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梅尼耶大福
哭救声响彻大殿,其悲惨哀戚无不?打动在场的每一人。
当然,除了赵凌煜。
那“玉面?阎王”听了江沅对自己的指责,也无甚愤怒表情,一如既往地?闲散不?羁,而后勾唇笑道。
“我又没说要把她们怎样?,只是想将她们绑了集中发落而已,怎的就出尔反尔了?”
江沅气极捏拳,狡猾如“玉面?阎王”,自己早已分不?清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
见江沅踟躇原地?,明显带着?怀疑,赵凌煜瞳仁转了半圈,继而佯装严肃,清了嗓子作揖道。
“太后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微臣有些事?需要当面?向您禀告!”
内殿中,赵凌煜秉退其他人,只余江沅与他。
“有什么事?这下可以说了?”
江沅玉容带着?怒气,转身?背对着?他,冷冷地?问道。
后方没有动静,静默了一瞬,江沅不?耐又转身?看向赵凌煜,不?察与他目光相撞,清隽的眉眼、眸光流转带着?说不?清的情。
继而又撇头挪开来。
“赵凌煜,三?番五次的戏耍我很有意思?我倒想要问问你,莫不?是我前世便欠了你?”
江沅走?上前,进?一步质问他,粉拳捏紧,银牙碎咬。
赵凌煜依旧没有说话,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一片炙热。
“你若不?说,我便走?!”
…
“别走?!有好?戏看!”
赵凌煜终是开口?挽留道。
第54章 看戏
不肖一刻, 皇太后与摄政王前后脚来到前殿,先皇妃嫔依旧被押在殿前,瑟瑟伶仃,让人见哭兴悲。
皇太后没有说话?, 坐在小太监眼快地搬来的乌木七屏式扶手椅上?, 神情严肃、鹿眼微阖, 睨着一众。
“微臣已向太后娘娘请示过了。先皇已驾鹤,往生亦需要娘娘的陪伴。以下…臣念到名字的便随着去罢。未念到名字的…可领了俸银,各自?散家。”
又是一阵静默, 娘娘们原本经历了几次惊吓早已处在崩溃的边缘。临了真正等到命运的宣判,倒也无悲无喜,各个蔫头耷脑,仿若早被抽了魂。
“修罗魔音”冷不丁地响起。
江沅望着台下的李纤云, 发髻凌乱、衣衫沾尘, 怎么看都觉得她刚刚一定在奋力想逃,不愿去殉葬的,若是有杀手锏不应该早早拿出来么。
再回想赵凌煜刚刚那番话?。
“你?的好姐妹李纤云她早已怀了龙种,如今这番挣扎不过?是演戏给你?看罢了。”
“她为何?这样做?早知怀孕可以免于殉葬, 却仍来求我救她作甚?”
“为了寻个由头…好日后与你?为敌!”
…
“皇考兰妃、皇考丽嫔…”
修罗之音贯耳, 一声声惨叫拉回了江沅的思绪,她冷冷地抬眼看着那些将?要被拉去“殉葬”的妃嫔, 端着事不关己的表情,又遭了殿内妃嫔一阵谩骂!
“江沅!你?说好要救我们的, 怎么?那赵凌煜又说了什么蜜语让你?改了主意!果然, 捕鲛人都是下作的东西, 没有底线!活该世世代代受诅咒!”
江沅闭了眼,想要当作没听见, 更想要出言反驳,可还是抿唇忍了下来,正如刚刚赵凌煜似预料一般说道。
“那些名义上?被拉走殉葬的妃嫔实为无娘家可靠的女子,微臣只?是将?她们安顿在一处远郊尼姑庵,终身诵佛念经也算是另一种重生。”
名单仍旧继续念着,大殿中?的李纤云弓身伏低,双臂不住地颤抖,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皇考云嫔,赐侍奉大行皇帝左右!”
李纤云猛地抬头扣扣群搜索81④巴⒈⑥⑼63可加入观看更多万界文,死死盯着座上?的江沅,眼角微微抽搐,发疯似的大声咆哮,声音尖锐刺耳。
“江沅!枉我心?软将?你?从一个乞丐变为而今的太后,捕鲛人果然心?贱,恩将?仇报是你?惯用操作,试问在这皇宫中?,我求过?你?几次?”
两旁的太监怕她再说出什么狂言,赶忙架着李纤云想要离开。
“你?们放开我!”
李纤云大力撒泼一般对?着太监捶打撕咬,以致于一时间无人敢上?前。
她仰头再瞪着江沅,眼中?充满憎恨,她的扭曲的嘴似要咛着或者是咒骂什么人,她的手紧握痉挛,挺直的躯体做出防卫姿态。
忽地大笑起来,指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如盯着待捕的猎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想要拉我去殉葬?你?们倒真是吃了熊胆!本宫如今可是怀了先皇的龙种,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江沅猛然眸瞳紧缩,几欲抓着扶手想要起身,还真如赵凌煜说的那般,她果然是怀孕了!
就?在局面一时陷入僵酌,一道冷戾的质问传出。
“云嫔娘娘,这…怀龙种的大事可容不得作假。”
“自?然,本宫感知自?己有身孕亦是近日,若有存疑,大可让太医验了便是。”
李纤云挺身昂首,立在大殿中?央,不惧任何?质疑、揣测和好奇的目光。
赵凌煜自?听到了李纤云的自?爆,眉眼突然舒展开来,挥手让人将?她带下去查验,目光睇着江沅,了然轻笑。
“刚刚娘娘可还听清楚了?”
江沅有些愣怔地没有反应: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至此失去一位友人,回想起与李纤云相伴的点滴,磕绊也有,但自?是愉快甚多,哪怕是自?己绞尽脑汁,也依旧想不通她为何?如此痛恨自?己。
“她这样做究竟所?谓几何??”
端坐在凤位上?的少女鹿眼低垂,眼神黯淡下来,语气喃喃自?问。
赵凌煜挥退了大殿里的所?有人,那些听候发落的妃嫔自?然都是有得以安心?的住所?了却此生。
所?谓的“殉葬”不过?是赵凌煜为江沅摆的一场戏罢了。
“因为她恨你?!有时候啊,女人之间的友情是连你?自?己都想象不到的脆弱。”
江沅听得赵凌煜的嘲讽,愤恨地抬头,带着娇嗔俏唇快速开合回怼道。
“你?们男人之间的友情就?不脆弱了吗?”
赵凌煜原本扬笑的表情一瞬间闪过?错愕,旋即凤眸中?泛出一丝浅笑。
倏的蹲在江沅腿边,望着她,眼眸一眨不眨,充满着他平日不曾表现出的柔情与细腻。
“娘娘,微臣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您…所?以…您感受到了…某的真心?了吗?”
.
江沅逃也似的跑回了水晶宫,大门紧阖,吩咐沐兮,任凭谁来都是称病,闭门不见。
定定地坐在窗棱边的香案旁,看着后窗一湖春景,柳枝抽芽随风摇曳,丝绦万垂漾出涟漪,正如江沅此刻的内心?,无风起波澜。
赵凌煜如今对?自?己的感情几乎到了宫人皆知的程度,传言甚嚣、三人成虎。有的还传出太后即将?下嫁摄政王的荒唐言论,简直可笑至极。
如果赵凌煜假扮自?己儿时玩伴是为了接近自?己,扬言威逼自?己留在皇宫亦是对?自?己有情,这些都说得通。
但有一点,江沅始终没弄明白。
自?己从未在宫中?向?任何?人提起过?,赵凌煜是如何?准确得知自?己儿时玩伴的所?有事情?
“玉面阎王”何?止是玉面,简直就?是“千面”!江沅心?下暗自?怨念道。
想到此,江沅又不禁地有些难过?,在这吃人的皇宫中?,自?己又失去了一位朋友,多了一个敌人。
回想自?己步步谨小慎微、斗赢了一个又一个妃嫔才?有如今的地位。可放眼望去,这位子上?孤独得只?剩下了自?己,这样的结果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如今,朝阳宫没有一点值得自?己留念的地方,物是人非,唯有解忧君消愁。
是夜,春风习习,吹了纱幔自?舞,江沅独坐一方湖心?亭,枕面凉爽的湖风,执壶自?饮。
一杯又一杯辛辣下肚,忧愁倒是没有解半分、反而腹部灼烧得难受。不过?四周都为湖,倒也方便江沅及时地吐些醪糟,缓解因酒水带来的生理不适。
身体上?不舒服了,自?然心?理上?被其他疼痛取代,江沅忽然觉得也没那么痛心?了。
于是内心?狂喜兴奋,少女又是举着酒壶豪饮,酒水来不及吞咽,顺着嘴角流出,滴滴划入衣襟不见,那道道透明的划痕在月光下晶亮,随着喉上?下滚动起伏,香艳又性感。
赵凌煜来到湖心?亭便是看到此番美?人醉酒图。
江沅今晚没有挽髻,如丝绸般墨发倾覆纤腰,一身粉色氅衣迎风摆动,吹开的衣襟又被主人的动作隐了春光。
隐约见有来人,以为是来助兴,江沅便伸手招呼,鹿眼微眯,面颊坨红,朱唇张合了半天,也只?是大了舌头说了半句。
“小郎君…快…坐过?来。”
赵凌煜四下找寻了番,见没再有第三人,才?确定江沅刚刚那句小郎君叫的是自?己。
遂勾唇轻笑,眸光黯了黯,迈出挺立阔步径直朝那酒醉的佳人走去。
“娘娘…您尚在守孝期,如此破了规矩饮酒怕是不妥吧。”
赵凌煜取走将?要饮尽的酒盅,放在鼻尖闻了闻,就?着那留有殷红的口脂印一并吞了去。
“呀呀…不让我喝,小郎君原是想自?己品尝!”
江沅见自?己手中?一空,歪头看向?“始作俑者”,像是被抢了糖的孩童一般,鹿眸弥雾、委屈嘟囔。
赵凌煜并未与她计较,面色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一方绢帕,轻掐着江沅的下巴,仔细地替她擦去嘴角的酒渍,而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怀中?。
“江沅你?喝醉了。”
说着又端起刚刚命人送来的醒酒汤,一勺一勺地喂予少女。
今晚的赵凌煜异常地温柔,他知晓江沅遇事便会?将?自?己藏起来,许是今日的表白真真吓到了她,思及此,赵凌煜自?责地皱了眉头。
“我没醉,不要喝!”
江沅一把推开了带有浓重草药味的药汤,趴在案前难受地捏着眉心?。
此刻她有些清醒,见到来人是赵凌煜,又想到刚刚认错人时对?他的言语孟浪,恨不能马上?来艘船让自?己跳上?去遁走。
可赵凌煜并未察觉江沅的异常,仍顺着她的酒话?继续诱道。
“沅娘娘,夜风寒凉沁骨,就?让臣扶你?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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