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曰曰
议事很快便开始。
此时秦黛黛方知,原来不知麓眠城,还有三四座小城中的秦姓人士也都遇害,只是?因死伤不多,各宗派人将妖兽杀害后,便再未在意。
直至此次,妖兽侵袭麓眠城,蒙面人偷袭太墟宗一事闹大了,方才察觉出异样。
几大宗门宗主议论?纷纷,直至一人问及太墟宗:“少宗主与善渊长老亲历此事,不妨将那日情形一五一十地说清道明?”
秦黛黛毕竟是?之后赶到,善渊长老捋了捋胡须,将那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清楚。
“也就?是?说,那蒙面人和?妖兽定有勾结,否则缘何想杀秦宗主?”有人道。
主座的闻人玉宣闻言,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秦黛黛问道:“蒙面人修为深不可测,闻人宗主也曾亲眼所见,可知……他是?何修为?”
众人也纷纷朝座上看去。
闻人玉宣回看了秦黛黛一眼,半晌吐出几字:“在我之上。”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纷纷安静下?来。
当?世能在闻人宗主之上的不过三人,其中太墟宗秦宗主昏迷不醒,唯有神玄宫靖华道君与左诀长老。
“难不成,三界还有世外高人?”有人猜测。
秦黛黛试探着?开口:“也许,并非是?什么世外高人?”
“这些年神玄宫为三界太平付出良多,难不成你怀疑神玄宫与妖界勾结?”几名与神玄宫交好的宗门宗主果?真脸色难看起来,“我体谅少宗主被?袭之惧,可此等怀疑,还是?莫要?生出的好。”
秦黛黛闻言,神情微敛,垂下?眼帘。
唯有闻人玉宣扫过她,若有所思。
今日一直争议到夜幕降临,自然?也不过了解了来龙去脉。
秦黛黛心知神玄宫在众修士眼中的地位神圣,绝非一朝一夕能更?改,只安静地跟在善渊长老身后离去。
约莫在她踏出议事堂的瞬间,通讯符闪烁了下?。
她顺手拿出,岑望的声音进入识海:“可结束了?”
秦黛黛将灵力注入通讯符中:“方才结束……”
她的话未说完,便听身后有人轻唤:“黛黛。”
秦黛黛手一松,转眸看去,闻人敛一袭浅青幽月宗袍服,静静地朝她走来。
她思忖片刻,想到总要?将匕首归还,便也停留下?来:“闻人。”
而另一边。
岑望手中紧攥着?通讯符,近乎自虐般一遍遍听着?那一声“方才结束”,夹杂的那声温柔的“黛黛”,刺耳极了。
他想过他们会相逢,可是?没想到,当?他们真的见面,他会如此煎熬,好像在此处的每一刻,都是?秦黛黛在一步步离开他的丧钟。
临溪走进房中,看见的正是?自家少君煞白的脸色,当?即惊了一跳,匆忙查探他的灵脉丹田。
待看见恢复极好后松了口气:“少君的丹田再有半月便应当?无碍了。”
半月。
岑望的眸子动了动,晦暗下?来。
临溪不觉有异,正要?收回手,下?刻却在识海内猛地听见一声清脆的“啪”。
临溪一怔,只觉方才探查过的几近完好的丹田,在一股金赤色灵力的催动着?,沿着?先前的裂缝,再一次迸裂开来。
“少君?”临溪大惊。
下?刻,眼前却唯余一束金光,转瞬即逝。
*
幽月宗。
秦黛黛回到房中时,已近亥时,天色暗沉,月朗星稀。
她手中仍攥着?一枚香包,那首她亲自绣的小诗仍清晰可见,却像是?被?人摩挲过千万遍一般,沾染着?温和?的气息。
秦黛黛看着?那行小诗,不由想到方才将匕首还给?闻人时的画面。
闻人只问了她一句话:“决定是?他了吗?”
他没有说是?谁,可二?人都知晓答案。
秦黛黛认真地思索过后,唯有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就?像她现在即便答应了岑望的陪伴,却仍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
芥子袋在轻轻闪烁,秦黛黛拿着?香包的手一顿,下?刻将通讯符拿出。
待看清上方是?太墟宗的修卫时,她怔了下?才探入灵力。
“少宗主,玉麟少君不见了!”修卫焦灼的声音传来。
秦黛黛眉头紧蹙,什么叫不见了?
她寻到岑望的一抹灵识,正欲询问他的境况,随后察觉到自傍晚后,他便再无消息。
秦黛黛沉默片刻,起身便要?朝外走。
打开房门的瞬间,金赤色的灵力乍然?涌现,秦黛黛下?意识地回击。
伴随着?一声闷哼,来人将她的回击照单全收,人虚弱地倒在了她的肩头,仓促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喷洒在她的耳边,只留下?一声沙哑的:“黛黛。”
第103章 合修
岑望自?己都不知这一路是如何来到幽月宗的。
丹田的裂缝因不断地汲取灵力而愈发地大, 泄露出道道金光,灵力在灵脉内四处冲撞,浑身如被震碎般痛。
他原本并未感觉到有多?痛苦的。
可当看?见秦黛黛的那?一瞬, 好像全身的痛都自骨缝中钻了上来,只能瘫靠在她的肩头,贪婪地嗅着那?一点点的温热。
秦黛黛也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岑望,等?她手忙脚乱地将他?的身体扶正时, 他?已经?阖上眼帘,面色煞白如鬼。
秦黛黛忙探向他?的眉心,察觉到?混杂不堪的灵力时,心中一惊,忙将他?扶到?榻上:“我去寻医者?。”
她说着起身便要往外走。
没等?走出两步,手指被人轻轻攥住了。
秦黛黛脚步一顿,不解地回头。
“没事。”岑望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声音嘶哑得厉害,“休养一会儿就?好了。”
秦黛黛狐疑地看?他?一眼,看?见他?逐渐平复下?来的混乱灵力, 又想到?丹田破裂唯有他?自?己静养,暂且相信了他?的话, 安静地坐在床榻旁, 给修卫去传了音信,让他?们不必再找岑望了。
她做这一切时, 岑望始终专注地看?着她,目不转睛, 牵着她的手始终固执地没有松开。
秦黛黛蹙了蹙眉, 到?底没说什?么,直到?他?的脸色逐渐没那?么苍白, 她方才勉强放下?心来,问起心中的疑惑:“你怎么会来幽月宗?”
少年的长睫如蝶翼轻颤了两下?,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只哑声问:“你见到?闻人敛了?”
秦黛黛安静了会儿,坦然地应:“嗯,见了。”
岑望听着她毫无?顾念地肯定回答,呼吸微滞。
莫名?的,他?想起她曾经?穿过两次火红的嫁裳,一次是嗜情妖那?次,一次是她的定亲喜宴上。
都是为了闻人敛。
岑望的喉结吃力地滚动了下?,才艰难道:“他?主动同你说了话?”
秦黛黛觉察出什?么,平静地看?了岑望半晌,直到?他?有些心慌时才避开他?的视线:“岑望,此次议事,闻人也会参与?。”
岑望。
闻人。
岑望的意识有些恍惚,这两个称呼在识海中不断回荡,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理智:“你还在意他?,是吗?”
秦黛黛凝眉,正要应声。
岑望又道:“不是爱,不是喜欢,而是在意。”
这一次秦黛黛没有否认,不论?是作为友人或是因那?场半途而废喜宴的愧疚,她都无?法做到?全?然不在意闻人。
无?需她再多?言,岑望已看?出她心中所想,他?咽下?喉中的苦涩:“比我呢?”
她说她不喜欢他?了,那?么在意呢?是否比闻人敛要多?,哪怕只多?一点点。
秦黛黛顿了几息,到?底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声道:“往后不要贸贸然闯入别人的地方了。”
岑望的心不断地下?坠:“你不喜欢?”
秦黛黛沉吟片刻,没有应声,只抬手将芥子袋取下?,放在他?的手边。
岑望幽暗的眼眸中少见的茫然,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给我看??”
秦黛黛点了点头。
岑望以灵识探入芥子袋中,搜罗一圈,在角落中剩余的梨花酥上停留了下?来。
他?知道,那?是“阿望”消失前给她留的,留了许多?,如今只剩下?零星几枚了。
莫名?的他?有点懂她此举的意思——吃完了,就?真的没有了。
那?个阿望留下?的痕迹,也彻底消失了。
她也许,只是想留住那?段回忆。
岑望胸口一涩,他?嫉妒那?个阿望,却又渴望变成他?,渴望她能将他?当成他?。
直到?将芥子袋一览完,岑望收回灵识,眼中仍有不解,下?瞬他?似是想到?什?么:“那?柄匕首不见了!”话说出口的刹那?,他?的眼眸仿佛也染上了光亮,“你见他?,是为了还匕首?”
秦黛黛点了点头。
就?像阴沉的天象乍然变得晴朗,岑望的眼眸也渐渐明亮,如映着星辰。
他?的唇角难以克制地上扬:“所以,是为了与?他?划开界限。”并非是想要抛下?他?,而走向闻人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