前还亮如白昼的望霞城,转眼只剩下影影绰绰的灯火。
岑望踏空伫立于漆黑的雨幕之中,结界已?经?收起, 可漫天大雨如生了智般绕过了他?,在他?的四周形成了莹莹鎏金的无雨空间。
不?知多久,岑望面无表情地朝神玄宫飞去。
并未前去云岫殿,岑望只落在了主峰的山脚下, 隔着厚重的山石,感受着地下被镇压的宫殿里溢出的精纯灵力?。
“秦师弟?”也是在此时?,诧异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岑望迟疑了下,转过身。
穿着神玄宫弟子服的一男一女站在那?里,眼底是肉眼可见?的惊讶。
岑望眯了眯眸,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诶?”李赣看着眼前人身上的九转金织灵袍,还有头上佩戴的天机银冠,是玉麟少君独有的法器,忙退后?半步,“见?过玉麟少君。”
身侧的姜宁推了他?一把:“告诉你秦道友不?可能在这儿……”
说完也随之行了个礼, 二人很快御剑离去。
岑望仍立在原处,哪怕那?二人早已?飞远, 他?们的声音仍清晰传入他?的耳中。
“没想到玉麟少君和?秦师弟如此相像, 只?是看起来大了几岁……”
秦师弟。
秦望。
那?个阿望的名字,冠了秦黛黛的姓氏。
岑望的眸光暗了下来, 忽的飞身而起,而后?坠入黑暗的地下。
被镇压的宫殿四周仍萦绕着缚仙绳, 这一次岑望并未上前, 一人静静地站在外面。
女子血肉中涌出的灵力?,比起十?年前已?微弱了不?少。
这是她付出感情的后?果。
岑望一遍遍地对自己这样说。
也许一个时?辰, 也许更久,滂沱的雨势终于有了放缓的趋势,少年的神情也渐渐冷淡,甚至漠然。
直到天色大亮,风雨渐歇,天象放晴。
岑望平静地飞身离去。
*
秦黛黛昨夜自岑望的结界御剑离去后?,正碰上前来寻找她的闻人敛。
见?她无碍,闻人敛松了一口气。
只?是经?此一番波折,秦黛黛的酒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加上大雨滂沱,再无闲逛的心思,索性便径自回了连曲峰。
一路上闻人敛未曾言语,秦黛黛也便没有开口。
直到回到连曲峰上太墟宗的院落门口,本文由疼训群八依寺叭衣留就六三整理,人工帮找全网独家文她停下脚步本想解释:“闻人,方才……”
“是岑兄,对吗?”闻人敛问。
秦黛黛没有否认。
闻人敛也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轻声道:“黛黛。”
“嗯?”
“岑兄并非阿望,”他?再一次认真道,声音带着几分?低哑,“也不?会成为阿望。”
秦黛黛愣了愣,抬起头正望进闻人敛如墨石般深沉的眸子中。
今晚有一瞬分?不?清岑望与阿望的烦躁心情,在此刻陡然宁和?下来,她点点头笑应:“我知道。”
闻人敛长睫微微动了下,继而唇角如常噙起一抹笑:“天色不?早了,黛黛,你今日早些休息。”
秦黛黛弯了弯眼睛:“好。”
“你也是,早些休息。”
闻人敛颔首,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落的长廊中,立在原处久久微动,良久自嘲一笑,转身离去。
翌日是万宗大会的开山大典,各宗门宗主与弟子齐聚一堂,以庆今朝。
大典在主峰宫殿前偌大的丹墀上进行,白玉石铺陈的丹墀四周,摆满了以玉石精雕细琢的长几座椅,后?方则是众多弟子的空位。
丹墀正中央则是一片星斗阵法,莹莹灵光与云雾弥漫,祥云飞鹤的图案栩栩如生,恍如仙境。
各宗门由大及小分?坐在长几后?,无数上品灵果灵丹精致地摆放在青玉盘中,彰显着神玄宫的大气富有。
因今日九真峰的弟子也会前来,为免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认出惹来争议,秦黛黛今日特意佩戴了轻纱遮面。
修界素有衣裳配以面纱的装扮,因此她这一身打扮倒也不?算惹人注目。
只?是如此一来,那?隐藏在人群之中的风言风语声显得?愈发刺耳。
“特地选了需要覆盖面纱的衣裳,这秦大小姐莫不?是真的无盐之姿?”
“说不?定?呢,若不?然玉麟少君怎会退婚……”
“她真的升了金丹境了吗?不?是灵根损毁了?”
“怕不?是秦宗主昏迷,太墟宗为宗门颜面刻意放出的风声?毕竟是太墟宗的少宗主。”
“真不?知秦宗主为何选她做少宗主……”
秦黛黛听着那?些对自己的议论,手指不?觉紧紧攥起,可最终,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紧攥的手渐渐松开,只?坐在太墟宗少宗主的位子上,平静地看着前方。
今日是她第一次出席万宗大会,既然代表了太墟宗,她便绝不?会容许自己出现任何差错。
巳时?,大典正式开始。
今日并无比试,多是各宗门谈笑往来之日,更有不?少宗门献上剑舞阵歌、丝竹琴筝之乐。
秦黛黛在看台之上,看着下方剑阵如风,肃杀萧瑟,曲舞如蝶,翩跹欲飞。
这场大典一直持续至傍晚方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